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傍晚。
操场上挥洒汗水的学生们相继离开,薛向笛也开始着手收拾摊位。
在这儿待了一会儿的望雀已经知道了店长司妙珍同学的名字,根据薛向笛的相互介绍,她就是那个全权负责了制品图案绘制和制作跟进的人。
这是个十分热爱小动物的女孩子。
听说望雀家里有养小鸟,她惊喜得连摊位都不管了,直接拉着望雀闲谈起来,问了她许多有关饲养宠物鸟的问题,还送给她两只漂亮的小鸟挂坠。
一只是灰扑扑的小麻雀,另一只是雪白的小山雀,有小婴儿的手掌大小,十分可爱。
“这都是我自己用扭扭棒做的。”司妙珍大大方方地把东西送给望雀。
望雀盯着手上的两只小鸟,可爱得心都化了,连连夸赞。
“可惜我没有做鹦鹉的。”司妙珍还有些遗憾,指了指手边一个藤编箩筐。
箩筐里有一堆颜色材质各异的扭扭棒材料,各式各样的小动物成品,还有做了一半的半成品。
人不多的时候,她就坐在摊位前做手工,有人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她也不卖,但是可以用家里宠物的照片来换。
她也向望雀要了照片,用自己的小打印机打印下来,摸出一只本子翻开贴了上去。
又宽又厚的笔记本已经贴满了小半本,仿真小动物的图片和真小动物的图片按照一定的排版装饰在本子里,满满的成就感。
望雀还看到里面有彩陶的照片。
照片上,毛色顺滑的漂亮三花好奇地嗅闻着一只和它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型毛绒小猫,说不出的灵动。
“学校里的流浪猫我也照着它们的样子做了玩偶,如果有人领养,我就会把对应的玩偶当做小礼物送给领养人。”司妙珍说着,把话题重新拐到了她们社团的事业上去,“如果你有想要领养小猫的朋友,无论是不是我们学校的人,都可以联系我们社团哦!”
望雀点点头表示会留意。
之后她帮着他们收摊,还被司妙珍和薛向笛拉着一起参加了他们的喂猫活动。
不得不说这个社团的人是有一些本事在的。
她全程跟着两个老社员行动,七拐八拐,找到了好几个她从没发现的羊肠小道。
小道附近灌木丛生,犄角旮旯里放着零零散散几只小碗。碗中干干净净,没有剩下一丝食物。
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但司妙珍和薛向笛一出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就随即响起。
望雀还没看清动静的来处,两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便从她腿边窜了出来,惊得她一个踉跄。
体型较小的那一只直接冲到了食碗边大快朵颐了起来,另一只回头好奇地瞧了眼望雀,对她喵喵叫了几声,又转头跟上了同伴干饭的脚步。
陆陆续续,又有三两只猫咪出现。
等大伙儿都吃上东西了,司妙珍走在前头,带着望雀又去了另外几个地方。
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本次喂猫活动才算结束。
望雀拍到了些可爱的猫咪图片,还摸到了许多热情亲人的猫咪,非常治愈。
“今天没见着彩陶和酥饼。”薛向笛捧着手机计算数量,微微皱眉。
“记一下发到群里吧,可能它俩出去玩了。”司妙珍回道。
望雀认了下酥饼的照片,表示会帮他们留意。
忽然大家的肚子不约而同响了起来,三人面面相觑,露出笑容。
司妙珍看了眼时间,跑着和余下两人告了别。
于是小路上只剩下了望雀和薛向笛两人。
刚刚人多还不觉得,现下一闲下来,薛向笛就有些坐立不安。
他没等望雀开口,主动说自己得回家吃饭,急急忙忙跑走了。
简直是落荒而逃。
望雀肚子里的话想好了一半,还没说出来呢,人就一溜烟儿没影了。
……就这么跑了?
