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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百花公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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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白羽音细细打量眼前这个顶墙高的巨大木盒时,身后传来了微不可闻的响动。

像是细线被绷直的声音,而那细线上又似有什么东西划过的声音。

“啪嗒……”

“啪嗒,啪嗒。”

几个划过细线的声音后是金属碰撞的闷响声。

白羽音不敢轻举妄动,一股寒意自脑后升起。在这个昏暗又空无一人的楼层中听见这样的声音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事。她用余光迅速地再次扫过四周。

没有任何的退路。她此时站在楼道的最里面,后有不明的诡异声响,前有怪异的巨大木盒。

她谨慎地摸索着斜挎包里的物品。里面的镜子碎片从手指间划过,她顾不上被割伤的疼痛,将其取出。

镜片被她的血染得有些模糊,她只好迅速又胡乱地擦拭了几下,勉强让它能够能映照东西。

透过那块模糊的镜子,白羽音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何时挂满了红色的丝线。那些丝线混乱地交错着,大多数是从天花板突兀地垂下,连结缠绕在水管、房间把手上,也有的因为太过错综而找不到头尾。那些丝线上挂着古铜色的铜钱,正在不断地滑落,它们滑过时将丝线向下微微坠去,但又似乎并不受其牵制,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快速滑动,即使从物理学上来看是绝不可能的方向和角度。正是它们碰撞的声音引起了白羽音的警觉。

白羽音感到有些恍惚,不合常理的事情不仅这一件。她猛然察觉到,自己不应该能看得这么清楚。整层楼唯一的照明就只有她手上的那部手机,而它此时正静静地照着眼前的盒子。丝线交错处隐隐约约是红色的光,她不知道到底是丝线在发光还是出现了另外的光源。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好的征兆。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上升,侵袭了整个后背,让她一时无法动弹。

二者选其一,要么打开柜门藏进去,要么直面身后的异状。无论哪一种都是放手一搏,存活的几率可能是百分之五十,也可能是零。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身后铜钱碰撞的声音越发频繁,像是催命的符咒。

白羽音倏然伸出手,扯掉了环绕着柜子的红丝线拉住怪异的把手,用力向两侧打开。

木柜发出沉重的闷响声,白羽音迅速猫腰钻了进去。

但她却发现,柜门关不上了。即使用了很大的力气也只能让它们半掩着,恐怕是因为长期的闲置让柜子变形了,所以一旦拉开就失去了承重,加剧了变形。

白羽音已经没有时间了,眼前那些红线就像是会繁殖一样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错综。她只好硬着头皮侧身藏在其中一扇柜门的后面,屏住呼吸。

所幸这柜子内部的空间要比从外部看到的大,她大半个身子能够被遮掩住。但那被迫暴露出的一小半,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是一场豪赌。

红色的光从两扇柜门间照进来,白羽音暴露的那半个身子有些过于显眼。她尽量紧缩起身体,几乎以半跪的姿势蜷缩在角落,以减少被照到的面积。

一阵强烈的鸣响自脑中炸开,直到鼻子里流出的血呛进喉管之前白羽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孔已经麻木,耳朵和鼻子都在淌血。

这个症状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暂,大致也就半分钟。脑子里的嗡嗡声和疼痛还没有下去,但最痛苦的是捂住自己的嘴不发出声响。血液呛进喉咙让她忍不住想咳,生理性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必须屏住呼吸来减轻这种感觉给她带来的痛苦。

因为反应得不及时,那东西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响动了。

白羽音使劲闭了闭眼,将滚烫的眼泪挤出眼眶,以换取清晰的视野。

那东西是在轰鸣声时莫名出现的。

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她穿着琵琶襟盘扣的衣服,及踝的长裤,和一双绣花鞋,全身都是刺眼的红。丝线像是和她共生一样缠绕在她的身上。白羽音看不见她的脸。那张脸,不,那颗头颅,整个被黄纸红字的符咒层层包覆,密不透风,让人不禁怀疑她的脑袋会不会其实是一个空壳,连空壳的内部都填满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符纸。

伴随着铜钱碰撞声的是女人移动时的叮当声。大约是铃铛一类的东西,掩藏在衣服的下面看不见。女人的身体实在是柔软得过了头,她扭动着身体,就好像是要将身体折断反转一般,一顿一顿地摆动着,好像是在跳某种舞蹈。她抬手的时候,白羽音看见那上衣的衣角出垂挂着一串辟邪的五帝钱,腰间也贴满了层叠的符咒。

随着她的动作隐约能看见她的身体被绷带缠绕,手掌,脖颈,脚腕,几乎全部被缠上。而那些没有缠绕到的地方,是铅灰色的皮肤。像是从坟墓之中剜出的腐尸。

而那东西听见了白羽音这边的声响。

她离白羽音越来越近,也因此白羽音听见了另一种声音——掩藏在铃铛声中的是女人骨头噼啪的响动。白羽音怀疑这副皮囊之下的骨骼早就一片碎裂,血肉模糊。

那颗贴满符咒的脑袋几乎贴在了白羽音的脸上。果然是没有视力的吗。她屏住呼吸,但心跳无论如何是控制不住的,只能祈祷这个东西的听力并没有那么好。

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她眼睛都烧烫。那是血液干涸,肉类腐臭的气味。

她没有想到,这个东西会将脑袋整个探进柜子,步步紧逼。白羽音因为跪坐着无法准确估量出这个东西的身高,只知道此刻她看起来有着压倒性的压迫感,随时都能置她于死地。

白羽音用尽了全部力气闭气不出,因为缺氧头脑开始变得昏胀。

女人缓慢地摆动着她的头颅,符纸不断划过白羽音的面颊,又划过她的手背和指尖,随后是脖子,肩膀,胸腹,双腿,脚腕。

那东西扭动着柔软的身体,仔细地探查过每一个角落。

白羽音目前束手无策。虽然这个东西已经检查完了柜子,但她依然被牵制着,逃不出去。即使想搞出一些动静引走她,也会被她先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从而先被将死。

