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要请我去做客?”齐微远口气带笑,扫视一眼对立的双方,感觉光看精气神都能察觉哪边是跳梁小丑。
“齐道君,古苍派大弟子张扬,有礼了。”张扬行完礼起身打量眼前的人。
这天的齐微远穿了件白色暗绣竹纹的长衫,不论头上的发冠还是腰间的佩玉,都是近几日万熠给他送来的。自从芊芊走后,万熠愈发照顾这个自己认下的妹夫,照着给妹妹准备的起居用度,又给寻来了一堆男子的。
齐微远挑眉,简单拱手回了礼。
“齐道君果真气度不凡,是我家师尊想请你一叙。听闻齐道君来缥缈峰已有三四个月,从未外出游玩,古苍山并不远,有我们为齐道君开道,你大可安心随我们前往。”张扬一改方才的态度,一副诚心邀约的模样。
“我若说不想去呢?”齐微远直接回绝道。
“我不知这是否是齐道君的真心话,但此次前来,我才发现缥缈峰内部空虚,薛师兄和金师姐都不在,根本没法好好待客。”张扬说着话又把话头对准了万熠,“听说齐道君早已向万师妹提亲,亲事是否定下来了,万师妹没有一起来吗?”
莫非这人真实的来意是打探亲事的虚实?万熠不解的同时,哑口无言,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若是亲事已定,不论对方今天来想做什么,谋划都到头了。缥缈峰留下齐微远理由充分,而且从今往后都会是他的后盾,任何人想打他的主意,都要提前想好是否要与缥缈峰为敌。
“还是说,万师妹也去出任务了?那缥缈峰强留下齐道君,当真问心无愧吗?”张扬等到了他们无声的回答,笑容颇为阴险。
万熠看了眼齐微远脸色,怕他被激怒。妹妹着实没应下亲事,阿远愿意留在缥缈峰等她,那是阿远能伸能屈。这个男人愿意在妹妹面前服软示弱,在他看来表明了阿远对芊芊的感情,但不代表他愿意在外人面前袒露这种“无能”,对其他人而言只会认为这个男人失了尊严。
“为何要说是缥缈峰留我做客,就不能是我愿意在这里做客吗?”齐微远浅笑反问,看不出丝毫介意他的男性尊严的样子。
不止张扬,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齐道君是说,在万师妹不应你的亲事,缥缈峰拿你不当一回事的情况下,你还想留在这里?”张扬这次没有保留,若是别人不给面子,他没必要还给到尊重。
万熠和缥缈峰众人都很想抽这人嘴巴,这不是他骂人骂的最难听的一次,但他骂的是自家的贵客,还可能导致后续问题,每个人都怒火高涨。
齐微远却与他们反应都不同,他笑容加深道:“对呀,不过你口里没一句符实,芊芊必定会应下亲事,缥缈峰待我也很好。而且,我现在的确不想去你的宗门做客,张道君可以回宗覆命了吗?”
缥缈峰众人很想给这人鞠躬,他们今天算是见到高手了,能把这姓张的每句话都堵住,不愧是天修世家的世外高人!
“缥缈峰待齐道君好不好,我们有目共睹,就这些人,估计连你的安全都没法保证。我们此次前来,本就有切磋对练之意,不妨以此做赌,若缥缈峰输了比试,就让我们把齐道君带回去,哪怕只与师尊一叙,也算我不辱师命。”张扬快速说完他的后招,一点不容人打断。
李双双自认他们不会输,但拿客人来做赌也不是应该的事,尤其是这个客人身份实在特殊。
万熠应下前,下意识看了齐微远,想听听他的意见。
齐微远反客为主道:“既然对练是你们惯有之事,此事与我何关,我又不是缥缈峰的女婿,他们如何能决定我的去留?”
这话不但噎住了张扬,连万熠都有些心梗,不晓得阿远是不是在抱怨他们?
李双双赶紧拍板:“齐道君言之有理,张师弟此来若是为了切磋提升修为,缥缈峰自当应战,你出人吧。”
“我们还是依照以往的规矩,三局两胜,若是缥缈峰输了,齐道君当真该好好考虑下,是否继续留在这里?”张扬说完这句,忽然指着自己带来的一名小弟子道,“他叫方戚,入门时日尚短,最近才刚入金丹期,这次带他来,是想向万师弟讨教,不知你可应战?”
齐微远闻言变了脸色,他没想到对方最后会冲着万熠来,正在想如何劝哥哥不要搭理他,已经听到了急脾气的人的回答。
“怕你们不成!”万熠说话跳进了中央的空地,抬手横剑,就要动手。
齐微远看了看那位李师兄,看到他满脸担忧,他们应该都有同样的怀疑——对方说那位方戚才入金丹,谁能保证他的话?
