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万熠又拉了大家聚餐,少了的只有丁敬之。
席上先安静吃了一阵子,气氛很微妙,过程中万熠看了齐微远好几回,不明白他怎么又坐在妹妹旁边,郑姑娘坐过来不是挺好?
“哥哥,我说了好多回了,阿远只是去帮我看风水。这么多年没住人,难得他擅长这个,不能浪费了这个才能。”坐在两人中间的万芊芊先忍受不了这频繁关注的视线。
齐微远偏头看过去,笑着回道:“对的,哥哥,要我帮你看看吗?”
“你先注意你的称呼。”万熠捏紧了筷子。
齐微远一笑而过,视线看向对面的丘澄风,看到对方果然也在关注自己,考虑了下是否揭露这个人的心思,转移下大舅子的提防重心?
薛冰轻咳一声,道:“齐师弟客居一阵了,听说灵玑阁有心帮你重建灵秀谷,你计划什么时候成行?”
这个逐客令虽然下得突然,但深得万熠的心,他暗暗给师兄竖大拇指。
连对面的郑佳宛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她这个和缥缈峰八竿子打不着的都没有被赶,就她所知齐师兄和万姑娘不是相当于有婚约吗?
齐微远神色淡定,看了看身旁的姑娘。
万芊芊稍微停筷答道:“我答应了阿星会陪他去对付匡义和屠勇,现在还加上阿城他们几个的仇,等这些事告一段落,我才会和阿远去灵秀谷。”
“你要和他……去哪?”万熠的声音听起来很破碎。
万芊芊让哥哥缓了两秒,才点头道:“嗯,阿远重建家园,我当然要去帮忙。”
“师弟,小师妹只是去帮忙,会回来的。”薛冰没料到这个展开,已经说不出其他。
齐微远没有搭腔,只是笑得意味深长,他不认为芊芊去了灵秀谷,他还会放跑她,又说不定他们在这里就能把亲事定下来。
万芊芊没接茬,继续吃自己的。
这个话题结束后,郑佳宛看时机合适,小心翼翼开口道:“薛师兄之前几次派去通知我宗门的师兄弟们都无功而返,我在想,是不是请缥缈峰多派人手送我回去?向师兄和万姑娘估摸着很快会对望鼎门动手,我师尊就算不与你们联手,大概也会想亲自为师兄报仇。”
她也是如此,若是蜗居此地,眼睁睁等来了匡义的死讯,自己却没能参与其中亲眼目睹,总感觉恨意无法消解。
“正好,之前我就说要送你回宗,你既然想回去了,那我们挑个日子出发?”万芊芊态度积极配合。
郑佳宛没想到她还坚持送自己,推辞道:“万姑娘身份尊贵,这点小事,薛师兄请几位师兄师姐送我就行。”
万芊芊往薛冰看过去,想听听他的安排再说。
薛冰从这次凤影城之行,多少了解了自家小师妹的性子,平静道:“若是师妹要去,那我自己跑一趟就成。”派多少人都不如自己去安心,虽说师妹也已入仙,但到底不如自己皮糙肉厚。
“那挺好,人少点更方便掩人耳目。”齐微远点头赞同,既然匡义有意让人拦截,要么去很多人把局面闹大,否则这是最好的选择。
“你也要去?”万熠不服,他自己都不凑这热闹,这人和他有啥区别?
齐微远一挑眉,看身边人。
万芊芊点头:“阿远替我们选路,说不定神不知鬼不觉就进了双绝门。”
万熠辩驳不了,瞪了齐微远一眼。
被瞪的人很无辜,他也没想到芊芊会找借口,毕竟这人以前可没倚靠过他这个技能,总想丢下他。现在去哪都带着他,大概是为了上次他说的那句,她没法护着他一辈子。
薛冰很快拍板,表示齐师弟带路万无一失。
郑佳宛很错愕,她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定下来,而且万家姑娘、缥缈峰大弟子、齐家独子都要来送自己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弟子,她哪配?
