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搞定色彩搭配，庄静晓又提出用户界面一板一眼设计太过死板，不够温馨、不够有归属感、她不喜欢，要求又宁科技继续修改。

甲方是衣食父母，辛语任劳任怨继续吭哧吭哧修改。

手下的员工改过两版，辛语操刀改过一版，全部被否了，这下辛语完全可以确定，她或者是蒋又鸣被庄静晓或者程杭一针对了。

一个是蒋又鸣的前妻，一个是辛语的前男友，好像被针对也并不难理解。

冤种前任组合，怎么排列组合都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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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又鸣例行公事地询问项目进度，辛语尽量心平气和不带任何个人情绪地实话实说，“几乎停滞不前，十五天是一定不能按时上线交付的。”

“问题出在哪里？”蒋又鸣眉心隆起，神情颇为不耐烦。

辛语揣摩蒋又鸣对庄静晓的态度，她斟酌语言，“问题可能出在你前妻或者我前男友。”

“你和程杭一求证过吗？”蒋又鸣又问。

辛语摇头。

蒋又鸣靠在椅子靠背上，眼光审视地盯着辛语，“你这是把程杭一从选项里面排除了。”

哟！挺护犊子！

“……”要不怎么说蒋又鸣眼神毒辣呢，腹诽领导前妻，且是领导余情未了的前妻，辛语再次拿捏语言，“程杭一做过程序员，他一定知道被甲方改生改死是怎么样折磨人，不至于这么没人品。”

“你内涵是庄静晓在无理取闹。”蒋又鸣顶级理解。

辛语讪笑，“领导，这个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样说。”

“你今天有工作安排吗？”蒋又鸣突然问。

辛语苦不堪言，“今天无论如何要把页面的事情搞定，孙俊飞催了几次。”孙俊飞是编写程序的同事，一天两次地催促，辛语知道时间紧任务重，她同样心里着急。

“陪我去趟A市。”蒋又鸣说着已经站起来。

“现在？”辛语对这位领导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十分惊讶，可蒋又鸣已经留下背影，大步走出办公室。

这是要干架？！

“完了。”辛语跑回自己办公室，拿起手机小跑着追上蒋又鸣。

坐进车里，辛语仍旧在气息不稳地急声喘着，居委会大妈一样的语气，“就事论事，心平气和，有话好好说哈。”

蒋又鸣斜她一眼，“我看起来像是去找她吵架的吗？”

“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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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又鸣开车，他开车习惯不好，猛然提速又猛然刹车，辛语像块面团一样被安全带勒着甩来甩去，车子终于安全停在食夏集团停车场，辛语在心底发誓，她再也不要坐蒋又鸣的车。

“蒋总，你找间咖啡厅坐着，我上去沟通。”辛语怕完不成工作，更怕蒋又鸣情绪上头自毁姻缘，最怕蒋又鸣冷静后把她当成罪魁祸首。

蒋又鸣长舒一口气，声音沉闷，“我不会和她吵架的。”

“也不能动手！”辛语严肃地提醒，“文明社会，文明沟通。”

“……”蒋又鸣被气笑了，“我看起来像是有家暴的可能性吗？”

辛语认真地摇头，“当然没有，但是话赶话，容易说错话。”

“我们应该把话说明白。”蒋又鸣打开车门下车，把放在后座的西装拿出来，套上战袍一样的姿态，“我说错话时，你提醒我一下。”

“……”辛语感到亚历山大，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掺和进这对夫妻的孽缘里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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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电梯上行，蒋又鸣盯着轿厢墙壁上面的宣传广告看，辛语循着目光看过去，其中一个画框里面有程实冬的宣传照片，旁边配的文字是企业精神之类的宣传语。

“等我们做大做强后，也可以在电梯里放你的照片。”辛语安慰他。

蒋又鸣嗤笑一声，“自恋。”

刚才在楼下登记时，辛语说的是来找小程总，程杭一，可负责接待他们的却是楚婄，这就意味着庄静晓已经知道他们来了，具体来说，是庄静晓知道蒋又鸣来了食夏。

这是辛语第一次见到庄静晓，骨架匀称长相偏甜静的女士，穿墨色绒面西装，进门后眼睛一直盯着蒋又鸣，很短暂地挪移到辛语身上，迟疑、确定、不可置信而后有些惊讶，视线再也没有挪回到蒋又鸣身上去。

