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还是跟谢公子一样的烂麻布衣裳。
直到这时,小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谢公子哪里会穿下人穿的麻布衣裳?
“那小二初时自己还以为撞鬼了,直至三公主带着沈厌走街上的事儿一出啊,小二才惊觉,哦那日那人可能不是谢乘风公子,而是沈厌。”
“按理说臣问询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臣应该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但是下官却总觉得这个事儿里,哪儿哪儿都透着一股不对劲。”
这就是七品官员在折子上对着落九州最初始的禀报,也是他初始调查的起点。
按照那七品官员所说,他之后为了自己心安,解除掉那盘旋他头顶上空、始终不散的阴影,他就围绕着当日的沈公子、以及面具,做了更进一步的调查。
然后因为调查出来的事,实在大大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这才有了向长官递信、朝堂上状告谢颂谢相一事。
而这就牵扯到了落苏看到第三类证词:一些店家、包括谢府里的仆从,证明了谢府里是有一个常年戴着面具、不曾摘下过的小厮。
因为在落朝,面具、面纱等物,被赋予上别样的意义。所以皇城中,实际沦落到需要戴着面具的人,其实少之又少。
而这本就少之又少的数量里面,居然就有一个出自素来以温和治下闻名的谢府。
据谢府的小厮所述:那戴面具之人已经在府中待了许多年,打他进府时,那人就在了。
他初时还好奇那人是犯了什么样的罪,才使得主家如此厌恶,但问了半天也没太听出个名头来。
并且,那小厮还说:但就算是这样,戴面具的那小子还能出府去帮主家办事,夫人当真是心善呐。
那七品官员于是就沉吟了一会儿不说话,一边把手上从其他店家那儿得知的消息做了个汇总。
什么那戴面具的小子,大约半年出府一次,每次也就来采购些东西,但东西也不重。
每回来了之后就站在门外边,隔着门槛像个桩一样立在那儿,也没怎么听他开口说过话。
七品官员琢磨琢磨着,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于是又跟那谢府的小厮问道:“那你最近在府中,还有见到那戴面具的小子吗?”
小厮摇摇头:“不曾见过。”
“那你可还记得最近一次见他的时间?”七品官员进一步问。
小厮思考了阵道,“具体几号倒也记不得了,不过应该有近两月了吧。”
“!!!”七品官员一下就是心神一颤。
因为这谢府小厮话里的时间,跟那酒楼里的小二的时间,恰好对上了。
……
“下官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随意去府中叨扰三公主,但是也无意间听到了三公主府内的下人说,三公主带回的那沈公子的时间段,正好与酒楼里那小二所述的时间重合……”
“陛下——”最后就是七品官员呈上的折子上的诛心之语。
“三公主钦慕谢乘风公子之事满朝皆知,且不论谢相为何隐瞒自己子嗣一事,但就论谢相暗中抚育子嗣多年,但最后却将子嗣赠与三公主……”
“陛下!思虑到此,臣心惶恐啊!”
……
落苏就看着折子上堪称快要戳破纸张的笔锋,有一瞬间她都有些被这一段段文字给震到。
但也只是一瞬,落苏很快平稳下自己的心绪,对女皇说道:“假的。”
落九州因为落苏那斩钉截铁的语气稍微怔了一下,很快就提了一声:“哦?”
一个尾音上扬的语调,因为她想知道落苏的断定是从哪里来。
落苏于是还真就给了她一个答案,以一种截然不同的视角:“母皇,你知道皇城的百姓都很怕我吗?”
落九州没答这话,只是看着落苏。
落苏于是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怕到哪种地步呢——就是一见到我就会跪地,会因为我某个不经意的举动就抖若筛糠。眼睛不敢跟我对视,却能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恐惧。”
落苏说到这儿稍微顿了顿,但不过一会儿,又继续转向女皇。
“母皇,您说——像我这样的人,沈厌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定能得到我的欢心、得到善报呢?”
落苏想到了自沈厌被带回三公主府后,遭受到的那些折磨屈辱。眉眼嗓音皆沉了沉。
女皇似乎也被她这番话说沉默了。
而落苏就在此刻沉吸口气,对女皇道:“所以母皇暂时不必为了折子上的内容烦忧,儿臣会替您带来真相,告诉您折子所述很多皆为妄断,请您将此事交与我吧。”
“……”落九州终于点头。
而落苏在此时,也终于稍微地松了一口气。
而待这口气松完,落苏在告别女皇、离开皇宫之后,她的面色又沉凝了下来。
她想到了那小二口中,几乎对原文三公主没做出什么躲避的沈厌。
落苏的眉心轻微地拧了拧,但也只是一下,落苏很快又对着驾驶轿车的侍卫吩咐道:“走,我们去宰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