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永德夫妇打算先问一问罗以娇在做决定。

秀禾村跟他们河西村离得远，一来一回半天的功夫就耽搁了，就算张兰同志那里有什么消息一时半会也传不过来，只能等过完年，亲朋好友窜门后打听一下了。

张英想着回头见过了罗以娇，把事情先给她说一说，听听她的看法。

她抱怨两句：“这要是家家户户都安装了电话机，不管是问事还是别的，打一个电话就说完了，哪里用这么麻烦。”

罗永德从实际出发：“一台电话机上千块，谁家能安装得起。”

他们不能，普通职工家庭也不能。

他二弟和弟妹两个正式工，还要去邮局打电话、发电报呢。

有这种好事，职工家庭头一个安装。

张英没好气捡起毛线团，想想又便宜了他，捞起地上的菜帮子掷过去：“我能不知道？还不兴让人想想了？”

真扫兴。

人如果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呢？

*

哆啦A梦姜沉吟了会，表示要学一学。

幼时家中富裕，母亲出手大方，像蛋糕这种西式点心也常买来吃，家中逢祝寿过节还会请厨师上家中来操刀，除了蛋糕，姜渝还吃过许多国外的名菜。

后来这种奢靡禁止，大家都不再提起，姜渝也把这些往事埋藏在心底。什么蛋糕、国外名菜，他都差点快忘了，直到现在被罗以娇提起来。

他幼时听厨师提过，做蛋糕其实不难，食材都是身边普通的材料，比如小麦面粉、糖等，主要是工序有点复杂。

据他所知，会做西点的厨师现在还在世，要想打听做法也不难。

看他沉思，罗以娇凑近了过去，一下站在了姜渝面前，感叹道：“哥你睫毛真长啊。”

太亲近了。姜渝忍不住后退两步，耳朵红成一片。

他定了定神，不像从前一样被吓住，说道：“你也是。”

罗以娇踮着脚，冲他嘻嘻笑。

站立的时候，她故意站立不稳，身子东倒西歪几下，姜渝连忙拉她，她顺势拉住了姜渝的衣袖。

姜渝哪里还不明白她是故意的。

他说不出什么重话，好一会才憋出句：“你、你可真皮。”

皮实的女同志他也见过，尤其是小时候，男男女女都留着短发，穿着灰扑扑的补丁短褂子，在院子里疯来跑去，那是纯皮实，打眼很难分清楚男女。长大后，性别特征显现，男女差距开始明显，男女同志也基本不在一处玩了，他看见的女同志都是温柔、泼辣这些面了。

罗以娇不一样。

她一个人就能千人千面。

罗以娇反问：“你不喜欢？”

在她看来，这可是她跟她哥感情更进一步的证明。

还记得一开始，他说话都跟她保持着距离。那时候多生分啊。

打打闹闹，兄妹感情才会好！

姜渝为难情的撇开脸，不好回答这个问题。说过了，会不会显得自己一个男同志过于轻浮了？

罗以娇看他不说话，追问：“哥你说啊。”

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罗以娇胡思乱想，他不说是不是表示跟她没这么亲近啊？

这可不行！她哥这个野哥她必须得维护好了！

接下来，罗以娇有事没事就缠着人，想让他改口。

毕竟都说烈女怕郎缠，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她就不信她都这样努力了，她哥还看不到她这一片努力想跟他增进兄妹情的诚心。

姜渝看没看到不知道，但她要的铁网格片找到了。

那是她给她哥描绘了一副悠闲喝茶图，图里什么炉子、烤橘摆在旁边，画面感特别强烈，怂恿她哥去尝试一下这种生活，唯一遗憾的就是缺一张铁网格。

姜渝当时没什么反应，但过了快半月，突然把铁网格送到了她手上。

第二天，一直在姜渝耳边叽叽喳喳的人就不见了踪影。

姜渝又等了几天，仍是不见人。

不应该邀请他吗？

罗以娇这会确实在招待人。

罗珍从嫁到临村周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他们好姐妹上次见面还是罗珍回门的时候。

罗珍这对小夫妻刚结婚，这一年也在建设他们的小家庭，把他们自己的日子过好，农忙时节，她红霞婶也给罗珍带了话，让他们不用回娘家帮衬，先把自家顾好。这不，现在冬天了，地里也没什么事可做，罗珍就回娘家来住几天。

罗以娇才把炉子的事给解决好，那是家里从前专门用来烤火的炉子，下边是个圆盘，里边黑梭梭的，还有留下的烟灰，她从房间里扒拉出来，把网格放上去，正好合适。

炉子里放烧过的炭火，网格摆上，罗珍带过来的橘子摆几个上去，花生什么的都摆上去烤一烤，手边摆着一壶热水，热气不住往上冒。

两个人就坐在炉子面前，开始唠嗑。

大半年没见，可唠的嗑那可多了，罗以娇对罗珍的婚后生活也挺感兴趣的。

她开口就问道：“你男人对你好吗？你公婆对你好吗？你妯娌姑子对你好吗？”

罗珍：...就很熟悉。

这可怕又熟悉的三连问。

罗珍按住她的兴奋，开口：“别急。”

面对好姐妹的关心，她还是顺从的讲起了自己的婚后生活。

总结下来：平平淡淡。

细说起来，真正过日子哪里会没有一点磕碰的，小家庭、大家庭，丈夫、儿子，每个人都在家庭中扮演着一个角色，很难完全把这些角色当成独立看待。

或许刚结婚的时候还有些蜜里调油的时候，但现在就是在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了。

只有罗以娇鼓着脸：

“啊，你嫂子真过分，她还讲你小话呢！”

“你小姑子也过分，你以后别管她的事了。”

罗珍知道好姐妹在为自己抱不平，不在意的摇摇头，相比这些婚后日常，罗珍更想给好姐妹分享喜悦：“结婚前，他跟我说种果树是可行的，还能在树下养鸡鸭什么的，今年他种了不少树苗，苗子长得好，有一些年份长的当年就结了不少果，他养得又精细，今年果子结得好，全都给卖出去了！

他还说了，等明年再嫁接一下，把鸡鸭都给养上，争取让果子结得比今年更好。

前几天，他还给我说除了种橘子，再去别的村镇看看别的苗子...”

罗珍一口“他他他”，眼里都快冒星星了。

好消息：好姐妹没吃婚姻的苦。

坏消息：她成了恋爱脑。

你管这叫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