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邢啸多疑。
他的公司虽然也出过好几款火爆的游戏，但品类总归太小，与那些大型公司相比，不管是资金还是实力都毫无竞争之力。如果想要名利，以戴星河的资质，找那些大型公司推崇岂不更快？更何况他还是新城科技的游戏总监。
行业类吞并的情况并不少见，他的公司刚做出成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大公司找上门来想要收购，但都被他回绝了。
戴星河展现出来的实力的确足够诱惑，但想要以此来谈条件那也太小看他了。
“因为野心，”楚惜看着他，认真道，“我需要一个有野心且坚定不移支持我走下去的合作者。新城科技虽然资历足，但内里腐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邢先生的公司资历虽然尚浅，但邢先生本人的潜质可不止于此。”
“抱歉，无意冒犯。”楚惜神色诚恳道，“只是为了更好的寻找合作对象，我事先做了些背调。既然邢先生急需做出成绩证明自己，我想要开创行业先河，咱们合作岂不正好？”
这些东西在商业里很是寻常，楚惜这样大方的说出来反倒更显得诚实。
邢啸并没因此生气，反倒对他的为人更多了几分欣赏。
“好，但我得先回去跟其他人商讨一下。”邢啸如实道，“如果可以，我想向戴先生要一份游戏视频，最好能再借一下这款传感器。”
楚惜爽快应下。
两人又聊了聊游戏相关细节与未来前景，这一聊之下竟发现如此投缘，颇有种得遇知心相见恨晚的感觉。
临分别前，楚惜笑着打趣，“现在我能要邢总的联系方式了吗？”
邢啸被他调侃得也笑起来，主动拿出手机翻出二维码给他扫，嘴上配合道，“荣幸之至。”
两人相视一笑，约定好第二天在邢啸公司见面，邢啸直接将人送回小区楼下才离开。
回到家中，楚惜询问系统，
【邢啸那张脸是怎么回事？】
【017：这就是我说的之前故障引发的数据重复。因除了长相外并未发现其他数据与贺朝有所重叠，所以就没告诉宿主。】
【真的跟贺朝没有半点关系吗？】
【017：暂未检测出任何重合迹象。】
楚惜默然。
虽然有些小失望，但心里也知道其实不太可能。不说邢啸的性格与贺朝完全迥异，如系统所说，贺朝又不像他这样的任务者，又怎么可能会觉醒出超过自我的意识还跟随他来到另外的世界呢。
或许真如系统所言，只是故障引发的意外罢了。
*
第二天一早，楚惜如约去了邢啸的公司。
公司驻扎在C城新区，虽然只有百余平米的空间，却也是五脏俱全。公司里所有员工加起来一共9个人，这会儿全都盯着他看，有好奇有崇拜，也有一脸审视怀疑的。
邢啸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将公司里的成员一一介绍给他认识，随后道，“昨晚我们开会讨论过了，你提的方案和条件都很合适，只是有一个问题。”
邢啸看着他道，“昨晚团队里的所有人都试了一下初代传感器，一开始游戏体验感还好，但到了后面，明显感觉到芯片发烫，画面的流畅度也受到很大的影响。”
“我们研究过了，是传感器对芯片的性能要求太高，但这些已经是目前最新上市的芯片，且这些芯片以及配件的价格还不低。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势必会影响到游戏体验，即便再新颖的游戏方式也会被淘汰，毕竟没人愿意花高价买一堆体验感极差的废品。”
“但我们也查了，以如今全球的科技水平，似乎没有一家芯片能达到咱们想要的理想效果。”
随着邢啸话落，现场也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楚惜，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个问题我早在试验阶段便发现了。”楚惜大方承认道，“长时间的运行确实会让传感器的芯片负荷过重，但这个问题并不是没办法解决。”
“连最新上市的芯片都承受不住，你还能有什么办法？”之前便一脸怀疑的那人嗤了一声，“总不能自己去造芯片吧？”
这人是邢啸团队的程序师，也是邢啸的合伙人，名叫王一。他昨晚是第一个试验那个初代传感器的，一开始他确实挺惊艳，为对方的那份脑洞和实力，但随着芯片过载引发的各种问题出现，他的欣赏也逐渐变成了烦躁，不是针对设计者，而是对现实无法满足他们构想的失望。就像之前邢啸提出的游戏方式，他几乎用尽毕生所学尝试遍所有的方法都没能找到突破口，以至于这一年来项目的所有进度都落后延迟，这让他很是沮丧。
“我确实造不了，”楚惜笑了笑，并不介意他的态度，“但邢式集团可以。”
然而随着他话落，现场的气氛却变得更加诡异，就连刚刚还反驳他的人都闭嘴不再吱声，下意识去看旁边邢啸的反应。
能跟着邢啸一起做事，自然对邢啸的家世背景也有所了解，邢式集团在他们团队几乎是禁止提及的话题，没想到这个戴星河看着挺沉稳，说话却这样不经大脑。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偷偷观察自家老大的表情。
邢啸的表情确实有些沉，但倒不至于为难戴星河。他斟酌道，“星河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和邢式集团......”
