顾潍合让他标记,这不是好事?他为什么生气?
顾潍合是不是真喜欢苏白?
他话是不是说重了?
顾潍合今天很不对劲,他一直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他会不会做傻事?
查顾潍合信息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操!”他一拳砸到车玻璃上。
这声动静却如突然炸开的水花,暂时平复他杂七杂八的思绪。
一线城市。
没什么特点的家庭。
没什么特点的轨迹。
没什么特点的经历。
……
他回忆起资料中顾潍合的少年时期,总结出一句话:没什么特点。
这么简单的人生经历怎么配得上顾潍合?
这其中一定有缺漏!
他想拨打张锴的电话,命令他立刻安排人掘地三尺地查,发现手机落在房间了,丝毫不顾及突然倾下的大雨,开着车一头扎进夜风。
关灯,蒙好被子,顾潍合准备睡觉。
不一会,床上团成一团的人影小幅度颤抖。如五岁到十五岁的每个日夜。
哭好,顾潍合探出头,给红肿的双眼做个风疗。
吹一吹,明早就不会肿得那么明显。
以前被教练发现哭了,每次都要被打。他不怕挨打,他从小被注射生长激素,比大部分Alpha还要勇敢健壮。
苏白也不怕,他和自己是一样的人,都是“爸爸”的好孩子、摇钱树。
教练会在他和苏白哭时,打另一个人。他不能哭,否则苏白就会被打得皮开肉绽,挂在地下室的吊灯上,三天只能喝水。
他心疼苏白。
苏白于他,是最重要的人。
是发小,是病友,是家人,是惺惺相惜,是惨淡人生中唯一知根知底的伙伴。
可是小白,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我们的友谊?
为什么置我于抉择境地。
我无法回应你,我一直把你当亲兄弟,我只能这么做,早一天被别人标记,你就早一天死心。
我想看到你得到最爱的人,可那个人绝对不可以是我,我们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我无法对你产生别样的感情。
我们对对方的感情,似乎在十年的惺惺相惜之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还有计琂。
他不是一直想睡自己吗?
为什么不愿意?
明明是很好的计划,明明只用他一个人承受痛苦。
计琂变了,似乎不是他以为的只想睡自己的讨厌的二代。
他刚才调动全部的力量,指挥萎缩的腺体释放出信息素,虽然很少,但他感到计琂为此而心动。
为什么会拒绝?
在纷乱的思绪中,他意识到,短短一天,在当下这个环境中他唯二能依偎的两人全部不再是他以为的模样。
内心疯狂的不安全感毒蛇般缠绕他。
今夜大雨,哗啦一下开始,吓了他一跳。
一扇没关的窗户也背叛了他,放冷风这个敌人进来,疯狂暴揍他的额头。
半梦半醒间,眼眶疼痛,枕头上不知蓄了多少梦中流下的泪,被风一吹,冰凉。
头脑发沉,翻个身都头痛。
不过他仍然不想下床关窗户。
就这样吧。
从前的无力感重新席卷四肢,迷迷糊糊间,他听到门被打开。
紧接着,混沌的听力捕捉到仓促的脚步。
不等他翻身查看,一具温暖的身体覆身上来,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闻到熟悉的花香,顾潍合沉沉睡去,也可以说是晕过去了。
计琂感受到了他烫人的温度,打开灯远离顾潍合仔细观察,看到的面容令他揪心。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他抚摸过紧蹙的眉、红肿的眼眶和往下倾的唇角。,指腹回到他红彤彤的脸。
他迅速从药箱中拿出退烧药,碾成粉末,兑水,连哄带骗喂进去。
给赵淼视频通话。
对方接通,他这边挂断,然后打字。
计琂:顾潍合突然释放信息素,有点像易感期提前,有这种情况吗?
赵淼:你把他怎么了?
又一个好朋友?
计琂咬牙瞪了一眼顾潍合。
看到人儿睡得并不安稳,有再多气也消了。
计琂:别管我们的事。
赵淼:他在睡觉?还是晕过去了?他自己不知道易感期到了吗?你拍张照给我看看。
一看到顾潍合这么难受有可能是因为晕倒了,计琂干脆一个视频通话拨过去,不过只给赵淼看了三秒钟顾潍合诱人的脸,就用自己的臭脸对着屏幕。
“……您晃那么快我没看清楚。”赵淼刚戴上眼镜。
“他确实像晕了,刚才我给他喂特别苦的药都没反应。”
赵淼在屏幕那边瞪大双眼,“您刚才说……”
计琂打断施法:“我说了,别操心我俩的事。他是不是易感期?”