不会是把我当假想敌吧？

辛语头疼不已，做为炮灰的自觉，她主动自我介绍，“庄总你好，我是辛语。”

“你的小名是叫小语吗？”庄静晓显然对辛语十分感兴趣。

“……”辛语狐疑地看向蒋又鸣，合理怀疑是蒋又鸣告诉庄静晓的，否则庄静晓怎么会知道她弃用多年的小名呢，这对夫妻在玩什么套路？她应该怎么配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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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又鸣出声打断，“你别坐那么远，坐过来，哪里不对，我们现场改。”

开场就这么大火药味。

“！！！”辛语自觉识趣，拖着凳子往旁边让开两个椅子的空间。

“……”庄静晓瞪圆眼睛，骄横霸道，“你让我过去我就要过去吗？谁是甲方？”

蒋又鸣二话不说，弯腰搬起凳子坐在庄静晓旁边，“你是甲方，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清楚。”

“……”桌子的这侧，只剩下辛语坐着，她把耳朵合上，眼睛不敢乱看，百无聊赖地研究白色纸杯上面印刷了几种字体，已经背下食夏集团的电话号码，断断续续听到庄静晓认真在提修改意见，蒋又鸣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动，间或几声“这样吗？还有呢？可以。”

如果是其他甲方胆敢对蒋又鸣说“我不喜欢这个字体”，可能已经被蒋又鸣丢出去，可蒋又鸣此刻还在认真地修改，毫无怨言可以说是有点宠溺的耐心。

辛语抬眼看过去，蒋又鸣的长相本就硬朗类型，离婚后情绪不佳内分泌失调阳刚气息过于浓郁，可坐在乖巧甜美长相的庄静晓旁边，身上的狠戾气息被柔化掉大半。

庄静晓看似刁蛮，其中有几条建议的确是从员工的角度出发，并不算完全的无理取闹，关键是她偏头看向蒋又鸣的视线，炙热又矜持，明明就是余情未了。

俊男美女，干嘛离婚呢。

如果他们有孩子，一定很好看吧。

辛语已经发散思维到参加他们孩子的满月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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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小姐，麻烦你出去一下。”坐在对面的庄静晓突然出声，对辛语说。

辛语猜测可能是自己审视的目光打扰到他们了，有种被抓包的窘迫，立刻站起来，“好的，刚好我想去洗手间了。”

辛语关上门的瞬间，听到门内庄静晓带着怒气的声音，“蒋又鸣，你干吗!”

还有蒋又鸣不似于平时的冷漠声调，压抑又低闷，“亲你。”

辛语不止关上门，而且是离得远远的，心里对蒋又鸣的崇拜多了几分，太猖狂了吧，在食夏集团的接待室，他竟然敢强吻他们的庄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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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层楼不是员工办公楼层，上次来听楚婄介绍过，程实冬和庄静晓的办公室在这层。庄静晓的办公室在东侧，辛语走向西侧的休息区，每个从庄静晓办公室门口经过的人，她会在心底替蒋又鸣捏把汗。

看门放哨，并不是件轻松的工作。

“辛语？”有人唤辛语的名字。

辛语扭头，看到正在打开办公室门板的程杭一。

程杭一朝着这边走过来，“找我还是找庄静晓？”

“找庄总。”

程杭一站在面前，“她不在办公室？我给她打电话。”

辛语心虚，立刻说，“找你是一样的。”

“来我办公室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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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杭一的办公室宽敞，但是个人物品不多，一整面墙壁的书架上面，一半是书籍，一半是装饰用的艺术品，虽然是程杭一的办公室，但是其他人坐在这里，同样可以是他人的办公室。

