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今晚了。
天上烟花明如白昼,满目辉煌,满目金光。在一片绚烂辉映间,我一转头,蓦然撞见德拉科精雕细琢的侧脸,睫毛也变成了金灿灿的,他垂眸看向我,脸上还挂着肆意张扬的笑,一时间,我倒真分不清光芒万丈的究竟是他,是烟花,还是月光呢。
突然有一瞬间,我想逃离这里,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去一个没有其他人,一个对称、圆满、理想的世界。
我再次看了看身边的人,无数点灯火在他身上聚焦、旋转、迷离,我的心也不断地在眼前的冷风与梦幻的小舟里飘摇。我不禁在想,将来我的人生中他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我们还会像今天一样一起过圣诞节,一起吹晚风吗?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灼热,他扭头避开了我的目光,说让我等他一会儿,然后就跑开了。
烟花还在燃烧,我就一个人看了会儿天,没多久,我就看到德拉科以一种很飒的姿势飞了过来。当他飞到我的身边时,他优雅地理了理衣袍,并且酷酷地挑了挑眉。
“要不要骑扫帚。”他满脸得意地拿着他的光轮2001,“我带你去兜风。”
“这可是现在最时兴的扫帚了。”他骄傲地说。
我看着他笑了出来,“咱俩骑一个呀?”
他笑着歪了歪头,下巴扬得高高的,“大不了一起摔下来。”
“好啦,我相信你的技术。”我也坐上了扫帚,坐在了他身后。
冷风呼啸而来,天幕孤月高悬,整个城堡好似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坐在他的扫帚后面,倒真像我刚才想的——逃离这个世界一样。
“我出发了。”他扭头看向我,金发拂在脸上,像是一只自由的飞鸟。
“嗯嗯。”
“我说我出发了。”
“啊?好,好啊。”
我完全不知道他想让我干嘛,我貌似把他整无语了,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他好像不想让我坐他的扫帚了,直接一翻身跳了下来,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了我的腰。
他一手握着扫帚,一手揽着我,坐在了我的身后。
“你说你也不抱住我,不怕被甩出去啊。”他的热气流淌在我的耳边,我的耳朵瞬间红了,“不过没关系,这样——
“刚刚好。”
我听到了他的轻笑。
我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我一回头就是他认真掌控扫帚的冷峻模样,他把我的头掰了回去,说影响他发挥。
切,他扫帚骑那么好,才不会被影响到呢。
凉风吹得人格外畅快,他带着我从湖泊飞过高山,从上课的城堡略过魁地奇球场,我们肆意地飞翔在上空。
就好像,命运也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转了好久,最后我们停在了黑湖边的大树旁,透过高高低低的婆娑树影,竟让人误以为可以徒手摘月。
我从扫帚下来的时候腿麻了,差点摔了一跤,幸亏他把我扶住了。
扶起来之后他没撒手,我也没动,我们都愣住了。
“那个——谢谢啊。”我磕磕绊绊地说。
“没,没事。”
他忙松开了我的手。
我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你饿不饿,吃巧克力吗?”
这是本手残自己做的,一开始是想用巧克力小试牛刀,想着能不能用巧克力引老鼠上钩,但是转念一想老鼠又不是真老鼠,是一个防备心极重的成年男子,我这个做法简直像个大傻瓜。
德拉科看起来很嫌弃,“又是哪个家伙送你的?”
“不是不是,我专门给你做的。”我说。
“真的?”德拉科半信半疑,轻轻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嗯,难得味道还不错。”他将巧克力重新递给我。
真的吗?我手艺这么好了。
我也好奇地尝了尝,差点苦的吐出来,眉头也拧成了麻花,“真难吃。”
德拉科没再跟我争辩,只是憋笑着看着我。
“不许笑,不许笑!”
我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气呼呼地去扯他的嘴角。他玩笑着抓住我的手不放。
“啊——”
一个错力,我直接扑到了他身上。
我人傻了,真的。
我正趴在他身上!
简直像个狗熊一样,太尴尬了。
德拉科平时讲究得不行,别人碰他一下都甩好久的脸色,我早就知道他这少爷脾气,因此一直都刻意地避免着和他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可是今天,我竟然直接扑到了他身上。
德拉科肯定已经气死了。
我正准备赶紧离开,猝不及防,一双手突然环抱住了我。
他的怀抱滚烫,体温透过衬衣一缕一缕地传递到了我的身上,连带着我的脸也变得滚烫起来。
好像没有抓老鼠,也没有糟心事,无忧无虑,正是我们风华正茂,飞扬青春岁月的时候,那一刻,我居然荒唐地想:
一辈子和他在一起,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想什么呢?”德拉科好奇地问。
他灰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我,我从他荡漾的眼波里看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自己,
窘迫、害羞、像只没出息的大花猫。
赶紧打住!我摇了摇不太清醒的脑袋,迅速滚了下去,又恢复了平日和他的距离。
我不想看着自己清醒地沉溺在对他虚妄的幻想里。
“没,没什么。”我的语言系统好像有些紊乱了,今天一切都太飘飘然,这让我生出了一种乐极必伤的担忧来,心情一半悠然一半惶恐。
“那德拉科,你以后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试图说些正常的话,和他回归从前的界限。
我不能忽视我们两个之间的界限!
他认真地想了会,摇了摇头,“马尔福没有选择的权利。”
“抛开那些烂大街的责任,你问过你的心没有,你最想做什么呢?”
“唔——或许当一名找球手挺不错的。”他有些困惑。
“继续惊险地躲过一架高速飞行的麻瓜飞机?”我捂嘴笑到。
德拉科一年级时最喜欢炫耀他飞天扫帚的绝技,只是后来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天赋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变得不过尔尔,才不再说了。
德拉科每次都乐此不疲地去找别人的岔,骄傲的少年心性在一次次挫败中被打磨,或许他只是在试图证明,自己并不真的比他差。
可是德拉科,你不需要证明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
“凯瑟布莱克,你嘲笑我,你完了!”
“我不笑了,我不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褪去了一切光环,一切外人强加的标签,德拉科也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孩儿,有着一个飞天梦、英雄梦。可是他偏偏姓马尔福,这个沉重的名字既是一份荣誉,又何尝不是一种枷锁。
或许在天上飞的那些时光,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自由时刻。
“那你呢,你想做什么?”
身后是风声鸟鸣,空气甜得人困倦。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头顶发呆——也就是我们停下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件很奇妙的事,这里的两棵树居然是相抱而生的,缠在一起像是城堡的穹顶。
“我呀,我没什么梦想呢,混吃等死吧。”我笑着看向他,指了指头顶,“你看这树还怪有意思的。”
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德拉科的脸上也敷上了一层薄粉,“这是情人树。”他解释到,“妈妈说她和爸爸当年就是在这里定情的。”
“真好啊,我一直以为这些爱情传说都是骗人的。”我感叹。
“你知道当时爸爸对妈妈说了什么吗?”他又问。
我们肩并肩坐在一起,情人树的树叶被风吹落,拂在我们两人身上,德拉科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他说,马尔福和布莱克,本来就是天作之合。”
看着他认真的眼,我心下一紧。
下一秒,一副冰凉的戒指被戴到了我的手上,戒指上是硕大的绿宝石,在黑暗里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是马尔福家族之戒,传给——
下一代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