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随口提了两句的向天星，当时一路带队回魔界，当真赶上了大战。

萧姽婳只比他们早到片刻，加入战局后，无敌有些落入弱势，正好向天星赶到，解了危局。

魔族生成方式和人族不同，本该是能数倍于人族数量的种族，奈何他们太好战，低阶魔族往往还未能度过婴幼儿期，就已在战场丧生。所以哪怕仙魔之间多年没有大的战役，魔族的数量增长也并不太快。

这一战双方在人界并未损失太多，但在魔界内的大战却大伤元气，生生打到各自的部属大多没了战意，才结束了大规模互殴，转为原先的零散地互相试探。

“萧姽婳的部众人数好像有些不对。”无敌在总结回顾会上皱眉提出质疑。

“是多了还是少了？”倾心不过比向天星年长两岁，她这一身魔力是父亲传了她百年功力，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萧姽婳的真实实力。

“似乎少了许多，就算去掉之前在人界五城损失的那些，还是少了。”无敌没有说明具体数字，自己却很明白，这件事疑点很大。

向天星听懂了：“您的意思是，她还派了人偷偷在做些什么？我还说她经营魔域几百年，怎会只有那些歪瓜裂枣的副手。看来此事我得告知芊芊一声，她在魔界搞不了鬼，大概率又是在人界有什么阴谋诡计。”

倾心斜了自家魔君一眼，严重怀疑他只是在找理由联系万姑娘，但她心善，不拆穿他的小心思。

“这……也好。不知魔君这次和那位姑娘可有进展？”无敌虽然觉得自家侄儿年岁还小，不急着娶妻，但为情所困似乎是人族少年的成长必备，他觉得还是要多关怀。而且之前向大哥娶妻生子太迟了些，这才就这么个独宝。若是现在侄儿想早点完成这个事，也没什么不好，他当然要多多推动。

在熟悉的长辈面前，向天星下撇了嘴，一言不发去了自己修炼的地方疗伤。

无敌看向自家闺女，一边准备开始给她疗伤，一边眼神询问了下。

“哎，别提了，万姑娘眼神不好使，满心里都在牵挂齐家那位公子，天星哥哥一路都快泡醋坛子里了。您说那个飞升的事更不靠谱，听说仙人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根本没法在仙界厮守。”

无敌咳嗽一声，那他也是看侄儿苦恼，才给他瞎掰了一些东西，想过后他道：“这么看来，暮方小筑还是得修复起来，虽然现在小天用不着了，那位万姑娘若是要来做客，还是很有用的嘛。”

“这么多年没维护，还能修复？”倾心怀疑的同时，想起她之前问起时，父亲的敷衍，口气很不善。

“那……事在人为，等我把向大哥的东西翻出来，指定给小天一个惊喜。”无敌到底宠孩子，以前他是嫌麻烦，现在看魔君如此难受，觉得还是得给孩子一点希望。

“爹爹，天星哥哥当真很喜欢万姑娘，您别总想偷懒了，还是得给他想点法子。”倾心毫无负担接受父亲的魔力治愈，浑身舒服多了，还没忘了告诫自家老父亲。

无敌心念一动，好似不在意问道：“那心儿是当真喜欢小天吗？这么积极撮合他与万姑娘，是爱屋及乌？”

“我…好像对天星哥哥不是那么喜欢，他和万姑娘在一起我会替他开心，但万姑娘若是和那位齐公子在一起，天星哥哥恐怕无法替他们高兴。”倾心也是这回看了那两人的相处，得出的这个结论。

无敌低声笑了笑，他这个傻姑娘，小天岂止不会送祝福，甚至可能会走极端也说不定。

“那我们是得齐心协力，帮小天追回心上人。”

魔界各自修整之时，屠勇带人回到冥仙派，整顿内务后，就表示他要闭关，宣布由陈琮暂管宗内事务。

屠娇娇不喜欢这个师兄，守在父亲身边，问他为何不叫任何一位师叔回来坐镇，认为陈师兄担不起这个重任。

屠勇虽然重伤虚弱，到底疼女儿，摸摸她的头道：“琮儿自幼长在我膝下，他保证会待你好，我还是信得过的。”这几个月来，陈琮已经入仙，在年轻一辈中，也算天赋出众，他没有挑错人。

他自然不会说，自家宗门的高阶，大多会去寻邪地或往魔界进行仙魔双修的尝试，有些成功后成为了魔族，突破了天寿，还有些失败的就消失在记录里。现下冥仙派确有和他同辈的师兄弟们在外修行，但若是成魔，不可能回来掌舵，若是失败，估计早已消散。

这一点屠娇娇倒没有怀疑，陈师兄一向待她不错，于是她道：“那父亲你好生休养，以后莫要再与向哥哥为敌了，其实他人不坏，不会无缘无故就对我们下手的。”

