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明明早朝时,这件事情就已经尘埃落定,为何现在北御王却让赵良成也加入了这南下?纪无言觉着全身血液似乎倒流了,强烈的不安在他心头蔓延,一瞬间似乎要扼住他的喉咙。
“谢陛下,赵良成,定不负陛下所愿。”
北御王满意地挥挥手,“快回去好好准备吧,两周后的今日,便是出兵之时。”
“纪将军,还有何事?”北御王似非似笑地看着他。
“没有,陛下,谢陛下...”
“既然没有,那便退下吧,最后这几日,好好休整。”北御王娓娓道来。他转过身去,留给纪无言一个看来值得信任的背影。
纪无言拉了拉身上的大衣,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双手紧握成拳。他紧紧盯住北御王的背影,缓缓道,“陛下,无言斗胆,想问陛下一问。”
“问。”北御王似乎没有丝毫犹豫。看来他是真的心情甚好。
“若有一日,陛下成功占领南国,统一了这天下,但代价是失去至亲失去身边人,陛下,可会有所悔恨?”
北御王低笑了一声,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是不屑,“朕要这天下,朕也要国泰民安,万千山河皆属于朕,哪有什么遗憾可言?”
不知是不是纪无言的错觉,他竟从皇帝的背影中,看出了从未有过之狠厉和决绝。
“纪将军可还有事?”
北御王转身,看着跪着的、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大将军,舔了舔后槽牙,倒是没再说什么。
“臣,告退。”
纪无言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终是头也不回地出了皇宫。
北国从古至今便孕育着无数杀伐果断之人,朝中大臣也皆是熟读兵书,善于谋略战场之事的一把好手,千百年来,朝廷也日复一日地向百姓灌输天下统一的战争想法,终究是成就了北国人杀伐果断的气质。
纪无言拖着无奈的身子回了府邸。直到房间,他才脱去大衣。
腰间,赫然别着一把匕首。
若是姜棠,她会如何做?他是直接亮出自己所知,还是装作不知,让其成为自己最后的底牌?这些好像都不是个好方法。要是方才他直接暴露,北御王说不定现在就派人来追杀了,毕竟,那赵良成也是将军,要是他出事,北御王早就为自己留了后手。但若不出手静静等待,自己上的可是战场,说不定哪日死了,这龌龊的真相永远都不能公之于众了。这场战争,赢的一定是北国,而输家,永远是百姓。
“将军!”
纪无言一愣,恍惚间意味是听到了小九的声音。
他忙打开门,却看到他先前去烟水寒之时留在北国的亲信,尘时。
“尘时,你怎么来了?”纪无言低下头捏了捏眉心,黯淡了双眸。
尘时是个急脾气,这也是纪无言没有将他带去南国的原因之一。
“将军,还有几日便要南下,您不担心吗?”尘时一副焦急的样子,皱着眉头。
尘时也是个孤儿,整日在街上乞讨,纪无言看他可怜,又见他身手敏捷,便让他留下来做了亲信。纪无言这么多亲信,大多都是穷苦出身,长相粗鄙,但尘时不一样,他有一双好看的凤眼,笑起来时最为温柔,高挺的鼻梁诠释着英才俊秀,年纪不大,却已和纪无言一般高,白嫩的脸庞是他伪装的面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是个白面书生,甚至长得都不像个北国人,以至于很多人被他迷惑。因此他也收获了不少情报。
“将军,您说,此次南下,我们能否拿下南国并且救回小九他们呢?”尘时托着下巴,,皱紧了眉头。
明明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儿,还装的柔弱、装的有多可爱。纪无言嫌弃地瞥了一眼好像正在努力思考的少年,道:“你就这么相信,南国没有将他们杀绝了?”纪无言沉下眸子,想起了姜棠。
“我觉得啊...南国人生性温和,又有些优柔寡断之意,定不会狠心杀这么多人质的!”尘时抿着嘴唇,又叹了口气,眼底是难掩的悲伤。
“别想这些了,若能得知他们身在何方,我定拼尽全力让他们回家。”纪无言顿了顿,再次看向少年,已是换上了认真的神色,“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问到这个,尘时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将军,她的一切,似乎都被抹了个干净,但属下还是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尘时咬了咬嘴唇,“那名女子获救之后,不全在纪家做事,曾经有一段时间...”
纪无言紧张起来,瞪大了双眼,“有一段时间如何?”
“曾...曾在月满楼呆过好一阵子。”尘时结结巴巴的,因为他本来也不愿信,这个在纪家伺候了这么久的女子,原先,竟在这等杂乱之所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