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狗哪个更讨厌呢?
猫,傲慢懒惰薄情,它可以在你的檐下栖居,高兴时就躺在你身上,施舍你抚摸它那柔软皮毛的机会,不高兴时就跃上书柜,翻过窗户,窜入庭院,杳无踪迹。
狗,愚蠢暴躁邋遢,它会虔诚地舔舐主人的脚背,不肯离开主人的视线,会攻击威胁到主人的人,会希望死在主人身边。
猫和狗哪个更讨厌呢?
狗更讨厌,小卫讨厌狗,当那种愚蠢的小生物用玻璃球一样的眼珠看着她时,她会浑身不舒服,汗毛倒立。
傍晚,斜阳如血,孩子们如归家的燕子一般飞出了校门,小卫目送孩子们离开,牵起雪奈的手走进屋内。
“老师,你跟我来!”小小的孩子拉着小卫的手往私塾的西南角走,是有什么惊喜吗?
“哇,这是惊喜啊……”小卫看着一窝小狗表情一言难尽,点了点雪奈的肩膀“雪奈,这是你养的吗?”
小姑娘摇摇头,“不是,它们自己来的。”
啊……真难办啊,总不能把它们赶出去,毕竟小卫也不是什么魔鬼。
风把大门吹开了,秋天的夜晚确实很凉,小卫担心小孩感冒让雪奈先进房间,自己去关门。
“呐,我刚刚忘记栓门了嘛?”来到大门口小卫见到了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啧,真有人是等比放大的呀?
帷帽被拿在手里,白发僧侣在门前踌躇,小卫看着他嘴角抽搐,她也是好起来了,这些人都知道要来看看她,她是不是要成江户的新景点了?
本来是打算关门的,这下不用关了,小卫直接出门,“哦,三叶,道新今天晚上我出去吃!”说完就拉着胧往高天原跑。
想要体验极致的温柔吗?
想要倾吐心中的愁闷吗?
想要放松疲惫的身体吗?
高天原欢迎你!
“对对对,三瓶唐佩利,这位先生付钱,哦,今天就不用人陪我啦!”小卫熟练地吩咐着牛郎,一看就是熟客。
琥珀色的液体被倒入玻璃杯在灯光下如同宝石一般美丽。
“小卫认为这里适合说话吗?”胧没有拿起那杯酒,双手放在膝上。
喝了口酒,酒香充斥着鼻腔,小卫将酒杯放下,“啪!”
“你还真是迂腐啊,这种地方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呀,你要是在田里、门后、厕所里,人家一看就知道你们在讲秘密啦,你还真是没有进步呀。”
这段话一说完就冷场了,胧像是雕塑似的坐在那里……
不是,你说句话啊,你来找小卫做什么啊?他这家伙在小时候就开始当工贼啦,那段时间把小卫逼得不得不开始内卷,晚上只吃得下五碗饭!
快说话啊,混蛋!她可不想当派对开场时的暖场王啊!
小卫的心思全表现在脸上,和小时候一样,那段时光对于胧来说是充满希望的,是难得欢乐,“那个人夺走了他……”
谁呀,虚吗?
“我这样的飞虫,就算将翅膀燃尽也要用余温将那个人驱逐,找回老师。”胧说话变得更加晦涩了,奈落的教育那么过时嘛?
“嗯……”小卫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你的意思就是你要把虚赶走,找回松阳喽……”大白话就能说清楚的事,硬是要用比喻象征,放在电视剧里还得用旁白解读。
“是的,难道你不想吗,作为老师的合伙人兼未婚妻,你难道不想吗?”在胧看来,小卫没有理由拒绝他,他们都是沐浴在那人燃烧后的余温下的人。
啧,她确实打算这么做,但是就虚的问题上她有另外的想法,“我当然会找回松阳,不过你认为他真的回得来吗?”
“不知道,但是我要试试,作为他的大弟子我要试试。”
古板的、执拗的、负责的学生,真是一个合格的大弟子呢,“行吧,我会联系你的,不过你怎么出来的,虚不知道?”
“他这段时间不在”,哦,有事出去了,应该是憋了个大的。
虚真的很不安分啊。
“呐,嗝……”三瓶酒下肚,小卫的脸不可避免地红了,走在路上艰难地搭着胧的肩膀“嗝,小鬼啊,你之前是不是来松下村塾看过?”
一定是去过的,那天松阳带学生出去了,她中午打算出门去犒劳自己一顿,不带死鱼眼小鬼,一出门就看见门口有个孩子经过,也是白毛,她还以为银时逃课了,正想上去抓包,却发现那个孩子是那么熟悉。
“我一眼就认出是你了,我就说嘛,你肯定死不掉啊,以我和松阳的能量就算是伊邪那美来了也能把你救下来啊,嗝……”充满酒气的嗝喷在胧的脸上,他常年冷漠的脸难得出现了表情……嫌弃,真的很嫌弃啊,小卫现在臭臭的。
“喂,你是不是嫌弃我啊,啊,说话啊小鬼!”六十多岁的老奶奶醉酒后和大叔没什么两样啊!
