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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放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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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州桥被围得水泄不通,桥上行人络绎不绝,桥下画舫川流不息,汴河边上水灯也是接连不断……

“阿姐!看这边!”陆萱站在人流中,笑着朝她挥手,另一手提着盏花灯,是常见的玉兔灯,额间用朱砂点了一颗红痣,还透着光,衬得墨蓝衣裳更加明亮。

街上行人皆是去放水灯的,陆琼跟他们倒也算是同一方向,便能顺着人流过去。

到了才知,魏盼尚未回去,金娘也带着霜姐儿在看汴河的水灯,不过大多是纸糊的“荷花”,底座则是由竹子编成的,不稀奇。

看起来霜姐儿似乎跟金娘闹脾气了,努着嘴,把头撇向一边,就是不看旁人一眼。

“这是怎么了?”陆琼悄悄给金娘问话。

金娘一直摇头,还不忘挤眉弄眼,示意她不要再问。

汴河灯火通明,可人流扰动,四周嘈杂,陆琼便也没领悟她的意图,还拉高了声儿:“霜姐儿怎么苦着个脸呢?”

霜姐儿听这话便扭过头来,撇着嘴,委屈得很,眼里很快闪出泪花,好似就要落下来,看得陆琼心痛。

见这模样,金娘绝望地闭眼,自家女儿尽丢人了,只好把缘由都说出来。

陆琼听了便忍不住发笑,原来是想放水灯。可先前路过别的摊子时,霜姐儿便忍不住买了花灯,也就是陆萱手里那个,现在来了却后悔,想换成水灯。

金娘没好气道:“小孩子哪能这般哄着,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难不成日后要月亮我都得摘下来?”

陆琼不赞许她的做法:“这算什么事,想要就给她买,不值几个钱。”

说完还拍了拍霜姐儿的肩,凑过去小声说:“别听你娘的,我们待会就去买一盏。”

听这话,霜姐儿脸上早就挂上笑,两人的头挨在一起,像两只在悄悄密谋的小猫。

水灯是纸糊的,再点上烛火,不到十文便能买一个,说起来,花灯还更贵一点,要二十文一盏。

因着过节,陆琼一高兴便给所有人都买了一盏,总共花了四十文。

金娘见说不听,便只能跟着去。

不过这水灯还能写字呢。她还不会写几个字,倒是两个姐儿都能落笔,也写出一手不差的字。

光想可写不了东西,便胡乱在纸上画几笔,也算是将心里的寄托都一并写下。

霜姐儿便不必说,早就笑呵呵,尽管在纸上糊成一团,众人看着也乐。

好似只有陆琼觉得这算是抽象派画作?

写完字,她们从桥边的台阶下去,依次将水灯放在汴河上,浮光掠影,照在所有人的心里。

……

铺子提前雇了人帮忙打理,加上杨姐儿也能独当一面,陆琼便打算在回去待个三五天,正好赶上秋收,也是农忙时节。

这次她们要带的东西不少,先是吃食就数不尽,戴楼的酒,红楼的碎金饭,各种蜜饯鲊脯,中秋的月饼,还有些不可或缺的调料……

原本的屋子还有被褥,但小半年未用,应当生了味,还不如从这带回去,反正夏天的被褥也不厚。

再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两人便兴冲冲出门去!

