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综艺录制结束,观众们跟随工作人员的指引从通道离开。进场时还热闹交流的粉丝,现在都默契地闭上了嘴巴。
综艺节目为了保密,观众们进场都不可以带手机相机等设备,因此很多人拿回手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博。
【主持人说cst因身体原因,无法录制,有人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
【他落地的时候看起来还行,为什么会突然上不了台?官方给的解释也太苍白了。】
【官方?哪个官方,话剧吗?】
【是剧方和节目组。】
剧方宣发和节目组在录制结束的同时发文,两篇博客用词用句不同,但表达的意思殊途同归,那就是他们也是受害者,临到节目开始才收到因病缺席的通知,并不知情。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放在了崔疏桐团队身上。粉丝的情绪才刚刚缓和,受不起一再的失望,不管情况如何都需要先安抚她们的情绪。
但现在的问题是,崔疏桐不见了,袁桥转述完曾总的安排后直接离开,他这些年做事喜欢搞一言堂,因此留下来的人里没有可以做主的。
几个助理围在一起讨论撰写好文本,发送给袁桥,只收到一条“我已经向曾总辞职,以后不用发给我审核”。
“袁桥哥离职了?”
“嗯,他说以后都不用发给他审核了,我们…还发吗?”
审核是袁桥要求的,之前只有崔疏桐本人博客需要核对。
“肯定要发。但是要改一改,我们不能和他们发一样的东西……曾总能联系到吗?”
“第一次打通了,曾总让我们看着办,后面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
“没事,我们再改改,发完正常下班,如果明天还是找不到疏桐就报警。”
资历最老的助理说的话,无疑给了众人一剂强心针,纷纷继续手里的活,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
小玲拿回自己的相机,边走边浏览广场上的帖子,发现过分的随后举报,情绪敏感丰富的她也会留言宽慰几句。
然后她切回群里,[有人知道小桐去了哪家医院吗?]
[他没去医院。]
[是出了其他事情,我私聊你小玲。]
很快,小玲收到了禾崔的私信。
[他没有进电视台,木鱼跟你换班之后以为他进去了,就在附近找了家店吃下午茶。]
小玲皱眉,[跟丢了吗?要不下次再找机会吧,我觉得小桐缺席的事情,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你的感觉没有错,乔越查了监控发现他是自己走出大楼的,可惜后面的监控没有拍到。]
[我怀疑他可能出事了,而且可能和用户有关系。]
[如果是这样,我们应该赶紧报警!]小玲是个行动派,发完立刻准备报警,另一边的禾崔十分了解她,比她更快地打来了电话。
“小玲你听我说,现在还不到24小时不能立案,我说的也只是我的推测。而且小桐是公众人物,这件事如果曝光对他没有好处,也容易打草惊蛇,乔越刚才跟我说查到了用户的付款记录,我们都在往那里赶,你也赶紧过来。”
“付款记录?”小玲捂住嘴巴,压低声音,“这是犯法的,我知道乔越技术很好,但是不管是电视台监控还是别人的付款记录,和都是不对的!”
“难道他做的事就对吗?”禾崔深吸了一口气,“小玲,你忘记我们之前说的了吗?让他删号再也不出现,这件事就算完了,但现在他可能和小桐缺席录制有关系,我们作为粉丝当然要保护他。”
“可是……现在就算是乔越也不清楚是不是他。”
时间有限,禾崔没有选择继续说服她,她发过来一个地址,挂断了电话。
***
这片老城街区的治安似乎不好,越绥出来拿外卖的功夫,已经看见两桌喝了酒后,起了口角上的冲突。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几眼,但等突然有人摔瓶子,两方人真混战在一起,他又收回了视线。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身形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那家饮料店门口的人……似乎一直在看他。
这家旅店不光老旧,隔音也很一般,越绥开门之前,崔疏桐就听见了他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你回来了。”他仔仔细细洗了脸,因为用的力气有点大,眼尾到脸那一块还在泛红。
越绥还在想事情,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把外卖放到桌子上,脱下外套,看着他一盒盒地打开。
饭菜的味道一般,放在崔疏桐的嘴里,不是太咸就是太辣,后来他基本只捡着一道菜吃。
越绥注意到,递给他一瓶水。
“不合口味吗?”
