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让大家歇息一天吧。
元将离如此想着,回到房中休息。
她把门窗紧闭,铠甲整齐叠好,和钩月刀一起放到床头,这才平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不知睡了多久,头脑混沌中,忽然听到“嘶嘶”的声响。
这声音像是某种冷血动物吐信的声音,伴随着物体和地面摩擦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元将离猛地睁开眼,从床上跳下。
她本就是和衣而睡,一边套上铠甲,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
房间里空空如也,声音是从房外传进来的。
元将离看到窗户上糊的纸上印着细长黑影,还在缓慢蠕动,心中有了猜测,她蹬上长靴,握刀往外,随手拿起门边挂的长矛,远远支开房门。
看到门外的场景时,她头皮发麻,脊骨都寒了三分。
蛇。
一条乌青的蛇摇曳在门槛边上,在月光下,反射着凄冷的光芒,蛇瞳阴森。
元将离说不上怕,但本能地讨厌这种冰冷柔软的动物,她眉头紧皱,长矛一扔,便稳稳扎进那蛇的七寸,长蛇恶心地扭动了几下,红艳艳的血流进门槛,快要蔓到她脚下。
元将离放眼眺望,光是她视线所及的地方,便有几十条,最粗的比她胳膊还粗,有长有短,颜色鲜艳得让人毛骨悚然,有些大红色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剧毒无比。
这些蛇摇曳在房子的各个门窗边,不难想象,若有空隙,一定会钻进去。
她皱紧了眉,这么多蛇,今晚巡逻的人没有发现吗?
她抄起门边的铜鼓,钩月刀竖起,拿刀鞘狠狠一击!
“嗡——!”悠长震耳的鼓声响起。
元将离连敲三下,很快,便听到附近起了喧哗声,“三声,是敌袭!”
她高喝一声,声音顺着内力传出老远,“门外毒蛇,小心!”
范洪他们都住在这附近,几个将军纷纷出来,他们都穿戴好了铠甲,手拿武器,哪怕毒蛇一时缠绕上去也咬不穿铠甲,几剑下去,便蛇首分离。
元将离眉头紧皱,“陈文若,去调查巡逻情况,林身正,去军营查看士兵们如何,范洪,你们立刻带人斩杀毒蛇,注意防护,不要被咬到。”
说罢,她握着刀径自往自白师傅的住处去。
“驱虫药!”陈文若喊了一声,扔过来一个香囊。
元将离从南濮士兵身上摘下的香囊里有药是南濮特有的,好在有自白师傅在,给他们开了另一方驱虫药,效果不错,但因为药物紧缺,只有部分打前锋的将士配备上了。
元将离接住香囊,揣进了靴子桶中,大步离开。
自白师傅刚刚醒来,听到敲门声,刚推开门,就看到了门口扭动的半截蛇身。
他吓了一跳,猛地往后,“怎么回事!”
“一睁眼便发现到处都是蛇,”元将离看他没事,放下了心,“您的驱虫蛇药还在吧?在这里呆着,最好不要出去,”说罢,便准备帮他关上门。
自白师傅却站在门边,严肃道:“这么多彩蛇,可能是王蛇窟里爬出的。”
“王蛇窟?”元将离没听过。
“王蛇窟里的蛇都是用毒喂养出来的,还有活物的血肉,这些蛇剧毒无比,哪怕是斩杀之后,尸体也是有毒的,必须于无人处焚烧处理,不然会引发疫病,”自白师傅看到往这边摇曳游来的几条毒蛇,赶紧把元将离扯过来,“而且他们会循着活物的气息捕杀。”
听起来又狠毒又难缠,元将离皱起眉,挥刀又斩断几条毒蛇。
艳红的血在夜色里发乌,溅到乌黑的手甲上,竟发出“嘶嘶”的声响,像能腐蚀一般。
“蛇血会灼伤人的皮肤,但不致死,”自白师傅发现她盯着自己的手甲,神情凝重。
但元将离并未放松,望着源源不断往军营里深处进的毒蛇,心中忧虑,“这毒能解吗?”
“按理说可以,但是,”自白师傅顿了顿,“人若是被王蛇咬中,会当场暴毙。”
人都立刻死了,当然没机会吃药活命。
元将离心情更加沉重,让自白师傅回屋,立刻派范洪去各处提醒兵士。
“切记不要被王蛇咬到,杀死的蛇尸集中,稍后运到远处山野焚烧处理,”说罢,她点了一个斥候小队,“你们,随我去查看毒蛇的源头。”
毒蛇肯定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钩月刀不长,杀蛇不便,她经过练武场时顺手拿了把长刀。
一边杀蛇,一边逆着蛇流行动,路上见到许多尸体,有穿着铠甲的,有只穿了中衣的,都是听到动静出屋被蛇咬死的兵士,眼球暴凸,嘴角溢出黑红的血,死相狰狞。
元将离神色愈发难看,中途,还碰见了陈文若。
她正蹲在地上查看地上的尸体,听到动静,下意识握住了手中的剑。
等抬头见到元将离,她才放松一些,站起身汇报道:“末将察看完毕,巡逻队成员已全部死亡,身上都有蛇牙印,疑似中毒。”
元将离见到地上那么多尸体时,已经有猜测了。
但哪怕这王蛇再毒,怎么会让他们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全部身亡呢?
她凝重颔首,“我要去找毒蛇涌进来的源头,你去协助范洪,集结兵士,迅速解决毒蛇,而后列队集结,今夜,南濮可能突袭。”
仰果卡费这么大功夫弄来这么多毒蛇,肯定不是小打小闹。
元将离带着斥候队继续向前,陈文若看着她的背影,忽地开了口。
“将军,保重!”
元将离头也未回,踩着满地的蛇尸,朝腥臭味更浓厚的地方而去。
陈文若深吸一口气,提起自己的剑,往喧哗吵闹的军营中奔去——能不能活下来,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一仗,没有人可以退后。
就像这些毒蛇一样,要么咬死人,要么断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