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两人上了车，席宸才终于克制不住眼底的担忧，朝柏左肩上的伤口看去。
第二次了，柏第二次在他跟前受伤。
上一次是跟李威尔团伙交手的时候，当时柏也是伤的左肩，跟眼下这处伤口的位置几乎一致。
Omega没有Alpha那么强的自愈能力，这伤口大抵要在柏肩膀上留一段时间。
柏看了席宸一眼，识别出对方眼底的心疼：“还好，我有分寸的。”
情况突然，他只能想到这种办法。
席宸将手搭在柏手腕上，为柏施放治愈魔法。
他知道柏一定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选择用这种方式为王室争取机会。
这个机会很重要，席宸从听说魔法武器居然被人拿到商场明目张胆地抢劫用，就猜测那些幕后操控者之间大概率发生了分歧。
如果真想用这种东西对付王室，必不可能让它流出来。
包括先前同李威尔等人的交手——对方不可能不在后续得知他跟柏的真实身份，但居然并未斩断任何线索，反而让陈顺藤摸瓜把武器存在的事情几乎全部挖了出来。
如陈所说，李威尔某种程度上是在故意透露这种武器的存在……
为什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番思索，车子从警署已经开出一段距离，靠在席宸肩上接受治愈的柏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识别出眼下的路线是去往自己的住处。
等等，他忽然想起什么事情……
凯文！
柏惊了一瞬，从位置上坐起，想起自己在商场的时候，把东西往凯文怀里一塞，二话没说就冲进了人群，又因为警署把他的手机没收了，到现在都还没跟凯文联系过……
凯文不会还在商场里等吧？
柏顿感愧疚，忙掏出手机，正要给凯文打电话。
席宸看了眼他点亮的屏幕，把他手机按下去，说：“不用了，那小子先前给我来过电话。”
柏：“啊？”
席宸：“我是在接到他消息后，才知道你出了事情，不然不会这么快赶过来。”
凯文彼时就在现场，目睹了柏一番令人费解的操作，眼睁睁看着他被当时的执勤卫队队长扣下……虽然大惑不解，但凯文并没有一时冲动地上前询问状况——否则他大概率也要被扣住。
凯文选择了给席宸打电话，因为下意识觉得眼前这种状况，或许只有席宸这种身份能解决明白。
“他做了个很有用的决定。”席宸说。
这件事多亏了凯文，否则席宸大抵要等到柏做完审讯、耽误一夜甚至一天的时间，等警署真正确认了柏的身份，再把事情报备到皇家警卫或者温斯公爵那里才会得知状况。
而柏拼了命也要为王室争取的机会，大概率会受到影响，至少王室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参与对那个劫匪的审讯。
席宸对凯文的印象早有好转，先前只觉得这是个在柏身边碍眼的愣头青朋友……总之挂断电话后，他派车赶到商场，把凯文先送回了家。
柏松了口气。
席宸又指了指前排空着的副驾，上面堆了几个纸袋子——柏先前并没有注意到。
席宸：“凯文说帮你拿了东西，司机帮忙取了回来，下车时记得带上。”
是柏在商场买的礼物。
柏看了席宸一眼：“你今晚住哪儿？”
听席宸话里的意思，是要把他送回住处后再离开。
席宸：“克拉卡帕宫。”
柏：“还有事要处理？”
都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席宸摇摇头：“也没有……”
待处理的事务自然不少，但也不是非赶在今天晚上，明天也来得及。
柏：“在我那儿住吧。”
席宸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柏：“克拉卡帕宫离得远，你赶过去还要很久，我那儿又不是没你能睡的地方，而且……我还为你准备了礼物。”
席宸：“礼物？”
柏“嗯”了一声。
离平安夜还有两天，那条丝巾是他为席宸准备的平安夜礼物。
原本想明天找个时间给席宸送去……
席宸问：“什么礼物？”
柏笑笑：“今晚在我那儿住下，给你看。”
*
车辆停在了柏的住处门前。
柏跟席宸下车，一路走进客厅，吩咐家里的侍仆为席宸整理出一间住处，随后两人坐在沙发上。
柏从礼品袋里拿出那只盛放方巾的盒子，交到席宸手中。
席宸看了眼柏，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忐忑。
这是柏第一次送他东西。
盒子很精致，打开后里面是一条面料昂贵的丝巾，黑金色泽交错而成的图案，华丽又不失庄重，很适合在正式场合出席用。
席宸将丝巾取出，注意到其中一角那个独特又精巧的落款：小柏。
他平日里对柏的称呼。
柏看着席宸的目光在那个落款上停留许久，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这个落款……我想你可能会喜欢。”
作为帝国王储，席宸平日里什么都不会缺，一条丝巾而已，为王室提供高定礼服的品牌与商家能拿出更多更好的东西，但这个落款是柏小小的心意。
席宸对他的感情真挚而热烈，柏体会到了，也想去回应。
他在店铺里等了两个多小时，看着设计师依照他的笔迹一针一线把落款绣上去。
席宸指尖在那枚落款上摩挲半晌，低声道：“我很喜欢。”
柏看着他，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也有些忐忑……就在几个月前，他曾当着席宸的面，把对方送的鸢尾花胸针丢进垃圾桶。