点餐的时候,崔疏桐说没什么忌口他才点了几个家常菜。
“我不是很饿。”崔疏桐接过水,搁好筷子,“不用担心我,你多吃点。”
“……”越绥很想告诉他,他没有担心,只是在想吃不了多少就早点说呀……他可是点了两人份的。
吃完饭后时间还早,崔疏桐坐在床上,身后是铺着越绥的外套。因为他说这里的被子好像不干净,越绥就把外套给他了。
他看着沙发上看手机的男人,琥珀色的眼睛里浮现出几分笑意。
越绥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其实真的很细心、体贴……那天披在他身上的毯子,居然也是他盖的。说不定他还给他喂了药,不然他不会那么快退烧的。
崔疏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越绥狐疑地觑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回复黄毛的消息。
[suia]:所以你小叔把你赶出来了?
[黄毛]:还没有,但他说两天之内让我滚出去。
[黄毛]:你不会还在外地吧?快来救命,你不懂我小叔,他是那种我敢死皮赖脸多呆一天,他就敢提溜着我送到我爸病房里。
[黄毛]:你赶紧回京州
[suia]: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住在京州?
[黄毛]:?
[黄毛]:??
[黄毛]:那你把钱还给我(微笑)
[suia]:【转账99元】
[suia]:限额了
[黄毛]:?
[suia]:拿着先活两天,我很快到京州。
“你在和谁发消息?”
崔疏桐的声音从旁边幽幽传来。
“一个干了错事的小孩。”
担心崔疏桐偷偷联系别人,越绥收走了他的手机,并且直接关机。
应该很无聊吧。他换位思考,主动问,“你平时在家都做什么?”
“在家休息。”
“有什么爱好吗?”
崔疏桐眼里闪过一丝难过,沉默地摇头。
“没爱好有什么好伤心的。我怕你无聊随便问问而已。”越绥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道,“那你有空的话,就多帮帮我吧。”
原先碍于这里的环境,加上他不是真的得病,所以并没有再把人搞晕的想法。现在看来,崔疏桐还是昏倒的时候最可爱。
“……好。”
崔疏桐仰起脸,他脸上被手指磨出的红痕已经消下去了,就算很近距离看他,他的皮肤依旧白净细腻,琥珀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像一只脾气很好的小猫。
越绥突然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单手捧住他的脸。之前他捏下巴观察的时候,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印出的痕迹上,没有仔细看过他。
脸上的皮肤薄,红色出现得很快,越绥恍若未闻,拇指移到他的嘴唇上,轻轻撬开。
“舌头碰到会红吗?”
“舌头本来、就是红的。”因为作乱伸进来的拇指,崔疏桐说话有一些含糊。
“舔我一下。”
这个要求……崔疏桐忍住拉开他手的冲动,竭力把皮肤上的异样忽视掉,他闭上眼睛,舌头擦过他的指腹。
做完一切,他别开脸,没有被碰到耳朵和脸颊也有些红。
“我觉得很奇怪。”
“嗯。”
“这是脱敏的过程吗?”
“嗯。”
“我……可能还是没办法适应,要不我们…”
“不要。”
他们之间的接触已经超过两分钟了,崔疏桐抓着越绥的手臂,呼吸有点重,“答应的事情我没有想结束,我的意思是下一次再……”
“不要。”越绥弯腰,看着他无措慌张的样子,“老婆,让喊吗?”
“……”
“那亲我一下。”他说亲一下,却依旧没有松开桎梏,也没有主动上前的想法。
但随便的两个要求,依然让崔疏桐陷在昏沉的纠结里。
他摇了摇脑袋,“先放开我……”
就在这时,越绥听见门口凌乱的脚步声。旅店的常客基本都会选择2-3层,因为方便又便宜,而且外面的脚步声也不像住店的,因为这些声音都先后在他们的门前停住了。
他卡着时间松开手,摸了摸倒在床上喘息的崔疏桐的脑袋,然后隔着衣服把他抱起来,拿走了垫在下面的羽绒服穿上。
随后找到口罩戴上,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
有人敲了敲门,“您好,客房服务。”
演也不演点好的,这种地方哪里来的客房服务。
越绥面无表情地拉开门,看见四个脸全副武装看不清脸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