路上的人不多,但放任小卫这样回去胧也不放心,他扶着小卫走在街上,打算把她送回家。
平静的夜晚应该弥漫着露水和泥土的气息,但是今夜,血腥气飘得很远。
“白夜叉……”
啊?小卫睁开眼,“啊?”她看见了什么啊,她的学生居然被一群人围殴,喂喂喂,她以前可是干□□的哦,他们怎么敢欺负她的学生啊!
“铛!”子弹被弹开,小卫的脸色绯红,一看就是喝了不少……
“喂,老奶奶不会是喝醉了过来发酒疯吧?”银时将后背交给小卫,“可要小心一点啊,不会等一会儿要让阿银把你背回去吧?”
啊?“你在说啥啊,混蛋,今天可有一个超帅超严肃的大帅哥送老师哦,老师今天可是有艳遇哒!”挡住砍来的刀,小卫和银时互换位置同时挥刀。
“来啊小子们,小卫我混□□的时候你们还在妈妈肚子里游泳呢,嗝,嗝……”不行,好像要吐了,顶到嗓子眼了……
拜托啊喉咙,堵住啊,她还在耍帅啊!
不要啊!
“呕……”一阵酸臭飘入银时的鼻子,这股味道真熟悉啊,“喂,你别吐啦,啊,还好恶心啊!”
桥上的敌人犹豫了,呕吐物真的很臭啊。
“喂”银时向他们求助,“拿个袋子来啊,老奶奶的胃有多大你们知道吗,会把这里淹掉的!”
真的很无助啊,当你遇见这种情况你也会被吓到的,可怜的极道们向京次郎请示“怎么办?”
就在这一刹那,小卫抱住银时的腰,像猫儿一般跳出包围圈,顺带还拉上了在一旁看戏的胧,“真是的,也不来帮帮忙,要尊老爱幼不知道嘛,这个混蛋可是你的后辈啊!”
胧当然知道,他一直在注视着他们,他的后辈们。
“砰!”银时被小卫扔到地上,“疼疼疼,哇,你也太用劲了吧?”扶着腰银时好不容易从地上站起来,没被极道砍死,倒差点被小卫摔死。
“嗝”打了个酒嗝,“你怎么又和人打架啊,不是说好放学就回家写作业的嘛,怎么又出去鬼混啊,你以为极道很好混嘛,老妈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大姐头欸!”
“呐呐呐,不是阿银故意的啦”银时掏着耳朵看见了旁边站着的白发僧侣,一看就不是好人啊,感觉刚刚从战场上下来,“喂,不要小看这个女人哦,她可是那种会趁你上厕所把厕纸换成砂纸的人哦,小心一点哦。”
“闭嘴啊!”一只鞋飞到银时头上,胧顺着那鞋飞来的路线看去,小卫右脚果然什么都没有穿,“呵……”他笑了,真有趣呀,私塾的日子也会那么有趣吧?
夜色在银时的叙述中流动,“所以你要回去报仇嘛?”小卫靠着枕头,手指绕着头发,“啪,他可是朝你开了一枪哦。”
“呐,当然要回去啦。”银时躺在地上,看向胧,“不过老哥你怎么还在这啊?”天都快亮了,这人怎么还在啊?
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只是回去报仇吗?”
“啧”银时看着天花板,“为了心中的仁义。”
白发僧侣笑了,挥挥手走了,能听见他禅杖的声音。
“他是谁呀?”银时问小卫,他没见过这个人呢。
“不都说了是你的前辈嘛?”
太阳出来了,银时也走了,“呼……”小卫吐了口烟,这几天她应该会有事要做……啧,可恶的第六感。
“汪汪汪!”庭院中传来幼稚的犬吠声,“老师老师老师!”雪奈跑进卧室,头发凌乱还没有洗漱。
“啊呀,你怎么了?”小卫蹙眉,她有什么着急事吗?
雪奈呼吸急促,应是跑得急了,“那窝小狗,那窝小狗……”
“怎么了呀?”
“它们搬走了,只剩下一只。”
嗯……
来到院子里,小卫果然看见了一只小白狗在草丛里蹒跚,它妈妈带着它的兄弟姐妹走了,只留下它。
这是道德绑架啊,这是明目张胆地道德绑架啊!难道她能把这只小狗赶出去嘛?不能啊!
雪奈抱着那条小狗“老师,我能养它嘛?”
还能不能嘛?她又不是什么魔鬼。
“它是秋天来的,就叫秋子吧,好不好呀老师?”
孩子兴奋地问她,秋子啊……
“也不错呢。”
狭长的小巷里,银时架着身受重伤的京次郎走着,他们身后有点点血迹。
“这样就够了……”京次郎说,他已经满足了,能够一直为了一样东西挥刀,已经足够了。
“不够啊”银时加快了脚步,“你要活下去,捧一束最老土的花去祭奠老头子啊。”
被收养的狛犬将自己的所有奉献给了主人,可是主人早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他们不再是普通的主仆,更是夫子,他看轻了自己在父亲那的地位,不明白他的父亲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为自己殉葬。
“呐呐呐,真狼狈啊……”撑着伞的白发女郎从巷尾走来,“他是你的朋友嘛?”
“不是,不过是一个蠢蛋老爹的蠢蛋儿子”银时说,“他还没到应该死掉的时候呢。”
小卫将伞递给银时,“给我吧,我带了药。”
木塞被打开,红色的药被倒进京次郎的嘴里。
真讨厌狗啊,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