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云抬手，再次将结界扩大。
伽罗脸上挂着笑，心里早就紧张的流汗了。真是没想到，若云这只傻兔子竟然进步这么快，已经快要赶超自己了。
他抱着臂，目光闪躲，心虚道：“还行吧，不过还差远了。”
若云似乎发现了什么，眼前的伽罗一脸傲气，说话时眉飞色舞。和她印象中温和端庄的模样差了不少。倒是和……桓麟有点像。
一想到这个可能，若云扭头朝着瀑布下看去。
溪水边空无一人，灵犀躺在树荫下小憩。她身旁站着的伽罗此时目光正巧与自己相视，伽罗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伸出手朝她打招呼。
确定了，身后这个伽罗是赝品。
这个是桓麟！
若云没有直接拆穿，附和着眼前这个赝品。“多亏了伽罗，只是我实在愚笨，比不得桓麟。”
这话对于伪装成伽罗的桓麟很是受用，些许夸赞便直接飘上了天。他抱臂故作深沉，“虽然你比不上桓麟，但是刻苦努力。桓麟那般天赋就连我都倾慕一二，如今他和灵犀修炼，实力定然是与日俱增的。”
“是吗？”若云双手合十，“结界术·起境！”
桓麟脚底一晃，整个人被结界包裹起来。不仅如此，结界形成一个圆球将桓麟困在里面。若云站在结界外，“想骗我？再修炼二百年吧。”
露馅了！
桓麟拍打着结界，“你没有通灵瞳，怎么可能识破我的变身术？”
“笨蛋。”若云觉得这简直是在侮辱自己。吼道：“你就算变成了伽罗的模样，身上还有一股味道。”
桓麟问：“什么味道？”
“笨蛋得意忘形的味道。”若云嘲讽着，她将结界球推往溪水边。
桓麟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推入河中，跟前就是瀑布，他拍打着结界，“若云！放我出来！”
结界球顺着河水流向瀑布，在桓麟气急败坏的目光下，若云解开起境结界。
只听砰的一声。
结界消失。
桓麟可就遭殃了，直接跌落进水中，顺着河水奔流而下。
瀑布声哗啦啦砸入河面，树荫下的伽罗似乎听到了桓麟的叫声。
他四处张望着，好像听到了桓麟的声音。伽罗朝瀑布边站着的若云喊道：“若云，没事吧？我好想听到了桓麟的声音。”
若云摆手否认，“放心吧，伽罗，我可以熟练使用起境了，你一定是听错了。”
听到若云可以熟练使用起境，伽罗露出来欣慰的笑容。
***
妖都与红山边境。
桓曦和扶光一前一后走着。日近晌午，刺眼的空中飞过一只识途鸟。
扶光仰头望去，伸出手，那只识途鸟便落了下来。桓曦停下脚步，问：“谁的识途鸟？”
扶光抽出识途鸟带来的信，道：“是惊绝殿。”
“什么事？”
他打开信，草草几眼道：“受命惊绝殿龙潜之陆扶光，莺时之陆桓曦调查暮岁之陆镜竹死因，十二陆一致同意。”
“镜竹？”桓曦回想起他们朝妖都进发的路上，遇到了符霖和白藏。
那时他们就是奉命去寻找镜竹尸首，如今看来尸首是找到了。至于死因，既然交给了他们，那就说明镜竹之死和妖族有关。
否则不会交给身在妖族的他们。
“镜竹尸首上有朱雀之火的痕迹，扶光桓曦二人顺手调查。”
桓曦敏锐察觉到了什么，道：“惊绝殿知道我们出来了，可为什么要说顺手调查？”
扶光将信收起，“偷偷溜出来的习惯可不好，我私下和计蒙说了一声。约莫着是符霖和白藏发现我们后，在惊觉殿问了起来。计蒙替我们遮掩了。”
“计蒙为什么要替你遮掩？”桓曦本就对他不信任，如今得知他早就将自己来妖族找雾敛剑的事泄露给计蒙，心里因为赌约对他产生的那份信任直接破碎。
扶光哼了一声，笑道：“你以为计蒙是在替我遮掩吗？他是在替我俩遮掩。”
“为什么要和我打赌。”桓曦猛的拔出剑，刺向扶光，“你到底想做什么？”
扶光偏头，撇了眼与他擦肩的剑身。轻轻用手推开，上前弯腰道：“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看到你就情不自禁开口了。”
“鬼话连篇。”桓曦压根不吃这一套。
“信不信由你。”扶光抽走她的剑，“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桓曦瑶着牙，“我一定会杀了你。”
扶光将剑插入她手中的剑鞘里，径直往前走。懒洋洋道：“随便。”
“你！”桓曦气的脸色阴沉。
为什么自己身边总是这些吊儿郎当的人，桓麟这样，扶光也是这样。要么生来万众瞩目，要么天赋一骑绝尘，对她这种费尽千辛万苦也追不上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别人触不可及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像过眼云烟般。
