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我们水妖一族独有的灯。鱼骨灯里的火焰即使在水里也不会熄灭。”摊主滔滔不绝道。
桓麟听的一愣一愣的，说完他就抱起鱼骨灯，扫视一圈后道：“我要带回去给阿姐看看。”
桓曦绝对没见过。
“为什么要带回去给桓曦？”灵犀摩挲着摊位上的鱼骨灯，问他。
“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就是想让她看看。”桓麟也说不出为什么。
“桓曦和你的关系不好，为什么你还会这样想？”灵犀问他。
桓麟用之前在当铺剩下的钱付给了摊主，抱着鱼骨灯思考道：“桓曦只是不爱说话，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人，关系总不会太差。”
灵犀跟在他身边，似乎心中有事。突然问：“如果，你的兄弟姐妹要杀你呢？”
手足相残……
桓麟愣了片刻，提着鱼骨灯，扭头看着灵犀，坚定道：“不会，我的兄弟姐妹不会做出这种事。”
“如果他真的做了这种事呢？”灵犀继续问。
“那肯定是有苦衷的。”桓麟没有深究灵犀为什么会这样问，一昧坚信自己的回答。
几人零零散散走在长道上。
启明跟在辛身边，她将手别在腰后，辛明显心不在焉，她一路叽叽喳喳的话根本没进辛耳朵里。
“你看。”启明指着月亮。辛仰头望去。
“启明，今晚的月亮是什么颜色？”辛冷不丁的问。
启明站在大街中央，他们奉命前来迎接魔君。可惜这两人都不是守时的主，墨迹到现在才赶到大街。
“月亮啊？”启明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视线转了一圈，忽然指着前方大声道：“那里，就像那个女子的眼睛一样。”
灯火摇曳的长街在辛眼中，像是蒙了尘的旧物。启明的回答从他左耳进右耳出。辛松垮着肩，百无聊赖偏头望去。
瞳孔骤然放大，呼吸一怔。
那一刻，一抹湛蓝猝不及防闯入他灰白的视线中。
辛的目光呆滞着，他脸上的浮现出从未有过的错愕之色。
“这……就是月亮的颜色吗？”
启明叽叽喳喳回答：“对啊，怎么样？”
“那真是……让人无法移不开眼。”辛无法移开眼，愣愣回答着。
灵犀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用通灵瞳扫视了一遍妖都大道。
妖都里妖气弥漫，大小各异的妖族着此和平共处，各式各样的妖气扰乱了通灵瞳的探查。
“灵犀，怎么了？”
灵犀用湛蓝的眼眸望着他。“这里有股很怪异的妖气。”
“什么气息？”桓麟提着鱼骨灯。
“一股阴冷又灼热的妖力。”
既阴冷又灼热，便说明此妖修炼的两行相冲，无法很好调节两股力量的平衡，导致妖力怪异。例如水行与火行，水火相克。
如果修炼者适合修炼水行和火行，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水行与火行的主次，水火不容，必须先有主次，再进行修炼。若不平衡好这两股相克的力量，必然导致修炼缓慢。
妖力里弥漫着水的阴冷与火的炙热，那么此妖必定没有调节好两股力量的平衡。但这般强大磅礴的妖力显露在外，难道……这妖自己也无法控制吗？
还是……
灵犀深感不安，他们已经深入妖都。“桓麟，我们去找伽罗吧。”
桓麟点头，便跟着灵犀转身走了。
身后不远处，站在灯下的辛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的躁动渐渐沉寂下来。
“原来是神女。”
他单手摸着腰后的刀柄。
这世间终于出现了他能看见颜色的东西，那双眼睛，那双唯一能带给他色彩的双眼。
那双眼睛比月亮更美。
辛的胸膛隐隐发热，想要，想要再看看那双眼睛。想要仔细看着那双眼睛。
“辛，走了。”启明在前方喊他。
辛松开握着刀柄的手，他的脖间裸露在外的黑鳞漆黑铮亮。鳞片因他的躁动而舒张，他狠戾的眸光死死盯着方才灵犀站的地方。嘴角上扬，势在必得道：“神女，是我的了。”
说罢，抬脚朝着她们离开的地方走去。
灵犀靠着水摊打了个喷嚏，桓麟以为她身体不适，问：“身体不舒服吗？”
灵犀摇头，与其说是身体不适，倒不如说是骨子都在颤栗。
这种本能的恐惧让她焦躁不安，时不时望向大道，始终看不见伽罗和若云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伽罗和若云的身影才从大道上涌出。
若云手里也提了盏鱼骨灯，桓麟两人四目相对，攀比的心态油然而生，两人相互较着劲。
灵犀将伽罗拉到角落里，伽罗望着她满脸不安，立刻去拉她的手，手掌几乎没有温度。
