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就是有病!”徐烨汐边卯足了劲往终点冲刺,边大喘着气破口大骂。
为了不让王媛把他们吊起来鞭尸,三班的人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为了这次运动会,全体专门抽出放学的半个小时去操场练项目。
之所以徐烨汐要破口大骂的原因是,运动会和期中考试中间只隔了半个月。复习都还来不及的少年们又被班主任强加了“必须拿第一”的运动会任务。
“不是这群人有病。有病的从始至终只有王八啊!”廖淮璟边跳绳边朝徐烨汐喊话。一旁的同学纷纷附和。
一个上等人的思维,要让一个班团结一致,就要给大家树立一个共同敌人。廖淮璟现在就打算这么做。
与其等王媛率先宣战,逼得这群少年走投无路从而得病,不如先下手为强,将王媛变成敌人。这样人家说再难听的话,同学们也只会咬咬牙和她抗争到底。
廖淮璟这种操作,虽是奇思妙想,但却离经叛道。可林宇舟怎么看这种“离经叛道”怎么顺眼。
“了不得了,累死姐了,”徐烨汐跑完一圈四百米,喘着气满头大汗流窜向三班人群最集中的地方,等站定了还不忘以手作扇,拼命朝自己招呼,“有哪个妹纸带了水,给我喝口!”丝毫不顾淑女形象,对着三班的女生就喊开了。
“给你,刚从东门那家便利店买的。”杨雨缡把放在一旁刚买的水给徐烨汐,“辛苦你了。”
运动会筹备期间,要说最辛苦的,报了跑步项目的同学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尤其是四百米及以上的。
徐烨汐拿到水,就给了杨雨缡一个大大的拥抱,无它,只因这水是冰的!热得即将蒸发的徐烨汐宣布“以后杨雨缡就是她的神”!
杨雨缡在一旁腼腆笑着,这女孩平时说话少,同学们打闹互损的时候她也不参与,就在一边微微笑着看着大家。
宋天翔也刚好跑完八百,见徐烨汐在找女孩子要水,他也赶忙上去凑了个热闹:“男同胞们,谁有水啊!累死了!”他边说边不拘小节席地而坐。
全体三班男同胞:“……”
廖淮璟:“……”
将近安静了两分钟,孟逾白实在受不了,率先出来破冰:“宋哥,来来,喝水喝水!你们报跑步的都是大佬!”
“谢了!”宋天翔拿起矿泉水灌了两口后,说话的声音总算是缓了过来,从老鸭子变成了小鸭子。
“宋天翔又开始犯病咯!”林宇舟吐槽。
廖淮璟竟奇迹般的没附和。从那天早上起,他就很少会主动和林宇舟说话了,原因在于那欲盖弥彰不了了之的对话。
运动会前三天的那个放学,廖淮璟把跳绳往地上一扔,对着鱼贯而出的同学道:“我看大家这两天也别练了。休息休息,不然等比赛那天估计发挥不好。王媛更要把我们鞭尸示众。”
又从笔袋里拿出前两天去便利店换到的现金朝众人扬了扬:“我请大家吃雪糕。”说着就一阵风似的溜出去。
“我看叶哥说的有道理。”同学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大家本来就不怎么想练,运动会加半个月后的考试加平日里的学业任务,这两天累个半死,都是回宿舍倒头就能睡个昏天黑地。
再加之廖淮璟还要请众人吃雪糕。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因此三班的同学们更愿意站在廖淮璟这边,纷纷把器材一丢,表示这两天罢工。
运动会那天大早,别说三班,别的班也一个个声势浩大。智源高中的校服实在丑得没眼看,因此,大多数班级也自己制定了班服。
但三班的班服……
廖淮璟扯了扯身上那件松松垮垮,像块破布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有那条即便怎么努力向上卷,裤脚依然无私帮助学校擦操场的裤子……
这班服不要也罢。
女生就更过分了,虽然也是衬衫小裙子。但那裙子……绿豆色的直筒裙,因为是全班统一购买,面料也不是很好。套在女生身上,像极了一个个装大米的麻袋。
刚拿到衣服,刘丽馨就差点翻脸。前些天,王媛让全班女同学帮着挑选衣服,刘丽馨第一眼看上的,大家都觉得不错。但王媛依然否定了她的眼光,自己又不声不响重新挑了一套,等同学们反映过来时,她早就在家长群里发了通知,并要求全体家长下单了。
所以在入场时,众人就很明显看到别班欢欢喜喜漂漂亮亮神采飞扬,各个昂首阔步走过主席台,高一三班半点精神气也没有,走过主席台时甚至连口号也懒得喊。
只有寥寥数人,看着大屏幕上滚动的口号无精打采应和两声。
这种现象就直接导致了入场结束后,王媛的一顿阴阳怪气。好在一百米决赛检录口那破破烂烂的喇叭开始喊人了,他们才逃过一劫。
“好了,刘丽馨去吧,还有没有哪个同学报了一百米的,来来。”大概是想给大家鼓鼓劲,王媛招了招手,看这样子竟是打算亲自带着一百米的同学去检录。
但这搞半天都不知道班里同学大概报了什么项目的事情,不提也罢。报名都已经结束半个月有余,那天表格下来,班长就组织大家先报为快,同学们也纷纷积极响应,完事之后,就上交给了王媛。廖淮璟怀疑,这女人大概这半个月都没打开过那份表。
徐烨汐拿出自己带的一大袋零食饮料正要分发,就看操场另一端热闹起来,人越聚越多。
“什么情况?”她正好走到自家班与隔壁班的分界线处,随口问了句。
“听说是有人八百把脚崴了。”隔壁班某同学探头探脑朝远处看了两眼,回答徐烨汐。
很快,那个把脚崴了的某同学,就被体育组搀着扶着来到了高一三班。
“王媛,这是你班上的学生吧?”一个黑铁塔一样的体育老师扶着宋天翔坐在位置上。
王媛连忙跑过去关心,她蹲下来和校医一起看宋天翔迅速肿起来的脚:“宋天翔是你呀,早知道我就过去看一眼了。”
听听王媛说的这是人话吗?