“哥哥,先让其他人比试,若是前面赢了两场,你就看个乐子足矣。”齐微远出声劝阻道。芊芊不在家,他不能眼看着她哥被人算计。
张扬惊讶抬眼看他,而后笑道:“这声倒叫得亲热,万师弟不会还打算让这位好弟弟保护你吧?”
“你不用激我,不过是对练,我应战。”万熠没有听劝,退回来却坚持要下场。
齐微远能理解他,却反而更难受了几分,对方这个套下的不容人拒绝,除非万熠丝毫不在意他的感受。可实际上他最真实的想法是希望哥哥不入套,哪怕万熠知晓,也要在外人面前表明他的态度。
事已至此,李双双请张扬点人,他看对方第一位出战的是名自称田敏的女修,点了自家师姐陆云应战。二人开战没多久就能看出陆师姐稳操胜券,出于指导意图,对练还是持续了一段时间。
“哥哥,你待我好我知道就行,别人怎么看不重要,稍后你尽力而为,不要勉强。”齐微远想到芊芊的性子,总觉得不太保险。
万熠斜了他一眼:“你不是也看不起我吧,觉得我不行?”
“哥哥在对待弟弟妹妹上无人能敌,我们也不是每方面都要争强。说不定对方言不符实,根本就是快要入仙的修为,我们输了也不丢人。”齐微远提前给他做了心里预设。
李双双在一旁旁听,心下感佩,希望这个“小姑爷”赶紧拿下这个位置,感觉以后能省不少事,这脑子不是一般好使,又会说话。
“我知道了,阿远你就放心看。”万熠心情好多了,看出这个弟弟当真没把那些难听的话往心里去,还有些佩服他。
第二场古苍山出战的弟子叫陈述之,他似乎是多次下场,不等李双双开口,严方正自动上阵。
这两人大概对战过多次,齐微远怀疑这回可能会有变数,但哪怕他们输了,又能如何?对方不过是打赢了几个小弟子,就算去修真界自吹自擂,也没多少人会在意。
严方正却很争气,一番势均力敌的对战,拉锯很久后,他仍旧取得了胜利。
至此,缥缈峰三局已达成两胜,万熠这场的输赢无关紧要。
“万师弟还下场吗?”方戚进入对战区域,抬头温声问道。
“切磋就是为了增进修为,请指教。”万熠平复了心绪,回归到此事最该有的心态。
最初二人的对战颇有几分平分秋色,看起来张扬似乎没有撒谎,这位方戚才入金丹不久,和万熠的修为相当,二人是很恰当的对练对象。
齐微远盯紧了那个方戚,总感觉他面色有异,他隐有不安之感。因此他暗自开始画阵,随时准备用上。
又一阵子过去,李双双都放下了戒备,不论输赢,他感觉这一场没什么隐患。
万熠却渐渐有些吃力,他底子弱,持久输出灵力就会有些跟不上。
就在他要认输时,他被对方逼退,脚下略有踉跄,还未来得及开口,对面一记灵力暴击已经砸过来,看着不像是金丹初期的输出。
万熠挥剑勉强挡了一下,感觉身前似乎有什么光阵帮他也挡了一下,最终他还是结实挨了一记。
李双双随即下场,挥剑就还了方戚一记灵力暴击,却被对面的张扬拦住,没能招呼到该挨的人身上。
“张扬,刚才是才入金丹的人的输出吗?万师弟若是有什么损伤,你别以为你能跑得了!”
“李师兄此话言之过重,对练切磋难免受伤,万师弟看起来也没大事吧?”
齐微远刚扶起万熠,递过帕子给他擦血,听到这句话,冷言道:“张道君前来是客,既然请不回我,是否要让我为你算上一卦?”
他这话来得突然,几人都没反应过来,张扬也不认为对方会是好意,谨慎问道:“齐道君能为我算什么?”
齐微远让万熠靠着自己站稳,恢复浅笑道:“算张道君此生的最高修为,或张道君的寿数,都可以,你挑一个?”
这话有些狠了,张扬瞬间变了脸色:“齐道君口下留德,我如今的年纪,前途不可限量,不需要这么早算这些。感谢缥缈峰众师兄弟陪我们对练,就此告辞。我们走!”
李双双看出这货是怕齐师弟当真给他算,这才赶紧跑了,也没去送客,转头就去看万熠的情况。
“如何?”
“我来替哥哥检查调理,李师兄不用担心。”齐微远扶了人就想回自己那。
“也好。方才还要多谢齐师弟用阵护住万师弟,总之,今日多谢了。”李双双向他行了一个完整的谢礼。
“李师兄客气,都是我该做的。”齐微远很有自己人的站位,不再多说带了万熠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