这一次还雇了载人的马车,回去一趟要付一百文,不过也是值了,至少有个帘子遮挡太阳。

出城的车子早在巷子口等候,陆琼提着大包袱上车,额头也出了不少汗。

没歇几下,她便拉着把手,一脚蹬上车,还不忘转身将陆萱拉上来。

车夫是隔壁村的人,一行人边赶路边闲聊,聊到秋收,说村子里今年收成不大好,种粟的人也少了,有的人改种茶树,说能挣大钱……

出了城门,遇见一片专门种茶的地,赶在中秋前采摘的茶叶,味道淡,香味也平,不比春茶甜,也没有夏茶涩。

过了茶地,便能看见大片的田地,沉甸甸的谷子压弯了谷穗,满地金黄,一路上都是谷子的香气。

眼见就要到了,陆琼却有些紧张,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包袱。

直到车停,双脚踩在地上,望着四周熟悉的环境,她才有了真切的感受。

上元村也开始秋收。除了金黄的稻子,再就是不少人在地里种的番薯。

等这几日收完粮食,还要清理田地,把剩下的秸秆和杂草都除去,等翻耕,才能播种新的小麦。

“这是……陆小娘子?”周二娘刚从地里出来,头上包着碎花布巾,身上还沾了不少谷粒,一双手被晒得黝黑,脸上也是泛着红,许是在地里从早忙到今。

上元村虽不小,却没住多少人家,谁家有几口人,哪家出了点事,不必十传百,一出门便能知,尤其是被周二娘这般碎嘴的知道了……

周二娘也清楚陆琼去汴京了,如今见着人也是好奇得很,逮着人便问不停:“你在汴京的生意怎么着了?摆摊能挣着钱不?城里的房子大不大,有没有这片地大?”

陆琼有些不适应她的热情,笑着拉下她的手:“二娘,我这才回来,东西还没放呢,等下回再跟您说?”

周二娘这才见到旁边的陆萱,手里也是提着大包小包,身上全是汗,也知道自己唐突了,便赶紧笑着给人让路:“那你们先忙,不着急。”

陆琼手上挽着一个木食盒,里边装得是月饼,一揭盖,香味便从里飘向远处,就是地里也应当能闻到。

“二娘,这是我做的一些吃的,没带多少,您就拿一个回去尝尝。”

月饼还冒着油光,下完地的人本就累,肚子也饿,哪能禁得住这诱.惑。

何况周二娘平日还抠得很,饭菜不舍得放油,肚里是一点油水也没,就想着今儿下地多吃了一碗稀粥。

她吞了吞口水,直直盯着食盒里的月饼:“这怎么好……”

嘴上说着,手却伸向了食盒,好在二娘也不是好占便宜的人,就是心里再怎么想,也只拿了一个。

周二娘手里握着月饼,跟她们闲聊几句,等人走了,才望着背影痴痴道:“这汴京真有这么好挣钱?”

陆琼回去时,便见院子的杂草长高了,屋顶上生了点蜘蛛网,桌上落了灰,别的倒没什么。

行李一放,她们便开始打水,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再通通风,等霉味散去了,才敢坐下歇脚。

“还是自己家住得舒坦!”

陆萱却趴在桌上,脸也皱成一团。

昨夜睡得晚,今儿一早便被叫起来收东西,早食还只吃了点街上买的胡饼,这下也是饿得不行。

陆琼也饿了,便用指头戳了戳她胳膊:“家里也没什么能做吃的,不然去找虞娘问问,看能不能换点什么?”

往年秋收,虞娘院子里总会晒着不少粟,屋里还会放些新收的番薯,整个屋子都是丰收的味道。

想起香甜软糯的番薯,陆萱肚子也跟着叫了,两人眼神一对上,便收拾着要走人,也不忘把月饼带上。

谷子要一条条割下来,还得晒,晒完要脱壳,余下的秸秆、谷糠还能喂给牲畜当饲料。

虞娘家这会儿早就收好谷子了,正赶着铺在院子里,金黄的谷子粒粒圆润,散发着独特的谷香。

她赤着脚,踩在滚烫的地上,背对着院门耙谷子,察觉身后有人靠近,还以为是离姐儿,“这一天又跑哪去了,也不帮忙收谷子,下回就不用回家了……”

依旧是原来的虞娘,嘴上说得狠,回回却还是心软了。

纸老虎一只。

这一形象蓦然浮现在眼前,陆琼便忍不住笑出声:“是谁惹虞娘生气了?我替你教训他。”

这声音?

虞娘手中耙子抵在地上不动,转过身来,见是陆琼跟陆萱两人,眼神有一瞬间诧异,很快恢复平静,反应过来便继续耙谷子。

“怎么想着回来了?这也没谷子给你们收,还是城里生意不做了?”

陆琼也习惯她这般态度,把手负在身后,笑着围着院子走:“生意好着呢,如今雇人看着。”

那这趟回来瞎折腾的?

总之没出事,虞娘便也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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