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蝴蝶上写了什么吗?”
“也许是某个邀请。”
卡利斯塔眼睛深邃,总是含笑,这样的礼貌会给某些人错觉——坠入爱河的错觉。
弗雷德莫名呼吸一滞。
“所以你愿意吗?”
卡利斯塔放松下眼睑,假意嗔怒,“我已经答应你一次了,弗雷德,记得吗?做人不能太贪心。”
女孩食指愤愤戳着对方胸膛。
而下一刻手腕传来微小的痛感,弗雷德甚至隐约使劲地揉搓腕骨。
“那你想和谁去?塞德里克?”他不高兴地步步逼近,眼眶有丁点湿,“今天我和他,你必须选一个出来...”
“弗雷德...你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句话的呢?”
卡利斯塔不耐烦甩甩头发,面色不悦,目光也冷下去。
转眼又舒展手指,观察指甲——甲面光滑饱满,边缘修剪整齐。
弗雷德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所以现在是想要求自己必须给出答复吗?她甘愿放弃。
他深吸一口气,默默警醒冷静,“我明白了,我欠你一束花。”
“你还不明白,不是花,是你的努力。”她熟练地胡言乱语,嘴角一耷拉,抢先装出委屈巴巴的模样,“我很喜欢你——作为朋友来说...但是你的态度似乎并不是非我不可的——这才是最令人遗憾的。”
“我不是...”
弗雷德脸色涨得通红,咿咿呀呀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这样的责备太轻了,像根羽毛压在对方身上喘不过气。
“问问你的心吧,你真的尽全力了吗?”
她轻声细语,却像是把男孩悬在断崖上跟断了线的风筝似得——晃晃悠悠。
手段之残忍。
让他开始极度自我怀疑。
卡利斯塔是对的,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表示就得到一些东西。
逗女孩的小玩意儿和动动嘴皮子的示好显然不能俘获她的心,所有人都可以做到,这一点也不特别。
“梅林,你和她简直不在一个段位。所以你开始自我反思了?”
“少说两句,乔治——我当然知道。”
是时候下雪了。
城堡尖顶堆着三英尺厚的白色,楼梯扶手结冰把低年级滑下去两三个。
就是雪花老往卡利斯塔后脖领钻——谁让它们长眼睛呢。
波利阿科乐于出现在任何场所,用那双勾人紫色眼睛挑衅。
此人和克鲁姆总是人群的中心,克鲁姆是因为荣誉,他也许是因为油嘴滑舌和游刃有余。
卡利斯塔路过一群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时,他们发出哄堂大笑——或许是某人开了个没礼貌的玩笑话。
“卡妮斯塔,”接着波利阿科挤开两人中的障碍,喷着白汽凑上来:“德姆斯特朗和霍呱沃茨的学生们组织了...友谊赛,你想来?”
什么友谊赛...是克鲁姆单方面碾压赛吧...
他腕线过裆,手掌奇大——摊开能盖住整颗鬼飞球,羊皮袄沾着雪片子乱抖。
血红色长袍和洁白的雪很搭调。
“我,击球手。”他压低眉目的样子像只狠毒秃鹫——成天乐此不疲地盘旋在天山啃食尸体。
波利阿科没有像别的男孩那样急哄哄提出无礼要求,似乎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向中意女孩证明自己的强壮。
可二人之间缝隙被来人气冲冲撞开,变成一条裂谷。
沙菲克甩开因为雪花而黏在侧脸的头发,怒吼:“我们的公交车小姐又有新的乘客,你一定为此骄傲!”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宁静的冬天。
“很可惜你和埃弗里的情感破灭。”
“我们比你想象得还要,亲密!”
莎菲克目呲欲裂,快咬碎牙齿。
“我每一天都期待你和鼻涕虫窝在沙发里接吻,要知道这可是场精彩的喜剧——你们可大不如前了。”
如果你尝试把讨厌的人当成大脑发育不完全的小孩,你就一点也不生气了。
沙菲克手臂发抖、鼻子抽搐,或许是嫌丢人,她飞快跑开。
“好比过你到处惹腥臊。”
波利阿科挠挠耳朵,不解道:“她叫你...公交车是什么意思?”
