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入魔法世界那一年,什么都是新奇的。哈利和新认识的朋友罗恩换上长袍正准备下车,眼角瞥见一抹靓丽的色彩。
他下意识看过去,是一个异常漂亮的女孩。
“她好漂亮。”哈利的心猛地一跳,不自觉感叹。
罗恩小声嘟哝:“挺可爱的。”
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黑卷发,典雅地垂在腰间,皮肤雪白,眉眼招摇,比同龄人高了半个头,神色很高傲、很厌倦。刚才前来挑衅的讨厌男孩此刻正站在她的身边,一看就是她的亲戚。
“我想起来了,她叫凯瑟布莱克,是杀人犯小天狼星的女儿,她很有名。”罗恩朝哈利耳语到。
凯瑟布莱克,好怪的名字,哈利在心里暗暗地重复到。
“不过布莱克家的人向来都去斯莱特林,就像我们一家都在格兰芬多。”
“别再想她了,你知道的,斯莱特林都是些坏巫师!”
原来有些事情,在初见时就早已定了性,只是彼时我们尚年幼,以为大家都是同路人。
-
哈利听到了分院帽喊起她的名字,他的胃一下子就揪紧了,好像比刚才更紧张了些。
底下都是窃窃私语声,一部分震惊她的模样,一部分羡慕她有钱,另一半则义愤填膺,说黑巫师生的小黑巫师不该进入霍格沃茨。
她高傲地拂了拂头发,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走向分院帽,黑卷发在身后荡漾,就像一只高贵优雅的白天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是一个让分院帽头疼的新生。
万众瞩目下,分院帽终于开口了:
“斯莱特林!”
好吧…哈利不喜欢斯莱特林,他不要做一个黑巫师。
哈利波特属于格兰芬多!
人头攒动,掌声似海
漫天喧嚣里,她和他擦肩而过。
那年,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长桌分明咫尺之间,却好似隔着最远的距离,隔着日与月的光年。
-
哈利最讨厌的课程是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最讨厌的教师是斯内普教授。
开学第一天,所有人都看的出来他在针对哈利。
“波特,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波特,如果要你去给我找一块粪石,你会到哪里去找?”
一问三不知,他恨死斯内普了。
下了课,哈利再也不想看见这位阴沉沉的教师了,他气呼呼地拎起自己的书包,走到门口时却意外地撞见了凯瑟。
她在找斯内普问问题,眉眼间满是敬佩与尊崇,这样子就跟斯内普是梅林转世一样。
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哈利想等她一会,再装作偶遇的样子。谁知道过了一会,她却捂着脸、哭着跑了出来,全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等她的人。小心思落空,哈利愤恨地朝斯内普的背影挥拳头,好巧不巧被他逮了个正着。
“波特先生…格兰芬多扣五分!”
-
再一次见到她,是在一座桥上。那天夕阳的余晖洒在她雪白到透明的脸上,半虚半实间竟不似人间。
他昏头昏脑地跑了过去,装作没看到她似的也看起了风景。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天空燃成了绛红色,好看得非比寻常。
“嗨,你好,波特先生。”她突然笑着看向他,跟他打招呼。
“你认得我?”他感觉自己紧张地快说不出话来了。
她笑得更灿烂了,夕阳好似在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上晕开,成就了另一种绝色。
“是啊,从小听你的故事长大的。”
他无措地挠了挠头发:“我也不是很想,其实。”
他讲起了去动物园时他可以和蛇说话,第一次知道魔法世界的兴奋,还有达利的猪尾巴。他跟她东拉西扯了好多,她都在认真听着,眼睛亮晶晶的。
“你表哥真讨厌,跟我表哥半斤八两。”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你,这么…完美,嗯我是说这么好,也会有人欺负你吗?”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酒窝浅浅淡淡,“你又不了解我。”
“我又没说错!”
笑容一直挂在她的唇角,看起来亲近又疏离,她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你也喜欢来这里看落日么?”她问。
“是啊,我经常来,我觉得在这座桥上看夕阳格外的美。”
其实我从来没来过这里,只是今日偶然遇见了你,
你的到来,才让夕阳增色了十分。
“我给这个桥取了个名字,叫许愿桥,对着夕阳许愿,愿望会更灵哦。”她笑着朝他眨了眨眼。
许愿桥,好有诗意的名字。
“这个名字真好听,我喜欢许愿桥。”他红着脸说。
“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哦。”她突然凑到了他耳朵旁,朝他眨了眨眼,“所以——这也算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
他傻傻地点了点头,从此他天天路过许愿桥,天天盼望着落日的来临。
有时她会来,有时不会,她来的时候他们会分享一些学校里的趣闻,她不来时他总会焦急地等待,再期盼着下一次的相见。
他就这样呆呆地盼着一天又一天。
为了那场邂逅,这三年来,他竟独自看了一百零八次日落。
-
-
一年级时,站在厄里斯魔镜前,他看到了自己早逝的爸爸妈妈,而她站在他的身旁,一脸沉思。
“凯瑟,你看到了什么呢?”
她沉默了许久,眼里泪光闪烁:“我看到了——这辈子再难相见的人。”
一声悠远的叹息,竟穿越了三年的光阴,如今想起,仍记忆犹新。
二年级时,全校都在针对自己,说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他假装不在意地提及此事,你会不会,和其他人不一样,选择相信我呢?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人们最乐意做的事,就是看着高高在上的神明坠入泥潭。”
“造神与毁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所以——你也相信我不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对么?”哈利眨巴着一双翠绿色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笑话,斯莱特林倒不至于后继无人到这个地步,让一个格兰芬多做继承人。”
“谢谢你,凯瑟。”
“你是除了罗恩和赫敏,第三个相信我的人。”
三人组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弄清斯莱特林真正的继承人。
“复方汤剂!赫敏简直是天才!”