当时的柏心里满是不甘和愤懑，并未想起那是席宸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此刻他却开始体会到这种生怕对方不喜欢的心情。
席宸目光里满是珍重和温柔，片刻后，抬起头对柏说：“你帮我系上。”
柏愣了一下：“现在？”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没有宴会也没有礼服，两人待会儿还要洗漱睡觉……
席宸点点头：“想让你亲手帮我系一次。”
柏看他半晌，没说什么，将丝巾从席宸手中接过。
丝巾的用法有很多种，对男士来说，最常用的要么是折起来放在胸前、要么作为领口的装饰——席宸没有穿礼服，柏就着他的衬衣领子，将丝巾折成略宽松的一条，系在领口。
黑金色泽的丝巾典雅而内敛，衬合席宸锋利的眉眼与刀削石刻般的面容，在某种程度上化解了他眉宇间过于毕露的锋芒，平添了些贵气和庄重。
柏系完后看了一会儿，意识到席宸是那种气质凛冽到几乎让所有人畏惧、但又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顶尖Alpha。
他心跳不觉漏了一拍。
于是匆忙避开视线，点头说：“挺……挺好看的。”
席宸：“你选的，当然好看。”
他注意到了柏错开视线时那种近乎羞赧的神情……这种状况下的柏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Omega。
甜美，温顺，诱人。
席宸勾手把柏刻意错开的视线移回来，低头品尝对方的唇齿。
“唔……”
柏被席宸压在沙发上，席宸小心避开他左肩的伤口，片刻，解了柏领口的两颗扣子，一路往下，亲吻似的咬了咬柏脖颈下方明显的锁骨。
柏急促喘息，闭着眼承受对方的侵袭，片刻后实在无法忍耐，抬手制止对方，示意席宸不能再继续下去。
席宸起身，撑手在沙发上看他，落下的阴影几乎将柏完全笼罩在内。
柏与席宸对视一眼，从对方危险的目光中意识到自己此刻衣衫不整——他衣领被拉开，雪白的脖颈和锁骨完全暴露出来，仰头喘息的样子像再次等待对方叼起脖颈的猎物。
引颈待戮。
柏脑海里划过这样一个词，忙起身想坐直一些，但很快被对方又按了回去。
席宸咬上了他的脖子，齿尖嵌入皮肤有些微微的刺痛，但并未用力。
柏脑袋里“嗡”的一声，忙伸手抓住对方的后颈，继而攀上席宸的头发，下意识想往后扯，但又怕弄疼了他，慌乱中只能仓促地叫了一句：“席宸！”
席宸抬起头，与柏对视，指尖随即抚上方才咬过的地方，问他：“怕么？”
柏：“……”
第一反应肯定是怕的，但他回过神，始终没有做任何挣扎的动作。
柏：“……放开。”
席宸叹了一声，不得不从柏跟前起身，又实在忍不住，抵着额头在柏脸颊上蹭了蹭，低声道：“给我安抚。”
他受不了柏此刻的样子，可也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只能靠讨要对方的安抚来缓解心中的欲望。
柏一言不发地抬手覆上席宸的后颈。
片刻，两个人终于冷静下来。
……
席宸依旧在欣赏柏送他的那条丝巾，指尖在那枚落款上抚过一遍又一遍，略显惭愧道：“可我没有为你准备平安夜礼物”
按照原本的日程，他以为直到圣诞节结束，都很难跟柏再见上一面。
柏喝着水缓解自己擂鼓似的心跳，用手拉了拉被席宸扯开的衣领，问：“那我能不能问殿下讨要一样东西？”
他很少叫席宸“殿下”，因为知道席宸不喜欢这个称呼，觉得疏离。
可此刻柏的语气与以往并不一样，带着几分少有的旖旎与试探。
席宸眯起眼睛看他：“什么东西？”
柏目光落在席宸搭在沙发的手背上，那手骨节修长，成熟且充满力量感，此刻因放松而略微显出随意，中指带着一枚族徽戒指。
塔利亚家族的族徽，金色飞鹰，黄金与黑曜石镶嵌而成的繁复贵重首饰。
帝国权力的象征。
柏：“我想要那枚戒指。”
席宸微愣了下，看了自己手上的戒指一眼，随即挑起了眉。
这话在任何场景下都堪称僭越，但两人方才还在拥抱亲吻，柏知道席宸对他的信任，索性恃宠而骄地在他跟前放肆了些。
像得了偏宠的爱人在向自己位高权重的伴侣讨要更多宠爱。
席宸看他一会儿，连问都没问，直接将戒指摘下来：“给你。”
柏接过戒指，却忍不住笑了：“怎么都不问我要拿去做什么？”
席宸：“想做什么做什么。”
柏：“万一我想造反？”
席宸：“那我把王储的位子让给你。”
柏：“……”
两人对视半晌，柏无奈地败下阵来，即便是玩笑话，席宸完全不设防的坦率与偏爱也让他无力招架。
只能正儿八经地把话题拉回来：“我后天回温斯庄园，以往圣诞节都会随外公去探望一些老将领，今年外公特意召集了几个心腹，借着平安夜的由头到我家里……你虽然不去，也该表露一下王室的态度。”
席宸点头，他其实早想到了，柏这次回温斯庄园并非只为探亲，而是要筹备组建新型队伍，这件事由温斯公爵一手操办，但王室要表个关键的立场，又因为是私下进行，没法颁布手谕，只能引用王室信物。
他看着柏将那枚戒指收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柏是他的Omega，作为未来王室的一员，将来也会佩戴跟自己一样的族徽戒指，可在这之前，是不是也该有点什么东西来见证两人的关系？
比如，一副对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