“……”屠勇忍住了摇头的冲动，没有告诉自己这个傻女儿，他害死了向天星的母亲，向天星来杀他，怎么会是无缘无故？根本就是有怨有仇。

屠娇娇也不认为父亲会一口答应下来，只是打算自己多劝说，相信总有一日父亲会改观。

陈琮表面上用心操持着宗门大小事，这些他是惯做的，暗地里在询问了这次外出望鼎门的师兄弟后，结合外部传言，得出了真实的结论——师尊曾迫害独尊魔君向天星的凡人母亲。

刺杀暗杀已不够光明正大，是小人行径，出于对象是魔族的关系，勉强还能接受；但最终结果他们杀死了一个普通凡人，这次行动便彻底失却了修真界大义，变成一个大污点。

“大师兄，宗主此举会不会连累我们？听闻向…新的独尊魔君灭了望鼎门，只有丘师兄因为缥缈峰的连带关系，保住了很少一部分师兄弟们。”这人也参加了五城收复战，只大致看出齐家天修、万家小女儿、昆仑山丁师弟、灵玑阁江姑娘和那位魔君相好。

“对呀，要是到时候魔君率众打来，我们怎么办啊？我可从来没得罪过他，更没做过什么坏事，不该让我来承担宗主犯下的过错吧？”

在一些有心人的一唱一和下，冥仙派宗内风气很快就变得人心惶惶，担心起魔族的迁怒来。

这些事自然都是背着屠娇娇的，她每日里最主要的事就是担忧父亲，常去闭关之处在外守候，看父亲是否有何需要和吩咐，因此一直没察觉。

经过月余的发酵，弟子们的情绪高涨，终于闹到了台面上。

陈琮这才让人去请了屠娇娇过来，代表师尊参与合议。

屠娇娇听到师兄们一句句责问，心下一片慌乱，还没能接受自己和向哥哥有杀母之仇，她就听到了更可怕的话。

“屠勇不能再做我们冥仙派的宗主，他不配！”

“就是，他一个人犯的错，不能让我们来背锅！”

师兄们口中对父亲已毫无尊敬之意，屠娇娇愤怒地站起来骂道：“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你们不少人都是长在冥仙，父亲哪怕不是你们的授业恩师，也曾养育你们长大，你们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

“小师妹，你搞清楚，现在是魔君要打冥仙，若他还是我们的宗主，大家都会死，包括你！”

“宗主带领冥仙派多年，是劳苦功高，但这些年冥仙派又有什么大的作为？现在倒好，我们都要受他连累，为他的恶行买单，凭什么？”

屠娇娇被突然变得有骨气的师兄们吼得脑袋疼，勉强运用灵力提高声音叫道：“你们在说什么，谁说向…魔君要来打我们，就算…就算当真是父亲不小心害了他母亲，但父亲当时又不知道会这样，魔君他才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我有印象，小师妹你当时很喜欢那位魔君，总跟着他跑，莫非你们有点交情？”有位师兄想起了这一茬。

陈琮看形势不好，眼神示意了一个自己人，那人立刻就开口道：“小师妹是自作多情吧？谁不知道现在那位独尊魔君喜欢万家那个小女儿，望鼎门一战，据说二人除了并肩作战，还一路同吃同住，不知道有多亲密。”

“我也听说，每次开战时，魔君都把万姑娘护在身后。”

屠娇娇脸色更苍白了，她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毕竟在边城时就已现端倪，只是亲耳听到这么多实证，她难免还是很受伤。

“指望小师妹是靠不住的，我们要换宗主，到时候魔君要追究，也只是屠勇自作自受。”

不少人都向陈琮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很快似乎成为了唯一解。

“好了，大家停一停。我明白了你们的想法，小师妹你也看到了，这是众望所归。如你们所想，我会去请示师尊，若他还疼惜我们这些弟子们，相信他会给到你们想要的答复。”陈琮看起来一脸为难，但这番说辞明显经过了许久的准备，现在才终于有机会说出来。

“你们……”屠娇娇素来骄纵，此时却是悲伤难过压过了愤怒，眼泪哗哗往下落。

父亲现在伤重，加上群情激愤，可能对这个现状也无能为力。想过后，屠娇娇抬手擦了泪，道：“我和你一起去，若是父亲要走，我也跟他一起走！”

他们不过是怕被牵连，只要她和父亲离开，相信他们也不至于还要赶尽杀绝。若是向哥哥当真来报仇，有她在其中，还能为父亲求求情。

还有两三名带头的弟子都跟着去了屠勇闭关的地方，更多人只是躲躲藏藏在远处观望。

弟子逼迫师父退位，这种事当真百年难得一见，有人过于羞愧之下，躲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根本不愿面对。

然而他们请示了几次后，都无回音，陈琮和屠娇娇便在告知后，自行进入了灵洞中。

“爹爹！”

“师尊？”

很快，里面传出重叠的惊叫声，没一会陈琮出来告知大家，宗主已经伤重不治，仙去了。

“这……”几人面面相觑，但马上又在惊喜中接受了这件事。

“那我们推举大师兄继任宗主之位，你们有意见吗？”一人看看左右，往后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