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国庆节即将来临,六月的活动异常盛大,不仅多了很多装饰性物品和奖品,而且每每活动结束时众人都要齐声高唱国歌《凯旋》。学院的日子极其漫长,唱的次数就显得非常多,甚至不少节目还有对《凯旋》的重新填词。
光是在冰舞比赛上,都尉承就听了几十遍《凯旋》。
社团那边,歌舞剧的老师请了学音乐的高中学生帮低年级的小学生填了一首《凯旋》,让同学们加在表演的最后。
练歌时,都尉承无比羡慕一些凡人民族的国歌都是建国时让人编曲填词的,有法律规定不能乱改。可惜《凯旋》是民间曲子,是祖国建立了很久之后才确立为国歌的,它可以有很多的版本……
听着熟悉的旋律,都尉承第21次在观众台上把台词唱错了。当时,他信心满满,声音洪亮,当他反应过来时,四周的同学都在看着他。
好在,上台表演的时候没有出错。
奶奶开了贵宾套房,带着帝天厉坐在二楼的单间看着表演。她一脸欣慰的看着都尉承,和帝天厉讨论着表演。
她给两个孩子带了一些皇室糕点,又指点了几句修行上的事,晚餐过后就离开了学院。
今年夏天格外的热,院子里的盆栽都晒死了不少。旅游公司那边的人经常来家里做客,让帝轻将秋月乡的气温下降到25摄氏度,以保证游客的旅游体验。
偶尔,那些来访的大人也会问及帝奢的情况。毕竟秋月乡是他创造的,虽然帝轻也可以控制,但还是帝奢更适合。
而帝轻只是道他为孩子的事仍奔波在外,只有过年才会回来。
玻璃窗外绽放着绚丽的花火,客厅的钟声响起,电子屏幕上的七跳转为八。
帝轻抱着已经睡过去的帝天景和督雨洛,都尉承和帝天厉各提着两个花灯走在前面。
院落就在眼前,都尉承小跑几步过去开门,却发现小珍珠没有动静,大门也半掩着。
“奶奶,哥哥,家里有人闯进来。”都尉承道。
“应该是你外公回来了。”帝轻走进院子,脚下却踩到粘腻的东西。借着橘黄的烛火,他们看见白雪上一地鲜红,从大门一直蜿蜒进房子里。
她把怀里的孩子放回房间,沿着血迹推开地下室的门。
都尉承扶着墙壁跟着外婆往下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药水味,老化的木制楼梯发出吱呀的声音,随着灯光亮起,他们看见了帝奢。
男人泡在房间中央的圆锥形水池里,鲜血染红了药水,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黑色的斗篷残破不堪,遮掩不住血肉模糊的伤口。
这天他们一夜未眠。帝轻守着帝奢给他更换药水,都尉承坐在床边看着弟弟妹妹,帝天厉在院子里用法术清洁血迹。
月光黯淡,男孩收了法杖,准备回房,却又看见远处的林子里有闪烁的星光,并且越来越亮。
这是一个男人,看眉眼很是熟悉。他面前的屏幕显示的是导航,目的地正是他们家。
“你怎么过来了?”帝轻抱住男人。
“姐夫给我发了定位,你们平时不轻易联系我们,这次肯定是遇上了麻烦,所以我立马就赶过来了。”
舅公是名医修,他一出手,就是看起来非常高级的治愈系法术。
“你姐夫怎么样?”
“这是伤了根子,少说也要养个三两年,而且要是没有养好,修为肯定要大打折扣。”舅公语气沉重,“姐姐,你们这几年是出了什么事吗?不然都隐居了,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百乐星的事,你知道吗?”
“听说过。”他话音刚落,就理解了帝轻的意思,“姐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姐夫和孩子的,你放心去吧。”
“奶奶,你要去哪里?”帝天厉问。
“去救你母亲。”
“奶奶你别去了,爷爷都变成这样了,”帝天厉拉住帝轻,恳请道,“要不就让妈妈入土为安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一个母亲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更何况,已经到了这一步。”
这一步又是哪一步?帝天厉坐在沙发上,将小珍珠打开,让它准备早饭。如果我快点长大,如果我有足够的修为,是不是就可以帮助爷爷奶奶了?
天空一点点变成粉色,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院子里的栀子开得茂盛。
他摘下一片叶子闻了闻,是奶奶的气息。
一只青色的小鸟落在枝头,喳喳了几声。他愣愣地看着这只鸟,眼神一点点阴沉下来,而后小跑到楼上,推开房门。
都尉承坐在地毯上倚着床眯着,听见开门的声音,睁开双眼,见是帝天厉,刚要询问外公的情况,就被掐住脖子。
“如果不是因为你,妈妈不会死,爷爷也不会受伤,”他的声音低沉,附耳轻声道,“我不会原谅你的!你就应该去死!”