赵淼恢复专业神情。
“有可能,他还处在恢复阶段,主动和被迫释放信息素都会导致易感期紊乱,突然进入易感期就是表现之一。”
说到“被迫”两个字时,赵淼明显皱了皱眉,目光怀疑。
计琂担心顾潍合,没跟他计较,“知道了,我去给他请假。”
在计琂按下挂断前。赵淼阻止他。
“等等,计总。”
计琂明显没了耐心,“有屁快放。”
赵淼真诚建议:“如果您方便的话,把他送到我这里来吧,我可以照顾他。”
计琂冷笑一声,直视屏幕中那张也称得上好看的Alpha的脸。
对了,赵淼貌似也和顾潍合认识很久了。
到嘴边的话没说出来,计琂眼睛一眯,一串现编的话从他口中说出:
“我要把他送到他父母家,他出门在外这么久。一定想家了。”
说完就作势要挂断。
“等等!”
赵淼阻止他的一刻,计琂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他已经得罪了顾潍合一个朋友,不想再给顾潍合不好的印象,并没有直接挂断赵淼的电话,“怎么了?”他冷脸敷衍。
赵淼没有了平日里沉稳的主任医师样子,一脸着急,“你别送,别送!”
“你管得着吗?我已经约好了司机,现在就走,人家回家见爸妈,你着急什么?神经病。”
赵淼突然在他挂断前快速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把他送回去,顾潍合会恨你一辈子的!!”
电话挂断。
计琂皱眉坐了很久。
他拨通了张锴的电话。
“老板,您刚才来电后,我已经通知所有能用的人去调查了。”
“集中查两个人。”
“谁?”
“顾潍合的父母。”
或者说,他所谓的“父母”。
雨夜中,高大的身影如同索命的鬼差,将气息对应到了一个方向,逐渐缠绕该死的罪魁祸首。
他抱起顾潍合。
身形高大的顾潍合并没有想象中难以抱起,看来从小拳击没白学。
他在顾潍合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走进几十万人同时在线的摄像机下,一路走出城堡,来到车库,轻轻放上暖气开足的副驾。
“顾潍合,我原本就要带你走,没想到上天也现在我这一边。”
他给李嘉发消息:
“我和顾潍合同时易感期,按规定请假。由于节目组疏忽,他不小心打成强效抑制剂,短暂昏迷,我出于礼貌送他上了助理的车。别让舆论太过猖狂。”
车子驶入雨夜,与此同时正在发生的,还有计琂的笑意、顾潍合在花香与药效中逐渐平静的心跳,以及远方蠢蠢欲动的利剑威胁下,意识到威胁的罪恶。
夜晚的郊区没有太多车流,顾潍合家就在附近,没必要回到别墅。
停好车,确认周围没人,计琂抱着人下车上楼,熟练开密码锁。
他对顾潍合的占有欲还是有用的,如果不趁上次偷偷记住他家密码,还得把人摇醒问。
把人稳稳放在大床中1央,用温水给他清洗身体,压抑着燥热拨通赵淼电话。
“你没有把他送到那个地址吧?!”
赵淼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甚至计琂连招呼都还没打。
“你为什么不让我把他送过去?那里可是他父母家,他知道你这么做么?”
赵淼声音焦急又纠结。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呵,你不怕我调查?然后公开?让顾潍合粉丝们看看他家哥哥到底有什么原生家庭问题。”
那边一下暴躁起来,全然没有平日里温和医生的模样。
“你别!计琂!我告诉你,但凡你有一点在乎顾潍合,你就不要这么做!这几天直播我也看了些,你要是想追求他,就别掺和这件事!”
“追求他?”
计琂自言自语。
他在追求顾潍合?
“对啊,”也许因为忌惮计琂,赵淼语气放轻,“你不是在追求顾潍合?我虽然不是情感大师,但你表现非常明显,我觉得我没看错……”
计琂更懵了。
在外人眼里,他在追求顾潍合?
“你不信?网上有很多人这样说,几乎磕你们CP的人都这么以为,你上网吗平时?”
“要你管?”计琂回神,咬着牙说回去。
“我把他带回家了,告诉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就正常Omega易感期啊……给他打抑制剂。”
赵淼似乎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我靠计琂顾潍合还没接受你吧?你可千万别……!”
计琂挂断电话。
烦人。
顾潍合的朋友怎么每个都有独特的烦人特点?
计琂下单Omega抑制剂,在手机上搜索易感期提前会有的并发症。
床上的人不安扭动,计琂停下动作
给他舒展眉头,又在他眉眼处亲了亲。
“乖,一会抑制剂到了,给你打。”
手机弹出页面,信息很不友好。
计琂皱眉看着,“Omega属于第二性别弱势群体,极易受信息素影响。易感期紊乱可能导致以下疾病……”
眼睛划到尾页最后一段话:
“如因疾病导致易感期紊乱,推荐标记做法度过易感期,次要考虑药物。”
他截图发给赵淼。
对方立刻“正在输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