“我知道。不是让你向邢式集团低头，而是合作。”楚惜看着他道，“抛开你的那些顾虑不谈，邢式集团确实是业界研发生产芯片最有实力的公司，咱们对芯片的要求恐怕也只有他们有实力能一搏。”
“但以目前他们所掌握的研发技术，想要突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我们可以去谈合作，以技术为条件，让他们研发出能让我们满意的芯片。当然，这些问题还是得靠邢总出面去谈，至于能不能谈拢，以及能谈成什么样就全看邢总怎么想了。”
所有人看看戴星河，又看看自家老大，憋气憋得脸都红了。
邢啸抿唇沉默半天，最后说了句，“我想想。”
随即便起身出去了。
楚惜目送他离开，又看向在场的其他人，笑问道，“你们昨天都试过传感器了？除了运行时间太长出现的问题外，还有别的什么发现吗？”
一提及昨天的游戏体验，原本还静默的众人瞬间来了精神，一群本就痴迷游戏的人个个眼睛发亮。
“戴神，听说这款游戏是你自己设计制作的？你也太牛了吧？！一个人干完了我们所有人的活！还设计的这么牛掰！”
“就是就是！我昨天看见视频的时候都惊呆了！没想到戴上那个传感器直接震惊当场！”
“那个传感器的原理我是不太懂啦，但是能通过自己的想法就控制游戏角色真的超酷！”
“而且那个画面也很绝啊！！堪比大片特效，关键每一个细节都刻画得很清晰！”
......
一众人七嘴八舌的，将整个设计从头到尾夸了个遍，楚惜原本想听些意见，到最后竟是直接成了夸夸大会。直到之前反驳他的王一看不过眼开口道，“游戏是新颖，但是通过戴眼罩的方式体验却是个大弊端。且不说芯片发热有风险会烫伤眼周皮肤，总不能一玩游戏就忘乎所以吧？万一发生危险呢？”
楚惜一边拿出手机记录一边点头道，“确实有道理。之前是时间仓促为了方便和更好的体验感做成了眼罩的款式，后续可以根据用户需求改成别的款式。”
其他人一听顿时跟着道，“对对。我觉得做成耳机或者眼镜戴着应该挺方便，这样既不会影响视野，也不用担心会烫伤。”
“还有那个游戏操控，机甲里的操控键也太多了，对普通新手玩家简直不太友好，最好是能有手动和半自动两种切换模式，这样大多数人也能拥有更好的游戏体验。”
楚惜点头，“这个想法不错。后面研发的时候可以加入进去。”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一点......”
......
随着话题打开，一群人围着楚惜研究讨论，还当真提出好些专业的游戏见解。楚惜将大家提过的想法全都记录下来，虚心又谦逊的态度顿时收获一众人好感，看到他的目光也都更加热忱崇拜。
等到邢啸回来，看见的便是一群人和乐融融开心探讨的场景，就连之前还对芯片无法达到预想效果而看衰的王一也都不自觉的端正身体加入其中。邢啸顿了顿，原本满心的烦躁竟一瞬间全部消散。
看着眼前众人生机勃勃群情激奋的模样，他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其他众人也都看见了邢啸，原本探讨的话语全都停下，转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邢啸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道，“沟通好了。下周一去A市跟邢式集团洽谈，带上我们的产品数据和技术资料。所以我们还剩三天的准备时间，到时候能谈成什么样就看你们的能耐了。”
“我先提前回去准备一下，下周一在邢式集团大楼门口等你们。”
话落，邢啸再次转身离开。
众人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片刻，互相对视一眼，暗暗在心底耶了一声。
一路跟着邢啸走过来，他们不是不知道老大的压力，所以也一直铆足了劲努力工作，想要做出像样的成绩给自家老大脸上填光。只是这一年一来频频陷入瓶颈让他们也很是丧气，直到昨天看过老大带回来的游戏视频和传感器。
他们有预感，如果这款全新游戏能成功面世，那不只是实力的象征，他们甚至能开启一代游戏甚至科技的先河。
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赶紧更加积极的投入到游戏的各项数据资料准备当中。
楚惜将传感器留在公司，出去追邢啸，最后在停车场看见坐在车里发呆的他。
楚惜走过去敲敲车窗，等到他摇下玻璃时问道，“所以答应合作的条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