方才看万师兄很在意他妹妹,没想到他也没有多加阻拦。于是几人商议定,几日后就出发。
丘澄风又问了望鼎门传回的消息,得知那一片仍在戒严,很难探听内情。望鼎门对外宣称的是宗内有弟子私斗致死,正在追捕逃犯,所以对内和对周边都加强了戒备,表面上听起来很合理。
万芊芊安慰他,很快他们就会去找匡义报仇,劝他还是赶紧调养好身体,到时候也能出一份力。
聚餐就这样结束,饭后万芊芊还喊了齐微远去练剑,她感觉要带他出门,这人懒散太久,还是得练一练才保险。
他们自然不会再去芊蔓居,而是去了齐微远客居那处的练武场,就是那位师姐搭话的地方。
这一个多月下来,缥缈峰不少弟子都见过或听说了这位天修齐家的公子,推测着他会是自家宗门的未来姑爷。这倒是让女弟子们都收了心,大多只是远远看一眼,再没有凑上去搭话的。
这一晚万芊芊没有纯练剑法,让微远也用上了灵力,对战一阵后,她有些惊喜。
“没想到这些日子你没偷懒,进步挺大的。”芊芊感觉他离入仙就一步之遥。
齐微远平复着气息答道:“缥缈峰灵气足,我没有多努力。”
万芊芊认同地点头,这是除了吃穿不愁之外,她从回家这件事里,发现的最大好处。
那头,薛冰和万熠自然去把要出门的事上报给古师叔,薛冰得到了一些注意保护好芊芊的多余交代,万熠则再次被问起,是否要把芊芊回宗的事报告给他母亲?
万熠果断摇头:“母亲陪父亲闭关,这些凡俗事就不劳她操心,我们照顾好芊芊就行。”
古厉兵还记得上回齐微远来求亲时,万夫人关洁的态度,虽然过去两年了,他还是有些不好的预感。每次都问万熠,大概只是想找个和他一起承担瞒报压力的同谋。
尤其是齐微远也在,让这个通报更加复杂,对这门亲事,他俩的看法都很犹豫。
几日后,一行四人离峰,万熠严肃认真交代师兄护好妹妹,才目送他们走远。
郑佳宛归心似箭,但一路还是努力维持平静,听从大家安排。
齐微远负责选路,薛冰打头,郑佳宛和齐微远居中,万芊芊殿后,开始很顺利。
行程过半,靠近双绝门后,他们陆续在两城遇到阻击,双方发生了一些打斗,但前后两人都过强,普通阻碍根本打不破他俩的壁垒,全都知难而退无功而返。
郑佳宛眼见自家宗门就在视线范围内,心情激荡不已,满怀着对身边几人的感激,和对师尊的思念与依赖,完全不能平静下来。
在双子城发生最后一场冲突后,虽然已经入夜,万芊芊还是主张连夜入双绝门,以免夜长梦多。
其他人都没意见,哪怕和双绝门发生一些误会,有郑佳宛在其中解释,应该不至于会出大事。
他们才上山不久,就遇到下山来的一群小弟子,他们是被察觉异状的长辈派来查看情况的,此时正抱怨自己运气不佳。
迎面撞上,郑佳宛立刻冲上去和师兄弟们相认,一刹那热泪盈眶。
“发生什么事了,郑师妹,你回来了?”
“这几位是?是他们送你回来的?”
“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
几个人连番发问,郑佳宛都来不及回答,维持了一会见到熟人后的崩溃大哭。
“这位是薛师兄吧?”到底是缥缈峰大弟子,出宗门任务也多,在各宗门都有不少认识他的小弟子。
薛冰点点头:“郑师妹吃了大苦头,我们先送她回宗,你们留一个人帮我们去通报如何?”
几人对视一眼,留下了一位和郑佳宛年纪相仿的男子,其他人继续先前的活。但他们猜到城中的事大抵和师妹回宗有关系,早没了抱怨的心思,心急如焚想赶紧追查到那些人的蛛丝马迹。
有了先行回去通报的人,很快陆明迎出来接了他们,顾双御也已等候在前厅待客室,迫切想见到这位失而复得的小弟子。
看到随行的几人,顾双御大致心里有数,先安排了他们住下,留了郑佳宛内堂再叙。
薛冰等自然不推辞,先行离开,打算隔日再谈。
这一夜不用赘述,郑佳宛终于找到了最该倾诉的对象,如实将师兄的死亡真相到自己的逃亡过程逐一说明,一时声泪俱下,一时恨意满怀……
顾双御和陆明听她说完,安抚她先去休息,他必会给边连报仇,又说她回家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郑佳宛走后,顾双御压不住火气,怒骂了匡义一阵后,才和现在的大弟子商议正事,打算明日谢过缥缈峰众人后,问明他们的真实来意,再行定计。
这一晚,郑佳宛终于睡得安稳,一方面连日赶路当真累了,另一方面卸下了心头重担,甚至梦到了匡义的惨死,师尊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自己还补了一刀一剑。
这是这几个月来,郑佳宛最想做的事,那个该死的混蛋,她要亲手替师兄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