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暮色如同浸了蜜糖的绸缎，温柔地将江户城一寸寸包裹成琥珀色水晶时，银时那被夕阳拉得老长的影子正懒洋洋地攀上私塾的竹帘。他倚着门框的姿势像是被抽了骨头，白色和服领口歪斜着露出锁骨，袖口还沾着可疑的糖渍，周身萦绕着清酒与草莓牛奶混杂的甜腻气息，像是刚从某个醉生梦死的午后醒来。

屋内传来纸张摩挲的沙沙声骤然停顿，小卫执笔的手腕悬在半空，一滴饱满的墨汁正从狼毫尖端坠落。那点墨色在宣纸上晕染开来，竟像极了被风吹皱的池水中绽放的黑莲。她抬眼时，正对上银时难得端正的坐姿，这家伙竟规规矩矩跪坐在矮几对面，猩红眼眸低垂着，连那头标志性的天然卷都服帖地垂在耳际。这画面简直比定春开口说人话还要惊悚，小卫不动声色地咬住下唇，生怕泄露半点笑意。

"老师可以复活人对不对啊？"银时的声线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每个字都裹着粗粝的痛楚。小卫用笔杆轻敲砚台，看着墨色在青石纹路上溅出星子："要看是哪种'复活'哦"她故意拖长的尾音里，银时的指节已然泛白，将榻榻米攥出深深褶皱。

"半死不活的机器人。"银时突然抬头，月光恰好漫过窗棂爬上他的侧脸，另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仿佛带着悲伤。

时间随着钟摆的摆动“滴答滴答……”地走着，电视上突然出现了地球末日的报道，当然不是什么愚蠢的陨石撞地球，地球不会让一种灭绝手段出现两次，那也太不艺术了。

电视上美丽的女记者说来自宇宙的客人想要用激光炮毁灭地球，天呐，这简直是阿美莉卡电影里的桥段，真是令人觉得热血沸腾，时不时她下一刻就会化身超级英雄呢，说起来，她最喜欢的超级英雄是蝙蝠侠，真的很帅气啊……

“吱呀……”日式拉门被拉开，银发武士挎着刀站在门后，常年吊儿郎当的脸上是决绝的表情“走吧小卫，一起去那个不应该离开的人那里。”

“啧……”小卫开始牙痛，这种桥段充满了某种叫作忠义的东西，她对于这种又热又硬的东西过敏。

废弃的烂尾楼里，小卫坐在地上，不远处正在上演一场大哥名头争夺战，一个是失踪多年的大哥，一个是照顾自己多年的头儿，新吧唧该怎么选呢？

“啧，这种选择题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太痛苦了，这种问题的制造者还真是恶趣味啊……”小卫摇摇头将零食往上送了送，神乐走到了她身边，“老师能帮新吧唧吗啊噜……”小兔子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看得小卫心软得不行，“当然，当然，老师就是来帮你们的呀，放轻松，有老师在一定会让新吧唧心想事成哒！”小卫夸张地笑着，努力想要逗神乐笑。

对面的打斗很激烈，但是小卫并不感兴趣，这种武打比赛很常见啊，早年间不管在乡间还是城市都是随处可见，小卫看得多了，今天她来的目的就是完成学生的嘱托，说实话这种感觉还蛮新奇的，毕竟银时不是一个会主动开口求人的人。

“哎呀呀，他们开始吵架了？”小卫激动地捂住了嘴，按照一般的套路，这种时候就要接近她的出场时间了，“啊，又好了？”小卫想不通地挠了挠头，看见那堆人又朝着外边走了，“真是的，要转移的话也要早点和我说啊！”小卫拉着神乐跟上他们，没想到那个要救的人走的方向和大部队完全相反。

“啊……”小卫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将神乐送到银时身边，看见走在一旁的阿妙和新八眸中含泪，天呐，这简直是她出风头的最好时机啊！

小卫离开他们，跑到尾美一附近，一个不至于让她被激光炮伤到，也能够及时救下尾美一的地方……

私塾的客房里，一个成年男性躺在上面，睡得正香。

戴着八咫鸦面具的人站在这间卧室的门口，眼睛冷冷地看着那个人，年轻的□□，姑且算得上俊秀的长相，身上流淌着属于小卫的能量，“呵……”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喂”虚的后背突然被戳了戳，让他觉得好似有半边肩膀都麻掉了。

他转过身，看见了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脑袋，这颗精巧脑袋的拥有着手里正捧着一大盆仙贝，献宝似的将这盆仙贝往他眼前递，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吃一片吧，吃一片吧，很好吃的，我超级爱吃呢……”