伽罗坐在栏杆上，灵犀站在他跟前，问：“你能不能在我身上施展境无神？”
“好。”伽罗拉着她冰冷的手，什么也没问就答应了。
他拉着灵犀的手二话不说就开始施展境无神，伽罗抬起指尖将点了点灵犀的额头。
“好了。”
他的指尖并未离去，而是反手覆盖在灵犀的额上。额头也是冰冷的，伽罗心中一紧，继续去试她的脸庞，此时此刻，灵犀身上没有几处暖和的地方。
伽罗捧着她的脸，将自己的额头轻轻贴在她的额上。
灵犀只觉得全身都被金丝缚勒着，黑暗中好似有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伽罗将白袍脱下，披在她肩头。“是不是觉得不安？”
灵犀点头。
“妖都很怪，这里有好几股强大的杀气。”
伽罗扶着她的肩，扭头望向山上的妖都。“不用担心，境无神会保护你的。”
启明与辛来到约定地点后，伽罗和灵犀刚从角落里出来。
“这位就是魔君大人吧，真是有失远迎啊。”启明一把拉住跟前人的手，瞧着他浩然正气的俊朗模样，夸赞道：“不愧是一代魔君，真是丰神俊朗。”
若云望着这人拉着桓麟的手，不分黑白一顿夸赞，脸色黑成一片。
桓麟一把抽回手，“本太……小爷可不是什么魔君。真正的魔君在这。”
他侧身指了指身后的伽罗，“这才是魔君。”
启明视线一转，伽罗现在几人身后，被她看到了淡笑回应。意识到认错人后，启明脸不红心不跳，径直走到伽罗跟前。
“再下妖都启明，负责此次魔君的暗访。”
启明？
魔君大将军启明。
原来是启明是位女子，伽罗这样想。
此次他只与妖都的识途鸟提前通了信，以幽冥伽罗的身份前往妖都。
妖都派来迎接的人竟然是启明。
“这位是辛。”启明拉着辛的手臂，将人一把拽到跟前。
桓麟和若云不约而同的打量起辛，这人虽有一副好皮囊，可竖起的瞳孔冷若冰霜，让人看了望而生畏。
一行人跟着启明进了妖都宫殿。
妖都宫殿侍卫鲜少，大多是躲在暗处的一双双眼睛，盯得桓麟背脊发凉。
启明带着几人走过拱桥，桓麟回首望去，刚踏过的拱桥已经消失不见。他们穿过的长廊，池塘都在不久后消失。
前方黑暗中只有一排排火光，桓麟跟在众人身后，他刻意放慢了脚步。
“这里真的是妖都。”
“我也是第一次来。”若云低声道：“听苍泊说，妖都宫殿如云雾般变幻莫测，这里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妖都宫殿，咱们走过的地方都消失了。”
“是吗？真像妖族的作风。”桓麟随口道。
若云一听，总觉得他不怀好意。揪着他耳朵问：“你什么意思？”
有过前车之鉴的桓麟立马意识到若云误会了，吱吱呀呀道：“疼疼疼，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妖族谨慎。”
若云松了手，见他态度实诚，抱臂扭捏道：“天……天……”
“？”桓麟凑近了听，也没听清。“你说什么？”
“白玉仙京……什么样？”若云的声音越来越小。
桓麟见她别扭的样子便明白了，这是不好意思开口。便拍着胸脯道：“白玉仙京那可是美景如云，在洪荒都是响当当的头号灵地。”
若云没去过白玉仙京，只在传闻中听说过。想来桓麟是天族太子，自幼在白玉仙京长大，竟也看不腻。
那该是何等模样……
***
妖都宫殿
水面荡起涟漪，桓麟坐在檐下，百无聊赖的晃悠鱼骨灯。
“为什么我们要留在这里？”
若云蹲在水池边，十指浸泡在水中。“因为伽罗是魔君，我们是以他随从的身份进来的。”
“方才那两个人是谁啊？看着比我还年轻。”桓麟问。
“妖族的启明大将军，据说她年少时就在妖都担当妖后的护卫。”若云将手从水中抽出，“另一个人……不认识。”
“我方才看到那人身后挎着把好生别致的兵器。”
若云道：“妖族的兵器大多是根据自身的特点而锻造，像苍泊给你的黑鳞剑，是用他自身的鳞片所造。还有鸟族的羽镖，猫妖的铁爪。”
说了这么多，桓麟望着若云，他记得若云是兔子。便问：“那你呢？”
忽然被点到名的若云愣了愣，“我？”
桓麟点头，十分期待。
“我吗？”若云拉长语气，卖关子道：“我当然是……没什么本事。”
桓麟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你也是修炼成形的妖，怎么这么弱？”
若云见他一脸嫌弃的样子，怒吼道：“混蛋，我这不是弱，是没有变强的必要。”
说完，她就唏嘘道：“哎呀，天族太子定然不会如我一般，想必是五行之术样样精通，勤学苦练，昼夜不息。”
她的话专戳桓麟短处，桓麟气的脸色发黑，却还是极力忍耐。“本太子才不和你一般见识。”
“也是啊，毕竟是太子，怎么会和我这籍籍无名的小妖一般见识。”说完，还蹬鼻子上脸的朝桓麟土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