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丰听着她这胡言乱语,已是习以为常,只是默默地陪笑着。
田泰然突然意识到这用词,可能会误伤旁边这位李公子,立马回过头来抱歉的改口道:“是好热闹的古街道啊!”
“哈哈......”李公子爽朗的笑了起来,这女子真有趣。
“距离平康坊还有多远?”田泰然看了一会儿便腻了。
“前方转弯就到了。”
很快他们在一个装修豪华的酒楼门口停了下来,挂满层层红灯笼,一块金丝楠木匾额写着‘觥筹馆’三个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娱乐场所呢。
后来才知道真是娱乐场所,玩的那叫一个花。
此时一位年龄约五十来岁的老头子后面跟着几个伙计一起出门迎接。
“是田姑娘吧!可算把您盼来了!快快快里面请。”老头子堆笑着说,眼睛里却透着精明。
李元丰礼貌地向田泰然解释道:“这是家父,觥筹馆掌柜。”
田泰然客气的说道:“李掌柜您好!让您久等了。”
“一路舟车劳顿,田姑娘一定累坏了吧。”李掌柜边走边说。
“哪里哪里,李公子很周到,马车也很舒适,一路上看看山水,倒也不觉得累。”
“姑娘真是谦和有礼,听说姑娘在东都赫赫有名,老夫已经为姑娘备好了接风宴,里面请。”
田泰然被请到了二楼的一间雅间,掀开白色珠帘走进去,迎面墙上挂着一幅花鸟图。
殊不知这可是吴道子真迹!房间里还放着一个木架,上面摆满了各种酒。
“掌柜的言重了,我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掌柜的在长安城有这么大的酒楼,您才是真正的商界传奇大佬呢!”田泰然在现代也跟不少政界大佬打交道,这才哪儿到哪儿。
“大佬?”李掌柜不解的问道。
“就是龙头老大的意思。”
李老头被惊了一头汗:“诶!姑娘可不敢乱说!龙乃圣上,天子。”接着连忙看了看左右,好在没有旁人。
“额呵呵,抱歉抱歉,是泰然失言了。圣上英明神武,开创盛世,古今中外,无人能及啊!”随后她赶紧学着李掌柜对着空气作揖。
老掌柜脸色虽然已经恢复,但心里始终嘀咕着。
一桌子长安名菜味道非常好,只是席间老掌柜不停的让旁边的丫鬟给她夹菜,斟茶倒水。
弄得田泰然有些不好意思,连连对那小丫鬟说‘谢谢,我自己来’之类的话,饭也没吃尽兴。
拘束的用过饭之后,田泰然看着旁边的酒柜问道:“这些便是咱们觥筹馆的酒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咱们酒馆有上百种酒,元丰,你给田姑娘介绍介绍。”
“我们觥筹馆的酿酒厂就在长安城外渭水河边,占地三百余亩,在江南西道,山西,蜀中等地还有一些分酒厂。觥筹馆最出名的酒当属兰桂芳,富水春,荔酒,其次是剑南烧春,郢州春,葡萄酒等,种类繁多。”
“那需要泰然宣传哪些酒呢?”
“希望田姑娘为我们宣传剑南烧春,葡萄酒,荔酒和郫筒酒,如果田姑娘有意的话,还可以从这里再选出几款酒来。”
“嗯......茱萸香和桑落酒也可以加进来。”这两种酒她在洛阳“直播带货”的效果很好。
“姑娘是否需要品尝一下每种酒的口感呢?”
“可以,每种一杯吧。”
李元丰惊讶道:“今日全都品尝?会不会太多了?”
“不会,再给我准备几张纸笔,我分别记录一下味道。”
唐朝这酿酒技术,怎么会喝得倒她?53度的高度白酒人家能喝两斤好不啦!区区唐朝的酒,最烈的也不过二十度左右。
老掌柜看她又自信又专业的样子,立刻吩咐人送来了笔墨纸砚。
那笔可是用兔毛做的宣州紫毫笔,笔杆是紫檀木的,相当名贵,田泰然并不懂这些,只觉得这笔沉甸甸的,写起来更累手了!
啊?!老小两位掌柜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鬼画符啊?这姑娘长得挺标志,怎么字这么一言难尽?”“儿子也不知道啊!”
田泰然却非常认真的一边品酒一边记录,那纸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品后感。
全部写完之后田泰然抬起头来,看着两位有点拧巴的眉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的字有点差,两位不要见笑。”
何止是有点差啊,这明明是很差啊!随便一个街头老妪写的都比这好百倍了!
当然两位掌柜的还是非常有涵养的,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田姑娘为人洒脱,字也相当洒脱啊哈哈......”
“我已经大概有思路了,三天后开始吧,就在酒楼里面吗?”
“姑娘定即可。”
“好,那就三天后的......酉时开始,这三天内能不能安排两个专业的酿酒伙计,供我随时咨询?”
“这是自然,元丰,你为田姑娘安排两位最专业的老师傅。”
“是,父亲。”
片刻之后的酒楼角落,一老一少说起悄悄话。
“这田姑娘到底什么来路?”
“孩儿也不知,只知道是从岭南来的。”
“这丫头言语无状,说话颠三倒四,到底是怎么卖出去那么多酒的?”
“孩儿在东都当场看了,她讲起来酒头头是道,口若悬河,当真是不错的商业奇才。只是说话......确实让人有些许不适。”
“本想对她另有安排,这如今,唉,不好说啊......”
“不如先看她表现吧,孩儿觉得田姑娘心思单纯,并无恶意,兴许恰好就招人喜欢呢?”李元丰想了想,其实田姑娘也挺好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勾当,我只告诉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也不要跟她有太多牵扯。”
李元丰悻悻然道:“孩儿知道了。”
从掌柜的房中退出后,李元丰便赶紧去找那位可心人儿了,完全不顾父亲刚刚的教诲。
“哼,半个多月都不来看奴家,定是心里有别的姑娘了!以后干脆再也不要踏入这个门了!”那位美娇娘把手中的手绢向梳妆台掷去,别过头假装生气。
“怎么会呢!芷儿,我心里有没有你,你还不清楚嘛?”李元丰说着便把那女子的手往胸口上放,那里放着一个香囊,是这位芷儿姑娘亲手绣的,里面装的是白芷。
“还说不是,那随你一起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是何人?”芷儿姑娘说完便生气的噘着朱红色的樱桃小嘴儿,脸颊两侧的胭脂也粉扑扑的,煞是招人疼。
“她啊,不过是一个南蛮之地来的村妇,对酒了解一二,父亲派我去东都聘请她过来卖酒罢了,怎么能比得上我们觥筹馆的千金芷儿姑娘呢?”芷儿是老掌柜特意为达官贵人自小培养的佳人,算是底牌。
听到李元丰如此贬低她,芷儿姑娘心里也好受些,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李元丰问道:“她便是那名满东都的田泰然?”
李元丰忍不住亲了她一口说道:“正是。”
“哎呀~许久未见,刚见面就轻薄于奴家,芷儿不要理你了。”
“那我走了?真的走了?”李元丰说着便起身假装向外走去,边走边宠溺的笑着。
那芷儿赶紧牵着他的手,傲娇道:“芷儿才不信公子舍得走呢!”
李元丰笑着回身,一把将芷儿姑娘横抱起来,便向床榻走去:“知元丰者,芷儿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