她的双腿双脚已经因为跪坐失去知觉了,就算有跑的机会也抓不住。

忽然楼道中传来细微的动静,那东西猛地支起身体,脚步凌乱地在走廊奔跑起来,铜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白羽音感到一阵疲惫,身上的力气好像在这时被抽离了,大概是方才肾上腺素狂飙导致的。她现在迫切地需要睡一会,大脑和本能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只觉得眼皮太过沉重。那东西在走廊发疯了一般逡巡着,她不得不躲在柜子里一动不动地安静等待,这对于抗争睡意来说是非常困难的。恍惚之间白羽音甚至不能分清楚到底哪边是真实看到的,哪边是短暂昏迷过去之后大脑所补充的幻觉。

再次睁眼她是被寒意所惊醒的。不知道为什么楼道的温度下降了一些。

她向外张望了几眼,发现那个东西早就已经消失不见,连同那些丝线和铜钱一并,凭空出现又同样的凭空消失。

于是白羽音挣扎着用双手挪动自己没有知觉的腿,它们因为血液不流通变得冰凉而软塌。血液开始流动带来的怪异的酥麻感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使用这具躯体,索性拿出手机看一看时间和电量,从长计议。

时间……倒流了?

白羽音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赫然显示着四点半刚过几分钟。她首先怀疑自己昏迷了一整天,但明显不是。因为她用掉的手机电量也回来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自己在外面探查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这种错乱。这是这层楼所特有的吗?

白羽音脚步缓慢地走出柜子,环视着四周。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和她最初看到的一模一样。但当她再回头时,却发现那柜子分明紧紧关闭着,上面缠绕着层层叠叠的红丝线,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打开过它一样。

她拿出手机,对着柜子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就当是留下一些线索。身后那面本来已经被她粉碎的空心墙,此时也赫然贴着她的后背出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刚刚没有多后退两步,否则现在的状态一定是……

老旧的楼道里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好像有人正在爬楼。但是那个脚步声一会远,一会近,一会在她的头顶,一会在她的脚下。

是谁和她一样被困住了吗?

她趴在空心墙上仔细聆听,目前没有人来到这一层。

除此以外,还有另一种可能性。毕竟时间倒流了,而她所改变过的一切也恢复了原状,唯一带着变化回来的只有她自己。那么,外面会不会是……另一个她自己?

白羽音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两人一旦遇见就会产生时间悖论,到时候她们会怎么样?

绝不能碰面。白羽音有些烦躁,她啧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时间。

五点十五。时间明显又产生了跳跃。如果不想让那个不知情的自己产生不必要的疑虑,最好不要破坏墙体。更何况向外面走是不现实的,说不准会不会在某一次的楼层跳跃中两人就毫无征兆地打了照面。

又回到了出不去的困境。白羽音重新看向那个顶天的柜子。上面的那一层她还没有打开过。

她应该打开吗?如果对下一个自己产生了什么影响,可能会引发某种蝴蝶效应一发不可收拾。

不,不该这么考虑。如果真的还有另一个自己,那或许自己也并不是第一个到达的“白羽音”了。应该赌一把这个柜门曾经被打开过。

白羽音长出一口气,现在也由不得她多犹豫了。

她踮起脚尖,扯下纷乱的红丝线和绸布,拉开上面的柜门。

落满灰尘的台面上放着缺了角的瓷盘,上面还沾着黑色的不明痕迹。向深看去,这分明是一个小型的神龛。木制的台面抬高了一级,原本应该放神像的地方空空如也。白羽音打开相机,高高举起拍了一张,发现那个焦黑的台面上确实有一块干净的圆形痕迹,佐证了神像的存在。

上面的柜子就只有这些东西。除了得到了一些零散的信息,白羽音再没有别的收获。

她沿着四周的墙面细细摸索了一遍,再没有其他的空心墙。

那假设的上一个“白羽音”是如何在这个密室里凭空隐藏了的?

她后退几步,贴着冰冷的空心墙审视着柜子。

白羽音重新拉开下面沉重的柜门。思路稍微发生了变化。正是因为在这个狭窄的空间中看这个柜子,她才突然觉得,与其说这是一个柜子,不如说它是一扇门。将下面的部分当作门来看,大小对于那个女人相对是合适的,而上面的部分可以看作是小的储物柜,后来被用作神龛。这样也能解释下面这个柜子把手的不合常理,以及不正常的层高和空间。因为这压根不是一个储物柜,而是一扇门。

她钻进柜子,用手机照亮刚才自己背靠的那面。

中间的位置有一道黑色的缝隙,从上贯穿到下。

白羽音用力推了两把,发现后面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这让白羽音一时有些焦躁。她看了看手机,时间又跳到了五点。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跳到什么时候。但假如上一个时间线的“白羽音”没有被现在的自己发现,那她应该也有把握做到,只要时间跳跃的方式是一致的。

她摸出镜子碎片,一只手用力压住门,以保证撑开缝隙,另一只手慢慢将镜片塞进去,穿过缝隙。

镜子啪嗒一声掉在地面上,白羽音掏出手机,靠着屏幕的光隐隐看清了堵住门的东西。那是一具已经高度风化的白骨。

既然是这种没有任何风险的东西,那么也不需要顾忌什么了。

白羽音翻找出折叠刀,动作迅速地塞进门缝,利用杠杆原理撬起来。

木门在咔哒咔哒的刮擦声中慢慢被撬开了一臂的宽度,白羽音将手伸进去,一把搡开了那具破碎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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