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里见直直向自己走来的程绵，下意识的想躲开，却发现她好像有点不对劲，低着头捂着肚子，不等他问怎么了，程绵就撞在了他怀里，晕了过去。

他感觉心跳速度在加快，一把捞起程绵穿过人群跑向了医务室，也不管什么不和她接触的鬼话了。

校医正在喝着茶水，门突然被踹开，把他吓了一跳。

“医生你快看看她怎么了。”顾里把人轻轻放在小病床上，才发觉她好轻，一路跑过来他根本不怎么累。

看着程绵苍白的小脸，他咬了咬牙，还是没忍心走。

再走，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

“这是胃疼疼昏的吧，来，你把她扶起来。”校医从抽屉里翻出一盒药，抠了两粒递给顾里。

顾里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伸手把她的嘴捏开，把药放了进去，又接过校医递过来的一杯水，慢慢往她嘴里倒。

他抬头看着校医，“然后呢。”

“……合上嘴，把她的头抬起来，晃晃。”校医看着他轻轻的动作，把一句“别呛着了”收了回来。

药很顺利的咽了下去，顾里把程绵放倒，替她盖好了小被子，却怎么也挪不动脚。

走，他就是个混蛋。

不走，他很可能还会给程绵带来麻烦。

他抓了抓头发，心里愈发的急躁，程绵却在此时醒了过来，她刚想说话，医务室的门又被推开，“程绵？你没事吧，你还在这吧？”

是那年老师。

程绵轻咳两声，“老师我没事，我想先休息一下。”

“好好好。”那年看了她一眼，安慰了她几句，上前拉住正准备喝茶的校医，“快走吧大叔别喝了。”

“……”

门被重重的关上。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顾里刚想说话，程绵就率先说道，她声音轻轻的，“你还打算走吗？”

“…”顾里咽了咽口水，呼吸有些加重，他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坐在程绵床边的凳子上，“不走了，在这儿陪着你。”

程绵似乎松了口气，她捂着一抽一抽的胃，脸色有些难看，“为什么不走了，可怜我吗？”她嘴硬的说道。

“不是。”顾里摇了摇头，纠结半天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我舍不得你。”

这一刻拦住顾里走向程绵的那堵墙碎了一地，爱意和思念如潮水般涌来，但他依然克制着自己只说了一句：“我挺想你的其实。”

程绵轻笑一声，“别骗我了。”她扭头看着顾里，神色黯然，“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她忍住自己想说的所有话，扭过头去不再看她，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顾里没看见她哭，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到嘴边只剩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守着你。”

“不需要！”程绵突然坐起身，把身上的被子扯下扔向了顾里，眼泪染花了她的妆容，她胡乱抹了抹脸，“你别在这儿假惺惺的演戏了。”

她捂着肚子下了床，胃里还在绞痛，“你不是说不和我联系了吗，怎么不把我晾在地上疼死？”

顾里感觉，她要碎掉了。

他把被子放回床上，缓缓起身抱住了她，程绵身子一僵，立马开始大力的挣扎。

顾里却把她牢牢的禁锢在怀里，逐渐收紧的动作在表达着他的思念和眷恋，“别说气话了行吗？”

“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吧，我后悔了…这两个月我都要疯了，我躲着你，害怕看见你就想像现在这样抱着你。”

程绵的动作小了一些，窝在他怀里抽泣着。

“是我一直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我太混蛋了，我就是个胆小鬼，你说的对，我是骗了你。”

他捧着程绵染花的小脸儿，用手指抹去她的眼泪，细细的打量着她，“我没说实话，其实我根本就不想离开你，一直都是，你知道我这两个月怎么熬过来的吗…”

顾里以前特别鄙夷那些爱到死去活来的人，现在他也变成了这样的人，他才明白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求你了，原谅我吧。”他抓住程绵的手往自己身上打，“你打我，怎么打我都行，你解气就行。”

程绵扬起手，想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大巴掌印儿，停留半刻，她吸了吸鼻子，还是收回了手。

“又开始说骗我的话了是么？”她咬着唇，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你觉得我很好欺负是么？装出一副喜欢我不得了的样子，然后又说怕给我添麻烦，一连两个月都没有和我说过话，现在还说喜欢我。”

她用力推开顾里，“别想骗我了。”

顾里见她要走，立马拉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我没骗你，我怎么说你才相信我，程绵，我真的没骗你。”

少年的眸子里含着水汽，好久没有仔细看过他，程绵这才发现他的黑眼圈似乎更重了，她心有些揪揪的难受，还是没甩开顾里的手。

两个人僵持了半天，直到程绵实在没力气，蹲坐在地上。

顾里再次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眸色温柔却带这些疲惫，“你不想理我也没关系，没事，我不会再走了。”

程绵背过身去，胃疼的原因让她把自己缩成一团，顾里的声音带着焦急，“要不去医院吧。”

“不用。”程绵小声说道。

顾里搬着凳子又坐到了她面前，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盖住了她整个身子，只剩下一个脑袋。

程绵又背过身子。

可能是药劲儿上来了，程绵感觉胃部的抽痛缓和了一些，她撑着床坐了起来，准备离开。

“程绵…”顾里叫了她一声，他攥着手，上面青筋暴起，似乎在压制着什么，“你…你喜欢我吗？”

程绵已经走到了医务室门口，听到这个问题又回过头，蹙眉看着他，“你真的很自信。”

她又走向顾里，两人隔着一张床，程绵手柱在床上仰头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深情？这些话都背的滚瓜烂熟了吧。。”

她冷笑一声，“我是第几个呀？第三个？第五个，还是第十个。”

顾里怔了一下，睫毛颤动，他的手有些抖，这次他没有退缩，“我只对你说过，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程绵只是看了他一会，他的目光很真挚，温柔，眷恋，爱意，各种各样的情感都在里面交织。

她有些不忍心再说这些话，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随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