“不要学,这是坏词,是侮辱。”卡利斯塔忍不住白一眼。
“你不让我学,那我就不学。”
波利阿科这时倒乖巧起来,卡利斯塔对他的刻板印象还停留在和特伦斯针锋相对的饭桌,脑子还没转过来。
“啊!”
而沙菲克在踏上最后一个阶梯时像颗玻璃珠打滑,呲溜一声摔到底。
一屁股坐在松软雪上,恼火得撑着栏杆颤颤巍巍立起。
脸又重重磕在台阶上,有两滴鲜红在雪里漫开——沙菲克一定在流鼻血。
卡利斯塔比自己想象得心情还要舒畅快活。
她笑的前仰后合,挺不起腰,回头睨波利阿科准备分享快乐,瞧见对方正把魔杖往袖子里收呢——里衣还刺出来几根动物毛。
被发现了罪行,他讪讪地笑,眼睛眯成了条缝,硕大的两条卧蚕像条弗洛伯毛虫黏在脸上。
他理直气壮道:“如果她侮辱了你,你要以牙还牙。”
至少波利阿科的混淆咒并不张扬,所以卡利斯塔任由他去,“谢谢你为我出气。”
“你不能这么软弱。”
一听到这个评价卡利斯塔刻意走快,可波利阿科像个跟屁虫贴近她雪中脚印。
“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她远没有触及到我的底线。”
“这个人,心胸狭隘,以欺负你为乐,你越忍让,她越开心。”
“她骂我,我骂回去;她伤害我,我伤害回去。这很合理。”她腾地抬起头,“如果谁来骂你一句,你都要这么让他们受皮肉苦,太累了。”
波利阿科耸耸肩,不想争论下去。
他是来争女孩欢心的,不是来让她不快活的。
波利阿科送卡利斯塔到温室,她的下一门是草药学。
他话很多,口音跌宕起伏又滑稽,前一秒恶狠狠下一秒又变得话痨像人格分裂似得。
一路上欢笑不止。
“卡尼斯塔,记得——魁地奇比赛。”
卡利斯塔不受控制,想率真地表达此时的感受。
于是她夹起食指和大拇指,做出示意,“我觉得你有一丁点可爱。”
这倒让对方捉不着头脑了。
波利阿科从来没被人夸过“可爱”,在保加利亚这是形容小孩的。
而德姆斯特朗,女孩们也更喜欢像熊一样高大强壮的男孩。
“可爱...这是你夸人的方式?我接受。”
波利阿科的性子也许远没有他表面看上去这么狠戾骇人,或者他早已习惯总是把眉头倒斜,蹙起——凶巴巴的。
...
和赫奇帕奇的课堂总是和谐平静,除了某些“心怀不轨”的人。
这是卡利斯塔第三次捉到米里森和站在斜对角的斯卡曼德眉目传情。
当她尝试用眼神质问塞德里克时,他跟装傻似的笑得比斯卡曼德还要热烈。
她咽下喉中疑问,膝盖猛得顶了身侧人一下,“嘿!咬人甘蓝要把你的指头咬下来了。”
暧昧的粉色泡泡快将米里森淹没。
啪啪两声,咬人甘蓝在合得松垮的两只手中奋力撕咬挣扎,把根的泥巴乱甩。
“我知道我知道,别催我...”她慢慢蹲下,不好意思地藏在花盆后抹开溅在脸上的泥点子。
连语气都变得甜腻,像加了很多蜂蜜的草莓派正往缝隙渗油。
卡利斯塔两眼一黑,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头顶的两个旋。
接下来的半节课,卡利斯塔觉得自己比灯塔还要亮...