“你喜欢那个花瓶？”程杭一出声询问。

辛语摇头，“随便看看。”她想起程杭一第一次请她吃饭时，在潘家宴看到的血红色古董瓶子，后来和程杭一同居时，在他家看到过，不知道他搬家后，那个瓶子去了哪里。

“找我什么事情？”程杭一帮忙倒水，他坐在一旁，专注地看着辛语。

辛语有些没话找话说，说出口的话没有逻辑可言，“上线时间要推延两天，我们尽量按时交付，但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二十。”

虽然庄静晓嘱托程杭一帮忙把关，但是有庄静晓这个难搞的甲方在，完全没有程杭一发挥的机会，又宁科技的项目进度，程杭一手里有一份进度表，按照辛语最初规划的工作安排，现在应该是在测试阶段，可凭着庄静晓的一己之力，项目仍旧停留在设计阶段。

“可以。”程杭一爽快地答应。

辛语歉意说，“赔偿，又宁科技会按照合同金额正常赔付。”

程杭一嗤笑一声，“庄静晓不会在意赔偿款，她想逼蒋又鸣主动来见她。”

“……我也这样觉得。”

工作帐清晰明了，目前的障碍是庄静晓和蒋又鸣的感情债，辛语和程杭一没有什么可交谈的内容，他们能说的，在两年前已经说完了。

工作话题谈完，对话陷入漫长沉默的尴尬。

明明是过去熟悉的故人，辛语却感到压迫感，大概是两个人变得不再熟悉。

“你回食夏上班了？”辛语左顾右看，随意寻找话题。

程杭一说，“临时回来帮忙，等项目结束，就不来这里上班了。”

“和焦航合开的公司呢？”

“拆伙了。”

“你现在常住在A市？”

“C市的房子卖了。”

“哦。”辛语客气地说，“回A市挺好的，父母家人在这边。”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程杭一显得格外耐心。

程杭一伸手去捞放在桌面上的水杯，露出放在左腿上的手掌，在无名指位置有一枚金属戒指素圈。

辛语记不起来，上次见面时，他手上有没有戴戒指。

他结婚了。

挺好的。

会感到尴尬，只是因为辛语太过自以为是，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其实他们真的没有关系，只是合作中的甲方和乙方。

“没有其他问题。”辛语轻扬嘴角，不在意就不会处处禁忌，跳脱桎梏她仍旧是混得风生水起的辛语。

“在蒋又鸣的公司怎么样？”这次换程杭一问题颇多。

辛语礼貌回答，“挺好的。”

程杭一玩笑着开口，“曾经我劝你同城换工作，你说那份工作是你的舒适区，不愿改变。可现在，你不止换了工作还换了城市生活，破圈很彻底。”

“主动改变，给生活一点小意外。”辛语说。

“你和……”

敲门声响起，楚婄推开半掩着的门板，“辛总，又宁科技的蒋总在找你。”

“谢谢。”辛语立刻站起来，往门口方向走。

程杭一跟着站起来，“你不会把我删了吧？”

有楚婄在，辛语保持着社交微笑，“不会的。”

她会把程杭一屏蔽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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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又鸣单手拎着笔记本站在电梯旁边等待，看到辛语走过来，他抬手摁下向下按键，满身戾气和压抑着的怒气。

辛语忍不住打量蒋又鸣，他强吻庄静晓，怎么能把自己气成这样。

“我背后长眼睛了。”蒋又鸣哼笑一声说话。

辛语讪讪地把视线挪开，心里仍旧腹诽不断。

“现在回D市吗？”到停车附近时，辛语主动问。

蒋又鸣摇头，“先去吃饭。”

吃饭地点是蒋又鸣指定的，一个营业二十年的老饭馆，一个看起来对蒋又鸣有特殊意义的地点。

四人位的方桌，辛语和蒋又鸣各坐一侧，蒋又鸣电话不断，他心情不好张口说话夹枪带棒带着火气，辛语关上耳朵低头玩手机，在和秒宁、韩笑的三人小群里嘲笑蒋又鸣。

“回D市了吗？”有消息弹出。

辛语秒回，“没有，在A市吃过饭再回去。”发完消息，向上看竟然是程杭一发来的消息。

辛语现在对程杭一的感觉很微妙，不像以前那样爱，也不像以前那样恨，被酥酥麻麻的小情绪牵扯着，分不清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