成为了高尔的哈利第一次进入斯莱特林休息室,它建在地窖里,气压低的吓人,和满是阳光的格兰芬多完全不同。
马尔福趾高气扬地把他们带到休息室时,凯瑟正在安静地看书。
“凯瑟你好啊。”哈利上前一步朝她打了个招呼,一旁的“克拉布”惊恐地呲牙咧嘴地一个劲的往回拽。
朋友之间嘛,打个招呼怎么了?
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只是微微侧了些,写满了冷漠与傲慢。
他感到了一种从骨子里的蔑视。
马尔福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韦斯莱那个穷鬼…”哈利听见罗恩的拳头响了。
“这世界上还有比邓布利多更糟糕的人吗?”这次拳头响的是哈利。
“每次都有泥巴种死亡。”
“我希望这次死的是格兰杰。”
“德拉科,过分了。”一直置身事外的凯瑟合上书,手搭在了马尔福的肩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不仅过分,还眼瞎。”她笑吟吟地咬着字。
哈利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好像只看得起马尔福。
哈利又笑不出来了。
哈利从没见过这种氛围,像一个弱肉强食的动物园。
斯莱特林对外血统歧视,对内亦是等级分明,而她就像这个畸形团体里高高在上的母狮。
哈利突然觉得心中的那片月光被母狮吃掉了。
-
三年级的某一天,三人组惯常走着,恰巧碰到了她和斯莱特林那个很酷很潮的男生,有次哈利听见一群女生在那儿八卦,说他俩是一对。哈利发誓他不是有意听到的,毕竟他们总是存在大家的口中。
“才不是呢!布莱克不喜欢黑皮肤的人。”哈利没忍住反驳到。
其中一个女孩点了点头,这让哈利很受用。
“就是嘛,谁都知道,布莱克和马尔福是一对。”她笃定地说。
哈利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和她相提并论的不是他?
哈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是喜欢呢?
从前他也想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大概是一个格兰芬多吧,阳光、热烈、美好;大概魁地奇打的很好,在球场上挥汗如雨、英姿飒爽;大概会有很多的共同话题吧,他们会一起上课、一起说笑,一起为巴克比克的翻案而努力,一起为守护霍格沃茨而战斗!
他也想过他会讨厌什么样的女生,那一定是一个邪恶的斯莱特林,整天阴沉着脸,像是全世界都倒欠八百万;还一定是个血统歧视者,端着一幅纯血至上的调调,以为自己是人上人。
可是真遇到了这个人,他才发现,原来喜欢从来没有定式。
-
其实哈利撒谎了。
那天他们一起在霍格莫德村的街道上散步,她的香气不时飘入他的鼻腔,他闻到了清新的柠檬味混着玫瑰花香,他要和她一起见她的朋友!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么,居然被她介绍给了她身边的人。
他告诉她他要去上厕所,其实不是的,他跑去买糖果了。
本以为很快就会结束,可好巧不巧蜂蜜公爵糖果店前却挤满了人,原来是今天新推出了一款爆款巧克力,榛子味的,芳香四溢,那里标了一个大大的标语:
送给你爱的人,让温暖的榛子巧克力暖化他/她的心!
人真的很多很多,他急得一头汗,可是一想到待会送给她,他不觉得漫长和劳累了。等待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会。
他要把糖果分给她和她的朋友,他可以给她剥糖果、倒饮料喝。他还可以再剩一些,他还想在许愿桥上送给她,想在夕阳满天时送给她,她总是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他想许一个愿望:
希望你天天开心。
他将巧克力放在了口袋里,不时地摸摸它,看巧克力是不是还热乎着。
“嘿,哈利,正好你没跟布莱克在一块!你必须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还有别的事。”哈利很焦急。
“嘘,你先别急。真的很重要,不去后悔一辈子。”罗恩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罗恩一把把他拉到了猪头酒吧,有麦格教授、海格,还有一群人,原来他们在谈论着詹姆波特和莉莉伊万斯的死因。
“都是小天狼星当年的背叛…”
“可怜的小矮星,那个孩子被炸的只剩下一个小脚趾…”
“布莱克那小子跟我要哈利,幸亏我没给…”
一声声,一句句,哈利有些眩晕,当陈年往事被一点点揭开,血淋淋的伤疤无情的展现在他面前。
小天狼星布莱克…
小矮星…
爸爸…
他全明白了。
她的父亲背叛了你的父亲,让你失去了至亲,让你被虐待了十一年光阴。而她,被教养的高傲又体面,住着舒服的大房子,有着花不完的钱,享受着数不尽的追捧与优待。
心头酸涩难言,他蓦然想起了那年他对她一见倾心的少年欢喜,想起了她在夕阳下优雅美丽的如花笑靥...
人生若只如初见。
怪不得他谈论彼此的爸爸妈妈时,她总是含糊其辞,彼时他以为她不好意思,他还觉得很愧疚。后来罗恩总说她和马尔福相交甚密,让他多加防备,哈利总是执拗地一字一句地反驳着,说他们不一样。
那份榛子味儿的巧克力最终还是没有送出去,糊在了手心里,又黏又腻、又苦又凉,像是他失落的暗恋,无人知晓,却无从忘记。
他逃跑了,像个懦夫一样,他甚至连当面质问她都做不到。
-
圣诞节到了,他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