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麟根本没有看到她捏出法诀的动作，冰面就直接被明火瓦解。

按照灵犀的吩咐，桓麟双手合十，捏出法诀。

溪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凝固。

灵犀抱臂看了许久，幸亏千境湖那晚是她施展的法术。

“太慢了。”

桓麟拼尽全力才将溪水冰封，他扶着膝盖喘气，轻飘飘的话语传入耳中，他抬头问：“那我该这么办？”

“不断修炼。”灵犀道。“勤能补拙。”

“我要一直练，直到可以和你一样快。”桓麟直起腰，一鼓作气道。

瀑布上方。

伽罗和若云收回目光，伽罗转身，问：“你想学什么？”

他这话让若云迷茫了，自己只是想变强，可实在不知道该先修炼什么。

“那个，伽罗你会什么？”若云有些底气不足，心虚问道。

伽罗伸出手指掰算道：“都略懂些皮毛。”

他半蹲下来，将五指贴地。默念发诀，“镜无神，启！”

以两人为中心，周遭平地而起的紫色光晕将两人围在一起。

最终形成一道结界将两人包裹在里面。

“这就是洪荒最强结界镜无神？”若云上前，将手搭在结界上，感受着这股温和又磅礴的灵力。

“说是洪荒最强结界，其实还有一种远超境无神的结界。”伽罗道。

若云收回手，疑惑问道：“那是什么？”

“阻拦混沌进入洪荒的远古神族结界—守境之血。魔族南部的结界也是建立在守境之血内，才确保不会被混沌吞噬而建立起来的。无尽藏海和天族南部，都是在守境之血的保护下才免于被混沌侵蚀。”

“所以说，是守境之血将混沌隔绝在洪荒外？”

妖族位于洪荒北部，远离境外，若云对境外知之甚少，也不曾听说过守境之血。

伽罗点头，“你从结界上能感受到什么？”

若云望着境无神，紫色光晕上流淌着秘文，灵力如溪水般无时无刻涌动。“是……灵力。”

“对，结界术的施展依托于磅礴且平稳的灵力。”伽罗站在她身边，将境无神解开一道豁口。“境无神依托灵力而成，洪荒内的法术都是如此。而守境之血则不同，守境之血不依托灵力，所以混沌无法吞噬。”

不依托于灵力？那守境之血到底是什么？不是结界吗？

“那守境之血到底是什么？”若云对守境之血越发好奇，洪荒之大，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还有多少是她不敢想的。

“守境之血就是血。”伽罗解开境无神，瀑布直穿而下，草木摇曳不止。

“那……为什么能被称为是结界？结界不是灵力形成的吗？”若云焦急问道，想知道守境之血到底是什么？

伽罗指着南方，无奈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大概是神族的秘密，有机会你可以去玄铁长城亲眼看看。”

一提到魔族，若云脑子就炸，好不容易从魔族要出来，怎么可能回去。她抱臂撇嘴，“我才不回去，我自己会找机会去看的。”

伽罗忽而意识到她刚从魔族逃出来，有些尴尬，急忙道：“也是，那咱们开始吧。看灵犀他们已经在练习法诀了。”

若云拍了拍脸，给自己鼓劲。道：“好！”

伽罗将手放在地上，一颗种子便破土而出，发芽生长，直至开出一朵白花。他对着若云道：“先试试用灵力将这朵花包裹。”

若云点头照做，这对于她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白的光晕断断续续聚集在花朵外围。

伽罗拾起石头，“然后将灵力凝聚在一起，将它们变成一堵墙，保护花朵。”

若云点头。

白色光晕渐渐凝聚，形成一道结界将地上的白花包裹在里面。虽然只有酒坛大小，但是第一次凝聚结界就能成功，也算是有些天赋。

伽罗觉得若云在结界方面应当是有些天赋的。他握着石头，准备试试这结界是否坚固。

“嗖！”

石块穿过结界犹如鲤鱼入水般轻松，凝聚的结界瞬间散作一团。

努力维持结界的若云看着好不容易的结界被伽罗打破，朝他抱怨道：“我好不容易凝聚的结界！”

没想到这么脆弱……伽罗额头发汗，“抱歉。”

看来还是要慢慢来。

夜间，灵犀坐在篝火边，脑子里全是文玉魂魄的模样。

只有一半身子的文玉站在她跟前，而另一半是逃脱的混沌。

“在想什么？”伽罗往火堆里添了柴。

“混沌到底是什么？”灵犀想着。

伽罗摆摆手上的灰，“混沌是境外之物。”

灵犀脑子里满是文玉那张勉强挤出笑容的脸，面对混沌的无能为力，文玉心甘情愿的放弃……

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所面对的遭遇，好似反复映照着她以后的模样。

“你在魔族南部见过混沌吗？”

伽罗：“见过。”