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会得到上天的眷顾？
凭什么？
“我说，桓曦。”扶光站在原地，“别那么较真，这一切是生来就注定好的。你不甘心，觉得老天君偏心给桓麟耀阳剑，但你别扭的性子让你无法将不满倾诉出来。你也想要耀阳剑，可现在耀阳剑给了桓麟，你便想要一把不输耀阳剑的神器，为此不惜来到妖族。”
“说到底，你拒人于千里之外是想要掩盖心里的失落，你固执又脆弱，有能力却被生生掩埋，任谁过也不会甘心。但是，你要走的这条路注定困难重重。”
“够了，你是想说我不可能当天君。”桓曦恶狠狠的瞪着他。
“对。”扶光揉着眉头，漫不经心道：“不然我就要掉脑袋了。”
等桓曦上位了，肯定第一个杀他斩首示众。
他可不想这么早就死了。
“扶光你呢？”桓曦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后问扶光，“你把我看的如此透彻，你自己呢？明明有晋升的实力，却从不向任何陆下战书。抱着龙潜之陆的位置守这么久，到底是在做什么。”
扶光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我吗？待在这个位置上事少活轻，没事的时候也想不起我，以后闲云野鹤不好吗。”
看来归根到底是想法不同，即使走在一起，最后也不过是同道殊途。
桓曦少见的没有冷言冷语，而是露出释如重负的表情，敞开心扉道：“真是羡慕你啊。”
那颗随遇而安的心。
***
瀑布下。
桓麟烤干衣服后坐在火堆前，他将苍泊赠予自己的黑鳞剑用白布包裹住，伽罗的声音从瀑布上方传来，“桓麟，准备走了。”
桓麟背起黑鳞剑，将火堆扑灭。
再次踏上了新的道路。
“这次去妖都还会遇到大妖王吗？”
“遇到妖王你也打不过，激动什么。”
“我可是有了黑鳞剑，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强的。”
“吹牛吧你。”
灵犀和伽罗并肩走在前方。
暗处，一双金色眼睛默默注视着。
妖都城大殿中，空旷寂静的殿内响起一阵模糊的传音。
【辛，有着和隐一样的通灵瞳的神女即将来到妖都】
站在八鬼烛台前名为辛的男子歪头笑了笑，“通灵瞳吗？”
辛的模样极为年轻，狭长的竖瞳带着几分桀骜不羁，满身的张狂意气。他脖间的鳞片紧密排列，好似两道利齿，下一刻就会张开血盆大口。
“看来要好好招待他们了。”
***
红山千境湖府邸。
青芙再次来到这片废墟前，自那夜与黑影交手后，青芙便对这里心有余悸。趁着白日黑影不在，她再次赶来千境湖查看。
不多时，便在废墟深处发现一副蛇形骸骨。
蛇骨足足有数十米长，头骨附近散落着些许黑色鳞片。青芙弯腰拾起鳞片，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
她眸光一闪，视线定格在头骨上。
“已经长出角了。”青芙倒吸一口冷气，叹息道：“真是可惜，已经在化龙了。”
一条已经快要化龙的黑蛇，就这么死了。
千境湖到底发生了。
“等等……”青芙望着手中的黑鳞，“这是红山苍泊。”
这条黑蛇是红山妖王苍泊……
青芙脑子里一团乱麻，先是不知名的黑影将军，而后又是红山苍泊之死。
在红山角落，无数枫叶接二连三陨落，整座红山顷刻间凋零。
灵犀他们还好吗？
千境湖的废墟在逐渐消失，整个红山的结界也在不断衰退。
镇守巫山的魔族见到这一幕后，纷纷躁动。
红山的结界消失了，要么是结界被解开，要么就是妖王死了。
会是那一种呢。
***
“苍泊死了？”辛坐在妖族大殿下，对此颇为惊讶。“万年大妖王竟然死了。”
殿上帘幕后纤细的身影侧首，病秧秧的女声传出，“去将红山收入囊中吧。”
“那妖后殿下可要告诉我苍泊怎么死的，我可不想不明不白死在那里。”辛单手撑着案边，笑的发邪，另一只手领着匕首转悠。
“本后可没本事去杀苍泊，不过是大妖殉情，红山凋零罢了。”
帘幕后伸出一只骨瘦如材的手，将地上的美人刺往外推了推。“用耀阳剑碎片重铸的美人回刃如何？”
辛的注意力全在苍泊殉情这事上，美人回刃被递到跟前，他却先开口问：“为了他身边的那个小树妖？”
“那可不是普通的树妖，若能存活万年，那就是第三颗生命树。”
“苍泊真是浪费了万年修为。”辛抽出美人刺，寒光凛冽中带着几分耀阳剑气。
帘幕后似乎哀叹了一声，“辛，你不懂这种感觉。”
“我不想懂。”辛站起身，直接无视妖后，转身便迈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