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不破不立,懂吗?”
风铃的眼神变得狂热了起来,声音也不自主地拔高了几分,
“这个世界早已从根子里腐朽不堪!被那些虚伪的规则、可笑的道德和贪婪的蛀虫牢牢束缚!我要用‘毒雾’,荡涤这一切污秽,洗刷所有肮脏!然后……”
她猛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间实验室,拥抱她那疯狂扭曲的理想:“建立一个真正属于我的,纯粹、洁净、绝对服从的新世界!而我,将是这个新世界……唯一的神!”
“你疯了!”王悦宜厉声道,她从未见过如此偏执而危险的眼神,“你的父亲知道你的计划吗?他知道你在利用他,利用整个六角帮,去达成你这丧心病狂的目的吗?”
“父亲?”风铃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讥讽,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怜悯,“他?不过是我计划中最得力、也最愚蠢的一颗棋子罢了。”
顿了顿后,她又道:
“他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在彻兰市呼风唤雨。却不知道,真正掌控六角帮的药品命脉,掌控‘毒雾’的研发,甚至与联邦某些大人物达成默契,让他们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一直是我。”
“风铃!你在这里做什么?!胡说八道些什么?!”一个充满暴怒和难以置信的声音从实验室入口传来。
赤松风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他显然是听到了后半段对话,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震惊。
他死死盯着风铃,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自己一直精心呵护、视若珍宝的养女:“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新世界?什么棋子?!”
风铃看到赤松风,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那狂热的笑意都收敛了些许,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父亲,你来得刚刚好。有些事情,也的确该让你知道了,免得你还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这里早就不是你的世界了!”
“你、你这个逆女!”赤松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风铃的手指都在颤抖,“我辛辛苦苦为你寻医问药,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远离墙外的肮脏!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利用我?利用整个六角帮?!”
“回报?”
风铃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
“你所谓的‘最好生活’,不过是你那令人作呕的控制欲的体现!你收养我,治好我,难道不是想把我培养成一个听话的、漂亮的、能为你巩固地位、甚至将来为你联姻所用的工具吗?我们本质上是一类人,父亲。只是,我的野心,比你那点可怜的权力欲,要大得多!也纯粹得多!”
“你……”赤松风指着风铃,气得眼前发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眼中那个柔弱、需要保护的女儿,现在却像一条等待已久的毒蛇,终于亮出了冰冷的毒牙。
“够了!”风铃不耐烦地打断了争吵,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急于展示她的“杰作”。
她猛地转身,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地操作着,最后用力按下了其中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说了这么多废话,不如让你们亲眼见证一下,‘毒雾’真正的力量!见证这个新世界的雏形!”
实验室中央的地板瞬间裂开,一个密封的、圆柱形的玻璃舱体缓缓升起。
玻璃舱体里面躺着一个昏迷的壮硕男人,身上插满了各种电极和输液管线。
“你想干什么?!”王悦宜和赤松风几乎同时喝道,都意识到了不妙。
“向你们展示这个星球的未来。”风铃的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看着吧,一个完美的、绝对服从的生化兵器,即将诞生!”
她启动了程序,粘稠的黑色液体通过管道,缓缓注入到了男人的体内。
男人开始剧烈地抽搐,皮肤迅速变黑、硬化,肌肉不自然地膨胀,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
“住手!”王悦宜再也无法容忍,她猛地冲向控制台,试图切断能源供应。
“拦住她!”风铃冷冷地下着命令。
唰唰唰——
风铃的话音刚落,几名守卫条件反射般地将武器对准王悦宜,枪身泛起能量充能的危险光泽。
杀气迫近,王悦宜瞳孔微缩,不待看清,那柄惯用的手术刀已凭空出现,稳稳握在手中。
能量弹呼啸而至,她侧身避开,动作迅捷流畅,几乎在同时,持刀的手腕已疾速反转。
嗤啦——
一道银光闪过,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守卫只觉得手腕就这么一凉,剧痛传来,紧接着便看到自己的能量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握枪的手腕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细长伤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混乱中,赤松风也嘶吼着想要冲过去阻止风铃。
他刚要动作,就被身旁的守卫用枪口逼退,那些他曾经的手下,此刻目光冰冷,完全听命于风铃。
“嗷——!”