“老师,我没事。为班级争光,不要紧的。”宋天翔疼得龇牙咧嘴,但还不忘记表忠心。校医正好拿着碘伏给他消毒,还没表完忠心的宋天翔,下意识把脚一缩,发出声惨绝人寰的叫。看他这仿佛下一秒就要截肢的样子,哪里像是没事?
“啧,”廖淮璟很不合时宜发出点阴阳怪气的动静。他用手挡住点渐渐明亮的太阳光,一只手撑着凳子歪着头往宋天翔那边看,“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拧巴!”
宋天翔疼得已经没力气质问廖淮璟什么意思了,但那天夜里,他为这句话而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
第二天,宋天翔是顶着个黑眼圈勉强上的场,被早晨八九点钟的日头一晒,越发昏昏欲睡。廖淮璟因为昨天阴阳了宋天翔两句,于是今天就被王媛阴阳了。
趁着全班一半同学都有项目,王女士把他拉到个僻静的林荫道上好一阵说教。廖淮璟低着头,看似认真聆听她的谆谆教诲,实则手攥着衣角,脑袋里天马行空。
十分钟后,王女士终于放过了他:“好了,”她自以为亲密地拍拍廖淮璟的肩,“回去吧,同学之间要好好相处。”
廖淮璟转身冷笑,这女人,把扇个巴掌给颗甜枣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惜了,廖淮璟心想,我怕天帕蒂,就从没怕过别人PUA!
廖淮璟丝毫不受王媛的影响,但此后几天,宋天翔确是越发不对劲起来。以往有什么热闹,都要上来凑一脚,尤其是遇上能让他凡尔赛的事情就更是坐不住的少年,在运动会结束后的一星期里,却很少说话。
大家都以为他是脚崴了,还没缓过劲来。那天几个同学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是,宋天翔怎么啦?这一整个星期都不太对的样子。”
“大概是脚还疼着呢。”一个女生理所当然回答。
莫北宁正好拿着杯子过,知道这帮人在讨论什么的他无缝衔接插了句嘴:“鬼扯呢吧,又不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来的这么多天还没缓过劲来?!”
直到考试前几天,宋天翔终于是有点生机,但一个星期都没凡尔赛的他,在这种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环境下,开口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凡尔赛。
“谢谢你。”他从廖淮璟课桌边过,也不管廖淮璟在刷题有没有听到,说完就走。
“奇了个怪哉!”廖淮璟放下笔,眼神追着宋天翔的背影跑,神情专注活像在看史前生物。
“林宇舟你帮忙看看,他这不会是伤到了脚,顺带把脑壳也崴了吧?”好几天没主动找过林宇舟的廖淮璟终于是第一次找上了门去。被找者表示十分开心。
林宇舟:真是十分感谢宋天翔!
“我看不像。”林宇舟有点苦恼该怎么描述他的想法,想了两三分钟才不太确定地道,“他这像是悟了。”
眼神扫过廖淮璟丢在桌上那做了一大半的数学卷,又道:“当然,也有可能他自知在数学上比不过你,所以不敢来你这儿挑衅。”
“好吧,管他是什么。我先写题再说,明天就考试了。林宇舟同学,快祝我此去一帆风顺。”
廖淮璟觉得自己也是有点不太知羞,哪有人亲口讨要祝福的?
“好啊。那就祝你此去一帆风顺,”和着周围同学们落笔时的“沙沙”声,他又迅速转了话题,“当然,中场想作弊,随时找。反正老师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最后一句倒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