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的尾声,天气开始回暖。属于这个时期的花卉陆陆续续开放,就在这春意盎然的季节,祝临星收到了一张特别的请柬。
慕容夜和苏浅夏要结婚了。
婚礼会在春天举行。
男主和女主一路走来,从校服到婚纱,终于像书里面描写的那样,迎来了美好的结局,这会是一场盛大的世纪婚礼。
祝临星一开始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收到请柬。
不是花童,也不是伴娘,是正儿八经如假包换的婚礼宾客。
毕竟慕容夜也是男主,做什么事都高调得可以,有朝一日终于抱得美人归,恨不能广而告之,让整个帝都都知道才好。
最想通知的自然包括他这个曾经的情敌之一。
所以在婚礼现场,男二男三男四,女主学生时代的几位前任追求者齐聚在这里,居然显得合理了起来。
“阿星,你怎么也来了?”
面对发小的询问,祝临星不满地眯眼,“什么意思,我不可以来?”
欧阳洛还是一头蓬松的黄毛,精致秀气的娃娃脸像是出道的小偶像,闻言赶忙摆了摆手,“没有啦,我只是以为你不愿意过来,刚才还在跟阿羽打赌呢。”
“你小子,拿我打赌是吧,所以赌注是什么?”祝临星凑过去,挺感兴趣的模样,说:“我们打个商量,奖励分我一半,我现在回家去,让你赢怎么样?”
“用不着这么麻烦。”还没等欧阳洛考虑清楚,旁边的萧泽羽就开口了,举止斯文的青年微笑道:“我赢了也可以分你一半,不用回去了。”
平白无故蹭了半份奖励,祝临星或成最大赢家,像是捡了大便宜,笑着说:“好哦,那就这么说定了。”
欧阳洛委屈地大叫:“我还没想好啊,泽羽哥,怎么连你也偏心!”
“不许嚷嚷,愿赌服输,分我的奖励别忘了。跟你泽羽哥学着点,人家聪明又上道……”
不对。说错话了!
几乎是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祝临星就后悔了。
这些天日子过得太舒坦,习惯了嘴上没把门,浪荡的本性渐渐藏不住了,什么骚话都可以往外讲。
当着男朋友的面夸别的男人好像是不对。
特别是当自己男朋友是个心眼只有针尖大小的弟弟时。
身后如有实质的视线让他汗毛倒竖,祝临星感到一股如芒在背的压力。
这场婚礼沈奕行也来了,虽然身为新郎的异母兄弟,却没有一点自觉,只当自己是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他给自己的定位是祝临星同行的家属。
从头到尾一直站在一旁,只不过兴趣缺缺的模样,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只是当好一个称职的背后灵,寸步不离盯着自己的宝藏。
原本事情发展到这里都还算可控,偏偏方才还被祝临星称赞聪明上道的萧泽羽,这会儿却突然读不懂气氛了,忽然轻笑着说:“阿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过去,我们还是这么默契。”
……其实也没有很默契好吧。
萧泽羽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煽风点火了!
祝临星暗道不妙,脑海中在飞速地思考措辞。
身后横过来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搭在他的肩上,沈奕行俯身靠近了,幽幽道:“真羡慕。要不是当年发生那样的意外,从小到大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才对。”
祝临星简直要疯了。
你又在羡慕什么东西啊!
“哥哥,为什么不看我,在你心里,我是这么小气的人么?”
祝临星被猜中了心中所想,直眉楞眼地扭头看过去:“难道不是吗?”
“……”
沈奕行盯着他,抿着唇不说话了。
祝临星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静一点,你乖,别犯浑,这是在人家的婚礼上呢。”
沈奕行扯了扯嘴角,无精打采地笑了下,索性坐实了对方小心眼的指认,赌气地说:“是了,我本来也没想着要来,浪费时间。”
“怎么会是浪费时间,提前学习一下经验,说不定我们以后用得上呢。”
沈奕行琢磨着这段话,表情出现了几秒钟的怔忪,耳朵尖漫上来一点粉色。
周身的低气压也很快消失了。
祝临星瞧他的反应,知道自己哄人的方向找对了,还没等他再接再厉,欧阳洛又在这时候搅和了进来。
“不想来就别来,好像也没人逼你吧。要我说,阿星,你还是别管他了。”
这小子还一脸不忿,很没眼力见地说:“明明你之前那么喜欢苏苏小姐,不过你也别太伤心啦,以你的条件,不怕找不到下一个,完全可以不用委屈自己的。”
祝临星真是服了他的脑回路,不知道是怎么联想到这一层的,矢口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不要胡说八道。”
求生欲拉满了。
欧阳洛还要继续发表意见,“跟这种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又不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两个男的也可以生宝宝吗?”