就在这片刻的耽搁,玻璃舱内的实验体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彻底失去人性的咆哮!
他那双已经变得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舱外,虬结的肌肉猛然爆发!
砰——!
一声巨响!
坚固的特种玻璃舱体,竟被他从内部硬生生撞得粉碎。无数玻璃碎片混合着粘稠的黑色液体向四周飞溅。
一个皮肤漆黑如墨、肌肉虬结如同岩石、双眼燃烧着疯狂火焰的怪物,彻底挣脱了束缚,冲了出来。
它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如同失控的野兽,开始疯狂地攻击着周围能够看到的一切。
实验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毁灭性的混乱。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昂贵的精密仪器被怪物巨大的拳头砸得粉碎,断裂的电缆迸射出耀眼的火花,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浓郁的血腥味。
王悦宜一边灵活地躲避着怪物的无差别攻击和守卫们射来的能量弹,一边紧紧地盯着那个在疯狂破坏、痛苦嘶吼的怪物。
在那双被疯狂和暴戾充斥的赤红眼眸深处,她似乎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残留的痛苦与挣扎。
风铃的实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失败了。
她制造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绝对服从的生化兵器”,而是一只被痛苦和狂暴吞噬、彻底失控的怪物。
王悦宜冰冷的眼眸微微眯起,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涟漪。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想法,在她高速运转的大脑中迅速形成。
也许……还有机会!
不是为了风铃,而是为了这个被扭曲的生命,也为了打破彻兰市本不应该存在的规则。
“克伯斯!”她在混乱中冷静地低喝,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立刻扫描实验体大脑结构,寻找植入控制芯片或神经改造的关键节点痕迹!”
“收到指令。扫描中……”克伯斯那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发现异常高能神经节点,位于脑干后下方区域,结构疑似外部植入物,能量波动频率与‘毒雾’样本特征高度吻合。”
找到了!
就是那里!
王悦宜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刃!
“时间锁!”
嗡——!
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警报声、枪声、仪器的爆鸣声……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飞溅的玻璃碎片凝固在半空中,闪烁的电火花停留在迸发的前一秒,弥漫的烟尘如同静态的画卷。
那个暴走的实验体,保持着挥拳砸向一台仪器的姿势,凝固在半空中,脸上扭曲的肌肉清晰可见。
风铃脸上那残忍而得意的微笑僵住了,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憧憬。赤松风惊怒交加的表情定格,绝望与不敢置信交织。
那些六角帮的守卫,依旧保持着瞄准射击的姿态,能量弹的光芒停留在枪口……
整个混乱的实验室,变成了一幅诡异而寂静的立体画。
王悦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脑海中再次如同潮水般涌起的晕眩感和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感。
该死!
那支实验性的神经稳定剂,副作用似乎越来越明显了,像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干扰着她的精神和身体。
但她没有时间犹豫。
她转头看向那个凝固在半空中的黑色怪物,修长的身影如同闪电般冲了过去。
手术刀在她白皙而稳定的手中划出一道精准而冰冷的轨迹。
没有麻醉,没有无影灯,没有助手,没有严格的无菌环境……有的,只是争分夺秒的极限操作,和一颗属于顶尖外科医生的、不容许生命被如此践踏的心!
她必须在“时间锁”解除之前,找到并精准地破坏那个位于脑干附近的控制节点,或者……尝试逆转部分被“毒雾”扭曲的神经连接!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手起刀落,头皮被切开了一个整齐的切口,骨钻将怪物的头骨打开,黑色的网状物体迅速在脑内不断蔓延。
王悦宜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频率发生器,靠近怪物的脑干部位。
黑色物质在脑内缓缓蠕动,很快就像同一点凝聚。
“找到了!”王悦宜嘴角上扬。
又是一阵巨大的眩晕感袭来。
这一次更加剧烈,看来神经稳定剂的药效已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