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渝在袋子上看了眼，视线朝上，正对上张司机含笑的脸上。
顾凡仍是温温和和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姜渝能怎么办呢？只好客客气气请他们进门。
他请人到屋里坐下，给他们倒了水来：“婶婶喝水。”
张司机问道：“你怎么只对你婶客气，不对我客气点。”
顾凡在桌底下打了他一下。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姜渝冲他露出个假笑模样。
张司机跟姜渝认识好几年了，他们之间很熟稔，姜渝在村里当知青的时候，在张司机家打平伙都打了好多次，那时候在乡下，知青们都住在一起，吃喝什么的不大方便，总不能老是背着人吃好吃的，于是为了补充营养，在结识了张司机后，姜渝会隔三差五去张司机家，由他出钱，张司机负责买，顾凡烧饭给他们吃。
不是姜渝对别的知青小气，只是知青们从天南海北聚到一起，每个知青的性格、品德都各不相同，人性经不起考验，姜渝不想多生事端。尤其是姜渝长得好，光凭一张脸就吸引了很多村里的年轻女同志整天围着，看不惯他的人不少。
张司机刚认识他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子跟小白杨似的，看着挺正直，其实也不像想象中那样古板，接触久了，姜渝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再清楚不过。
他在屋里四处张望，肯定道：“这屋子肯定你是重新弄过吧。”
张司机虽然是工人同志，但他对农村的房子长什么模样很清楚，普通的农村家庭房里布置得很简单，一般就是几张半旧不旧的桌子，几张椅子，墙上还挂着泥脚印，半墙都是黑梭梭的，门口和门后都堆着一家老小的鞋。
像工人同志家中，房子整体采光和整洁要好上不少，有钱的地面还贴着地砖，总之家里好看不少，看着顺眼。
但姜渝这个屋跟工人同志们家中的整体装修又不一样了，张司机没见过这种，但觉得比起工人家庭的屋，姜渝这个屋好像更好看，更上档次一些。
他朝妻子顾凡看过去，准备说一说见闻，卖弄两下，顾凡比他更早察觉到房屋的不同。
欸，又错过了吹牛皮的机会。
顾凡操持家里的时候更多，在征得了姜渝同意后，在屋里各处的感兴趣的软装上仔细看了看，分析优点和缺点。
比如鞋柜，姜渝在进门处放置了一个柜体，下边的柜子用来装鞋，中间部分用来放钥匙这些随身小玩意，上边还装了两排柜子，放着一些日常用品。
顾凡试了试，觉得这样回家后，无论是放钥匙还是换鞋子都十分方便，不像他们家里用的，只是一个两三层的换鞋柜，没有门板当着，鞋子直接放在上边，像张司机这样开长途货车的，换鞋不方便，回来后把鞋子往鞋柜上一摆，整个家里都是臭味，要是像这样做成一个柜子，那味道就不能散发出来了。
还比如墙面柜、桌子等，顾凡看得眼花缭乱。
张司机已经不把注意力放到这上边了，跟着姜渝去了灶房，但举止行为狗狗崇崇，很不像一个正经人。
姜渝把海鲜先找了东西重新装好，略有些无奈：“你干什么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闯进私人住宅呢。
张司机狗狗崇崇的问道：“小姜，你家里就住了你一个人？”
姜渝看着他：“当然。”
张司机一脸的不信，他不了解别人还不了解姜渝吗。他不爱吃海鲜。
姜渝主动打电话让他购买海鲜回来，多新鲜啊。
回来后，妻子顾凡的话让他茅塞顿开：自己不吃，那肯定是有人爱吃。
这不，他专门过来看看这个爱吃海鲜的人。
姜渝神情如一：“这几年变了口味。”
他连眼都不眨，加上那张认真得迷惑人的脸，张司机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
他怎么变成了一个多疑的人呢？
变口味其实也很正常，人在拥有的时候比较挑剔，当饿了的时候，再嫌弃的东西都觉得美味。他从前还不爱吃大葱呢，后来跑上了长途货车，有时候为了提神专注，他每次开车都会备上好大一捆葱，只要有一点困意，立马拿一根葱嚼吧嚼吧。
现在再问他大葱是啥味，张司机会灿烂的露出白牙：得劲呢。
他不再狗狗崇崇，声音都恢复了正常的音量，毫不客气的说道：“那你把海鲜收拾收拾，把那虾啊蟹啊什么的上锅蒸上两锅，让你婶给你调个料汁，咱们一块对付对付。”
姜渝：“那不行。”
张司机：？
姜渝指着篮筐里的菜说道：“莴笋腊肉片、罐头、白菜豆腐，这几个菜可以吗？你们来得急，家里只有这些了。”
张司机：？
这几道菜放在平时也算不错的了，普通人家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肉呢，能把肉拿出来招待客人，已经是家里的高规格了。但前提是一大筐海鲜没有摆在面前。
张司机把自我怀疑给收了回去。
其实有时候怀疑别人是很正确的。
没有怀疑，哪里能亲眼见到这样驰名双标的一幕呢。
张司机把怀疑告诉了妻子顾凡。
顾凡拍拍他的手，让他不要着急：“小姜这种情况，应该是人女同志还没有答应他，正在讨人欢心的阶段呢，他不肯跟我们说也是正常的，万一要是事情没成，岂不是很尴尬，咱们要多理解他一点。”
张司机：“啧。”
顾凡出主意：“回头你问问小姜，人女同志还有没有别的爱好，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他这里没有的话，我们可以帮着找一找。”
张司机：“啧。”
顾凡：“也不知道小姜喜欢的姑娘会长什么样子，小姜本身就长得好了，想来他看上的姑娘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样的两个人倒是郎才女貌，登对得很呢。”
张司机还要啧，顾凡不耐烦的斜睨他一眼。
他怂怂的闭上嘴。
啧，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可真让人捉急，完全不像他们那个时候，动作迅速的结婚生子。
张司机总结了一点：姜渝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