话音刚落,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一个地方。
祝临星:“?”
所以呢,都看他做什么?难道他就能生了?
沈奕行垂眸看向祝临星,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蜷了蜷,眼神隐晦,有些羞涩地问:“可以吗?”
某些糟糕的回忆涌入脑海,祝临星面红耳赤:“不可以!”
小祖宗,消停一会儿吧。
眼看欧阳洛还是一脸不服气,祝临星丢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奕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选择了以退为进,顶着漂亮稠艳的一张脸,无辜道:“哥哥,你的朋友好像对我有意见,都是我不好,让你为难了。”
欧阳洛信以为真,从鼻腔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祝临星这厮却选择了溺爱,“别这么说。”
欧阳洛:“……”
总感觉这种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甚至不止发生过一次了,欧阳洛不禁睁大了杏眼。
他瞪着这个妖媚惑主的狐狸精,咬牙切齿,“你这虚伪的家伙!”
这家伙的身份今非昔比,不再是当年学校里面那个没有背景的优等生了,自己现在也确实拿他没办法。
不过好歹也是帝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大庭广众下说出这种装可怜的假话,居然不会觉得害臊的吗?
好在就连萧泽羽也受够了对方扭捏作态的模样,不咸不淡地发表评价,语气溢出一丝嘲弄:“再亲密的关系,若是一味地让一方去迁就,最终只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罢了。”
欧阳洛十分赞同地点头。
沈奕行不予反驳,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们一眼。
下一秒,脑袋一歪,就靠在了祝临星的肩膀。
一个身高远超平均水平的的成年男性,偏要维持这个别扭的姿势,像个虚弱的粘人精,在祝临星耳边把那段话复述了一遍,“会觉得困扰吗?”
腻腻歪歪没个正形。
祝临星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去推他的脸,“行了!”
沈奕行半张脸埋在祝临星的手心,有点想舔,又忍住了,声音闷闷的,“所以哥哥也多依赖一下我吧,什么时候来问我要都可以,我把资产全都给你好不好?”
“我要那些东西做什么,而且什么都给我了,你去喝西北风?”
“那时候你来养我不行么。”
“一会儿一个样。不是说要依赖你吗,又变成我养你啦?”祝临星忍不住捏他的脸颊,奇怪道:“不过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沈奕行被捏脸,含糊不清地说:“谁让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们说什么赌注分你一半,我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的,不想被比下去了。”
祝临星的注意力成功被带跑,本来他都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了,“只是开玩笑而已,我也就随口一说,你连这种醋也要吃?”
“就要吃。”
“哪里来的醋包,什么醋都吃,也不怕吃坏肚子。”
“要是吃坏肚子了你会管我吗?”
“唔,”祝临星战术停顿,假意为难道:“那我考虑一下吧。”
两个人一人一句,居然就这么说起了悄悄话。在旁人看来,两个人之间亲密无间,姿态亲昵又自然,周围都是粉红泡泡。
欧阳洛一拍脑门,“没救了!”
萧泽羽无意义地嗤了声,目光在他们之间游移,金丝镜片后的眼神不太分明。
他早些年就找人调查过沈奕行,过程中阻碍太多,最终只查出此人的身世有问题,后来才知道对方是沈家和慕容家的私生子。
祝临星出国的那几年,国内流言不少。
而这位小少爷刚回到慕容家,还没站稳脚跟,就急于去澄清各种绯闻,也曾不止一次在媒体公开过对祝家少爷的钦慕。
可即使做到这种地步,任凭他再怎么声明,祝临星都没再回应,想必是早就玩腻了,不在乎了,已经断干净了才对。
没想到回国后,两人的关系甚至比以往更好了。
他原本以为,这人不干净的背景,私生子不堪的身世,使用过肮脏见不得人的手段,甚至脑子还疑似病得不轻,到底有哪点值得喜欢?
这些本应该是让祝临星嫌弃的案底,怎么就成对方邀宠的底牌了?
在萧泽羽看来,姓沈的各种行为根本就是勾栏做派,净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偏偏祝临星还一直无底线地惯着。
真是很好地诠释了一句话。
被偏爱的才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