什么讨人厌的男人，他今天见过吗？虚摘下面具，吃了一片小卫捧来的仙贝。

“水……”这该死的仙贝一入口就是霸道的辣，简直就像是喝了一大杯岩浆。

“哈哈哈”小卫吃吃笑着，笑了半晌好似没力气似的靠在他身上，她指了指躺在床上的男人，“这可是那个银发小鬼拜托我救的人，我警告你不要使什么坏心眼哦……”

可笑，虚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他会被她威胁？

算了，她生气起来很难哄的。

小卫勾住虚的小拇指将他拉进了卧室，其实一年前她是不会那么做的，她那时候还是蛮怕他的……

真的，他不是松阳，不是那个她可以随意撒娇卖痴的人，他也不是虚，不是那个她到地球后第一次见到的人。

不过，经过这一年的相处，她发现他是他们的集合，他好像是松阳，又好像是虚，简单来说是一个健达奇趣蛋，三个愿望一次满足。

“呐”小卫坐进自己柔软的床铺，铺满床头的玩偶也跟着跳了跳。

虚来到自己的老地方坐下，那张小卫床边的椅子，这一回他没有拿起那该死的书看，而是看着小卫，没有任何掩饰。

“怎么？”小卫努起嘴仰起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这厚出天际的脸皮着实让虚想给她鼓掌，这也挺让人敬佩，只不过今天有个必须要说的话题“定定是你杀的？”

“啧……”小卫的脸很臭，“胧那小鬼告诉你的，我就说他是工贼！”她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对胧的鄙夷，他那么做简直就是叛徒嘛！

她好像忘记了，胧从始至终都没有答应帮她隐瞒。

“你知道这会暴露你自己吗？”虚突然严肃起来，这让小卫记起他是个比自己强大的人，毕竟地球与b612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小卫梗着脖子，“那又怎样，我又死不掉。”阿尔塔纳变异体是带着傲慢的，至少小卫的心里是有傲慢的，她轻视死亡，无意识地轻视那些短生种。

虚看着她，眼睛里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些东西可能来自松阳，可能来自虚，也可能来自千百个他。

“好了，好了，好了！”小卫倒在床上，激起的灰尘飘到半空，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清晰，“搞得我像是个不知好歹的小孩，你有没有搞清楚啊，我们现在是敌对状态哦，说白了我现在可是一个要阻止你的计划，让你计划落空，还要杀死你的人诶，你有没有边界感啊？”说着，拿脚胡乱踹向坐在椅子上的虚，“没有边界感的人，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啦！”

虚任由她踹，倒还觉得她好玩，这小玩意到底是谁发明的啊，那么会惹他生气，又那么好玩，他好像能在这坐一天就为了看她发脾气……搞得他都不想死了。

不行，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虚掐灭了，他得拖着这个世界一起死，不过他要为小卫留出一个星球，他会留下那些她喜欢的人的，不然她会寂寞的，他不想让这朵美丽的花枯萎，那样会让他比活着还要难受。

小卫踹累了将脚搭在虚的身上，厚实健硕地大腿正是一个放脚的好地方，“不行，你来得太频繁了”小卫喃喃自语，不过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虚听得格外清楚，他放下拿书的手，本来这本《悉达多》他打算在今天晚上看完的，这下看来今天晚上有新的节目。

小卫翻身坐起，十分认真地和虚分析，“我是个成年人，我是个成年女人，对不对？”

虚摇了摇头，“按你的说法，你在阿尔塔纳中还算是个婴儿。”

“啊？”小卫抓住了他的手臂，“我说我想拿巧克力当饭吃你怎么没记住啊？就记住了这个？”

男人笑了，他的长相很吃亏，是个看上去很温柔的长相，微微一笑就像是春花开放，不过小卫不是一个读得懂风情的赏花人，她自顾自说着“我得谈恋爱了，我不能在你这棵老歪脖子树上吊死，我要找个年轻的对象，要有年轻健壮的□□还有年轻俊朗的脸蛋，在床上有超强的精力，技术高超！”

“哈？”虚眯着眼睛，嘴微微张着后槽牙紧紧咬住，“技术高超？”

“对呀”小卫不以为然，眯起眼睛上下扫视着他，“至少要比你好吧，不是我说，你的技术真的是超烂的，怎么会这么烂呢，说实话第一次姑且不算，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只知道蛮干，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听着这话虚又升起两股无名火，一股在心里，一股在小腹，“卫……”他渐渐靠近小卫，二人的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交缠……

“吱呀……”门响了，有人在门口，小卫猛的一下把虚推开，脸上是羞恼的红晕。

好了，又是一股无名火，虚看着门口的男人，这人果然很碍眼。

但是，尾美一也很无奈啊，他只是想来感谢一下他的救命恩人，没想到居然碰见了这种事情，他才是最无辜的啊！

“出去……”小卫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

“她叫你出去”虚声音低沉包含杀意，刚说完就被枕头重击，小卫将枕头狠狠砸向他们“我叫你们两个都出去，出去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