铃声还没响过三声,只见跟前快速晃过一线栗色,米里森连手套都忘了扯下急匆匆地捞起书包抢先离开。
“我待会儿...要和罗尔夫去湖边走走,就不陪你回休息室了。”
她难掩兴奋,就差站在操作台上跳塔朗泰拉舞。
卡利斯塔不高兴地蹙眉,对于友人的隐瞒而生闷气,“你什么时候和斯卡曼德拉扯在一起?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以为我们是真玩呢...”
见色忘友的东西,一切都错付了!
米里森莫名其妙,她从乱糟糟的盆栽中亮出眼睛,“我前天才告诉过你——他来邀请我去舞会,你怎么了?”
有吗?
卡利斯塔又尝试去回忆昨天,却觉得好像睡了个长长的觉,也许做梦了,却很短暂——就像被海浪冲走的脚印,什么也没留住。
“...嘶。”她冷哼一声。
米里森眨眨眼,“年级大了开始健忘了?”
“我只比你大一岁。”
急火燎燎的女孩不想浪费时间了,小情侣手挽手把温室们撞得哐当响。
...
卡利斯塔整张脸贴在玻璃,眼珠子都要长上面去了,她亲眼瞧着米里森和斯卡曼德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似乎就是天上下冰雹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二人分享各自温度,像任何一对正常不过的情侣。
男孩为米里森笼紧围巾,笑得比太阳还灿烂。
这时候真该来点红茶或者爆米花。
米里森真的说过吗?
她绝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这个朋友当得也太草率了。
“你在看什么?”
卡利斯塔寻着声,不料身侧同样弓着个偷窥的人——于是两张脸滑稽地从玻璃房内现出。
“吓我一跳!”她被这张突如其来的大脸惊得连连后缩,差点哉进咬人甘蓝怀里。
塞德里克被幽怨的眼神盯得心虚,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挠挠脑袋。
“你也知道?”她腿一撑、眼一斜、抄起腰,没好气地质问无辜的赫奇帕奇。
像是不问出什么不放人似得。
塞德表情一僵,语气诚恳:“罗尔夫绝对不是会伤害女孩心的人,他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斯卡曼德讲不讲义气,卡利斯塔还不知道吗?去年开学就是他掳着自己去医疗翼的...
那臭脸,不知道还以为卡利斯塔欠了他好几百万金加隆。
虽然自己看他不爽,好吧...米里森喜欢,那就没事了。
她磨着后槽牙,恶狠狠:“我没有在向你要求担保,别紧张。”
“好吧,看起来你的好兄弟拐走了我的好姐妹。”
不过片刻,卡利斯塔接受事实。
“这可不该我来赔罪。”
“当然应该由你来赔罪,今天的变形课你们学了什么?”
塞德闷笑两声,了然,“去图书馆吧,你可以好好看看我的笔记,而我也正好我可以把我作业也写了...”
只不过刚出温室,塞德里克的如意算盘便落空了。
关于前男友迟迟没邀请心爱的女孩的原因——他心底可清楚得很自己会被拒绝。
他急需个一击毙命的理由。
不管是用变形学来道德绑架她,还是别的什么。
那个美好的圣诞夜,自己的荣誉、所有艳羡的目光、还是火辣辣的热情都只想和她分享。
可哈利使用他最擅长的星星眼拦截卡利斯塔。
他就站在那,圆眼镜后的翠绿色楚楚动人,鹅毛雪压塌黑发。
一起经历的危难时刻强调这份友情,让女孩无法拒绝。
塞德里克始终保持礼貌的微笑——皮笑肉不笑,却从没把这位竞争对手放在眼里。他知道自己很擅长用外貌和性格优势,他也能为卡利斯塔供出更多的利益。
“那...等我一小会儿,好吗?塞德。”
“好。”
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一直等她。
室内只有二人,连平日爱闹腾的植物都跟读懂了空气似得拉上嘴巴的拉链。
看得出来哈利做出了十分的准备,他站得笔直,袍子上找不出一条褶皱。脸颊却也在不受控制地两秒间涨成猪肝色。
“卡利斯塔,你有舞伴了吗?”
说出这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好在没打磕巴。
卡利斯塔眼神飘忽不定,灵魂早已飞出二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