望雀表情无奈。
本来她打算告诉对方,昨天那件事的回应,她会在月考之后告诉他。
现在这个时间点太过特殊,正值运动会接连月考,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发热期,她相信他们两个人这会儿都不怎么清醒。
等月考之后,也许她就能得出一个比较明确而清晰的答案了。
*
运动会之后,紧接着便是第三月月考,没有给学生一丝一毫的缓冲时间。
月考在周中,考完试仅仅隔了一天,各科就已经全部完成批改,成绩单眨眼之间便发到了各个班级手中。
望雀这回成绩涨了一名,班级第三,年级第39名,这也是她第一回进入年级前五十。
余都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班级第一。相比于之前总在年级第三至五徘徊的成绩,这回她破天荒拿了个年级第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运动会的5000米刺激到了。
田晴发挥失常,得了24名,和25名的谭文岭一起进了余都的小组——后者这次数学终于考上了三位数,成功把名次往上拉了几个位置。
薛向笛进步最大。可能是这次月考总体难度并不高,80%考察的是基础,他一下子从班级21名窜到了16名,年级排名也往上升了一百多。
拿到成绩的时候,他高高兴兴地给望雀塞了不少好吃的,即便是马上又要换座位,几乎和望雀成了对角线的距离,也没能冲散他的喜悦。
望雀的新同桌叫做花浩思,就是时常在班级群当显眼包那位,顶着一头刚冒青茬的寸头,五官倒是端正。
座位一换完,花浩思就联合3小组的新成员搞了个不伦不类的欢迎仪式,把水果零食堆满了望雀的课桌,并扬言说这是“孝敬”。
望雀扯了扯嘴角。
搞得跟烧香拜佛上贡品似的。
她觉得这个场面差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差了她的黑白大头照片。
趁着晚自习还没开始,她和3组的同学一齐分了这些水果零食。
吃着饭后水果,望雀看了眼身后日常趴在桌上睡大觉的余都,“入乡随俗”拜了拜。
学神保佑她什么都不干就能进年级前十。
*
运动会后,这一学期不会再有任何学校活动,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
每天卷子哗啦啦发下来,又哗啦啦开始对答案。某些同学在这样的强压之下,练就了一手黑笔一手红笔的特殊本领。
班主任陈老师又开始了她那重复的长篇大论,跟学生们一遍遍强调考个好学校的重要性。
还说最近学校新做的装饰板就要送来了,让班长收集所有学生的目标院校和一句话誓言印上去。
这话说完,班上立刻炸开了锅。
喧闹之中,望雀好奇地转身,看向坐在自己身后的余都:
“余都,你会写哪个学校?”
余都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一个学校都不想写,你写哪儿?我参考参考?”她回问。
众所周知,余都的参考就是抄袭的意思。
“我——”
“望雀!”
话没说完,田晴像只小狗似地钻过来。
“你想考哪个学校?”
望雀刚想说的话被打断,视线不自觉就薛向笛的位置瞟去。
那个位置上没有人。
这会儿正值下午活动课,座位的主人应该是去参与社团活动了。
“我也没想好。”望雀摊手。
她就没想过这个事情。
反正成绩出来了才报志愿,她本来的打算就是从高到低按照自己的分数填萝卜坑。
哪个萝卜坑要她她就去哪个。
某些想法一旦被提起就难以放下,更何况它关于自己未来的人生。
望雀花了一节晚自习的时间研究国内的那些大学,思考自己的成绩足够去哪些大学。
各个大学专业的录取分数也不同,她挨个研究,又顺着看了许多关于专业挑选的帖子。
结果无非两种——
第一,所有专业都前途无量,未来可期。
第二,所有专业都不要学。
把这个结果分享给后排的余都,余都盯着那些帖子半晌,动了动手指划到最上边:
“那你选top1大学的top1专业就好啦。”
望雀叹气。
要是她睡着也能考年级第一,她也这么选。
晚上回家,她又打电话咨询了一下爸爸妈妈的意见。
望鲸也凑过来和她一起听。
望舒澜在电话对面掰着手指给望雀分析,从个人成绩到大学地理位置再到学校本身优势聊了一大通,最后还问她那上军校的朋友小羊现在上哪所大学,要是有机会可以选离她位置近的。
朋友嘛,离得近才更方便交流感情。
望雀听着听着,猛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把薛向笛忘记了。
啊……完蛋。
本来还说月考之后就跟他聊聊的。
结果考完试,出成绩,讲卷子,换座位,各种事情堆叠下来,她一不小心就把这个事情抛在了脑后。
关键是薛向笛也像没这个事情一样,人多的时候照常打招呼,人少的时候直接就溜不见,半点没有催促她的意思。
这么久过去,她觉得自己也是时候该给出答复了,不能让人家一直等着她。
她赶紧把这件事情记在了手机备忘录最显眼的位置。
可第二天,薛向笛没有来上学。
准确地说,她从昨天晚上起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男生的座位空空荡荡,规规整整,没有半点人气。
不仅如此,她后排的谭文岭也没来上学。
早读时,这两个位置依旧没人。田晴皱眉没说什么,一下早读就抓着手机走出了教室。
同桌谭文岭反常地没有来学校,余都也不可能继续睡大觉了。
她和望雀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担忧的情绪。
有一种强烈的、坏事发生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