“什么样？”灵犀抱臂看他。

伽罗回想了一下，“玄铁长城外的混沌，大多数是一团黑雾，看不清真正的模样，也有黑影似的混沌。总之，不似人形。”

他顿了顿，“你又看到了什么？”

灵犀抱臂不说话，似乎在回避。

“是【预梦】吗？”

“我不清楚……”她的声音抖的厉害，恐惧与不安充斥着全身。

伽罗第一次见这样的她，被恐惧笼罩，全身发抖。

“看到了什么？”他去拉灵犀的手，却发现凉的惊人。

“我看到，守境之血被打开，混沌侵入洪荒。”灵犀的声音细碎，面色苍白如纸。

伽罗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不可能的，守境之血不可能被打开。”

“没有人能打开守境之血，所以混沌不会进来的。”

若云还在瀑布上练习结界术，桓麟见状也不甘示弱。

水花四溅声中，若云兴奋大吼一声：“伽罗，我成功了，凝聚的结界不会被打破了。”

岸边的桓麟仰头望去，若云竟然比自己快，桓麟的心瞬间急了

偏偏若云故意来问候他，她站在瀑布边，朝着桓麟比了大拇指，然后将大拇指向下，露出得意的笑容。

桓麟气急败坏道：“若云，你等着!”

若云本根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假装思索着问:“好啊，这辈子能看到吗？”

两人隔着瀑布，一上一下，冤家似的相互嘲讽。

得意了就在对方跟前趾高气昂，落寞了就抱团取暖相互安慰。伽罗招手示意若云下来休息，若云对着桓麟吐舌头，把桓麟气的脸色发青。

若云轻手轻脚的来到篝火边，她望着地上桓麟脱下的外袍，一屁股坐了上去。火堆前，灵犀枕着伽罗的膝盖已经睡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对若云来说有些模糊不清。

传言是天族太子和神女定下婚约，可神女却和魔君在一起，太子倒成了神女的徒弟，不过她也有幸，能成为魔君的徒弟。

伽罗的面庞白净，漆黑的眼眸照映着火光。他撩了撩灵犀脸庞的发丝，若云静静的望着一切，温吞道：“伽罗。”

伽罗应声抬头，“怎么了？”

“你和灵犀，到底是什么关系？”

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是明王殿神女，一个是魔族之君。

这样两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人会有如此深的牵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如今两人从明王殿和魔族抽离出来，以孔灵犀和幽冥伽罗的身份在外，撇开了身后的一切，可真的能撇下身后的族人吗？

世人会如何看待他们？

想要相守，就要做出妥协，谁会做出妥协。

魔君与神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伽罗眼中火焰摇曳，他淡淡说道：“我想抛下一切，和灵犀一起去天南海北。”

淡薄的语气，却是他心里最真实的话语。

“可是魔族……”若云从没想到伽罗会直接将真实想法说出，纵使是魔君，也有自己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近在咫尺的人，远不可及的梦。

“所以，这也只是我想的而已。”

伽罗低着头说，“如果真有那天，我一定不会松开灵犀的手。”

“神族究竟是什么样？”若云望着熟睡的灵犀，由心底问道。

身后传来桓麟捏出法决的声音，伽罗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形容神族。

“他们是拥有无尽寿命与毁天灭地力量的人。”

“他们也是人吗？”

伽罗点头，“弱者被毁灭，强者相互毁灭。”

“灵犀似乎生病了。”若云小心翼翼问道，在千境湖府邸她就留意到，灵犀的状态飘忽不定，脸色也是苍白如纸。

“没有生病，只是太累了。”伽罗否定道。

桓麟从对岸冲过来，水面已经凝结成冰，他大摇大摆来到三人跟前，本想招摇在若云面前一番，目光瞥到睡着的灵犀后，老实本分的坐了下来。

若云看他狼狈的样子，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桓麟，好厉害。”

一句话让桓麟脸红到耳朵根，结巴道：“那……那当然……”

***

红山千境湖府邸。

青芙信步踏入废墟中，到处都是烧焦的木屑和残垣。她握紧腰间的软剑，这里应该是千境湖，废墟中还有灵犀残留的灵力。

她站在一片废墟前，整座房屋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只有零碎的瓷片安静的躺在地方。

“人族的瓷器？”青芙拾起碎片，耳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她收起疑惑之色，快速躲进废墟下。

狭窄的视线中，一团黑影闯入。

青芙从未见过这东西，黑影缓缓靠近，几乎没有脚步声，如果不是直觉，她也不会发现，青芙屏息窥探着。

那道黑影近似人形，个头高大。青芙推测绝对超过了两米，这样的个头，走起路来竟无声无息。

黑影外套着一层黑色铠甲，远远望去好似常胜将军。而铠甲下看不清样貌，只露出一双白眼。黑影周身飘散着黑雾，这到底是什么？

废墟中响起残垣碎裂的声音，黑影似乎在寻找什么，听到声响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