看着他的脸愈发苍白,帝天厉松开了手,冷冷地瞪了一眼他。
都尉承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帝天厉将法杖一挥,收拾行李,快步离去。
他靠着床,将自己蜷缩起来。哥哥说的不错,其实最应该死的人应该是我……
“哥哥,你们又吵架了。”督雨洛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都尉承的头发。
“你什么时候醒的?”他将小孩的手塞回被窝。
“大哥进来的时候。”
“那你都听见了吗?”
“没有,你们说话悄咪咪的。”她拉住哥哥的手,“你们为什么又要吵架?”
“因为哥哥弄坏了大哥很珍贵的东西,所以……”他看着督雨洛懵懂的眼睛,道,“你不要告诉别人,外公外婆也不行,这是我和大哥之间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的。”
“嗯我相信你们会和好的,就和去年一样。”
“不,我们以前没有吵架哦。”
“哥哥,我是小,不是傻。”
这之后,舅公就担负起了照顾他们的职责。他联系了帝天厉,发现小孩是去学校学习就不管他了。
地下室的楼梯咯吱咯吱响,开始几天,督雨洛和帝天景还不敢下去看帝奢。他们趴在楼梯口朝下面大声说话,把舅公吵得头嗡嗡响,忍了几天忍不了了,提着他们下来。
小孩子觉得这样好玩极了,要再来一遍。
药池的水最多50厘米,又是缓慢倾斜向下,这就导致督雨洛和帝天厉喜欢跑进去跳水玩。
“喂,你们爷爷还泡在里面呢。”
“可是爷爷的脚也在水里面啊。”帝天景道。
都尉承拉着两个孩子到院子里,打了一个响指,变出好几个水坑。
哪料他们又不关注水坑了,拉着都尉承:“哥哥哥哥,你刚刚怎么做的,我也要学!”
“这有什么好学的。”
“可是,看起来好酷欸。”
寒假即将结束,帝奢也醒了过来。舅公把他放到房间,去厨房熬制药水。督雨洛和帝天景一人拉着一只手,和帝奢说着他睡觉时发生的事。
都尉承坐在床边,紧张地拉着被子,害怕妹妹一不留神把他们的事抖出来。
“爷爷,你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吗?告诉我,我替你报仇!”帝天景道。
“你个小人还会说大话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刮了一下帝天景的鼻子,“在外面打架就免不了受伤,这没什么,爷爷以前,还受过更重的伤呢。”
“外公,外婆说你以前是个高官呢,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呀?”督雨洛问。
“我要是告诉你们,你们再告诉别人,我的隐居生活不就没了吗。”
“我们会像死人一样的。”
舅公端着餐盘走进来,赶着几个孩子出去:“好了你们爷爷身体还没好,不要打扰他休息。都尉承,带他们下去吃饭,饭好了。”
等帝奢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都尉承也去上学了。
督雨洛带着小珍珠去给哥哥送行,她看着长长的队伍里兄长矮小单薄的身躯,不禁为他担忧能不能和大哥和好。
一个星期之后就知道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出门也要带小珍珠啊!”
看着都尉承生气的表情,督雨洛往他身后看去,而后问:“大哥还在生你的气吗?”
“不要转移话题,你给我保证,以后不许一个人出门!”
都尉承依旧是每周回来一次。等到三月底,帝天厉也一起回来了。
督雨洛站在窗前看着一前一后走着的哥哥们,小声地自言自语:“到底什么事大哥发这么大的火?”
“姐姐,你在说什么?”帝天景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小机器人。
“哥哥他们回来了。”
吃饭时,帝奢问帝天厉在学校里待那么久做什么。男孩只说为了学习,早点出来给家里分担。
“我打算接下来就一直待在学校学习,放暑假再回来。”帝天厉道,“社团周末有小秘境试炼,我想和学长们一起下秘境锻炼自己。”
“那一定要注意安全。”
“爷爷放心,我会注意的。”
“那小承有什么打算吗?”
“我没哥哥那么勤奋,我还是喜欢在家里。”
女孩看着都尉承,看着在四月里越来越不开心的哥哥。她拉着舅公,请他插手。
“为什么找我啊?”舅公问。
“因为外公还是病人,而你是医生。”
他找到都尉承,问:“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可以和舅公说说吗?”
都尉承坐在书桌面前,将头埋在胳膊里,十分沮丧:“期中考试,我阵法理论课没有及格。”
“啊,不及格啊。没关系,下次努力就可以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只是一次考试而已。”
“可是老师说我是公历以来第一个不及格的。我一定是很差劲!”
“……老师说的也太直白了。那你是哪里不会吗,我们,我们请你外公来教你怎么样。”他还想说自己来教,但又想到自己只是个医修,还是带着都尉承去找帝奢。
督雨洛想着自己帮了哥哥,高兴得连晚饭都多吃了一碗,结果下一周就等到了都尉承和同学留在都城玩的信息。
她坐在窗前,等啊等,没等来他们,到等来了谙霏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