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把我送到黒言那里。”

沈玉棠沉着脸，语气冷若冰霜。

“沈大人，您请。”白刃侧过身，一个白色法阵出现在地面。

“你照顾好时月，我很快回来。”

沈玉棠嘱托完白刃，就站到法阵中央，一道白光闪过，沈玉棠消失在原地。

白刃朝着沈玉棠离开的地方点点头，“一路顺风。”

随即关灯离开，回到时月的房间里，闭眼冥想。

——

废弃的化工厂里，一道白光闪过，沈玉棠逆光而现。

不等林耀两人有动作，沈玉棠就飞身过去将两人打晕扔到一旁。

为防两人醒来坏事，她还贴心的送上沉睡魔法。

做好这些，沈玉棠才认真观察起巫朝朝的状况。

没有伤痕，表情祥和，看样子没受什么虐待。

除了中了点幻毒，其他都挺好。

稍稍放点心的沈玉棠淡淡开口，“小花妖，你的本体是一株仿生茉莉花，被主人厌弃后丢到回收中心进行销毁。”

“但是你没有被成功销毁，因为你有了自我意识，你逃了出来。”

“你四处流浪，最终来到地球，遇到了……”

“够了！！”

伴随着一声怒吼，周围的场景瞬间变换。

一座淡雅精致的宫殿出现在沈玉棠眼前。

“沈玉棠！谁给你的胆子提起她？！”

几根凌厉的箭羽射向沈玉棠，被她闪身躲过。

沈玉棠刚站定身子，就又有几根箭羽朝她袭来，还是自动追踪型的，怎么都甩不掉。

烦人。

沈玉棠不耐皱眉，抬手握住长剑将追过来的箭羽劈开，而后一剑劈向宫殿。

轰隆隆的。

宫殿坍塌，幻境破碎。

沈玉棠又回到了化工厂。

长剑入鞘，沈玉棠转着手腕淡漠开口，“小花妖，冤有头债有主，你这样伤害无辜人员只会增加你和她的孽障，你是想让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吗？”

“闭嘴！你懂什么？！”

小花妖目眦欲裂咆哮道，妖艳的红裙飞舞着，她凶狠地盯着沈玉棠，“沈玉棠，你不是我，你怎么能明白我的痛苦？！”

“你甚至连人都算不上，你有什么资格劝我放下仇恨？！你不过是一个趁手的工具罢了，哪来的勇气跟我作对？！”

小花妖越说越激动，猩红眼眸里是喷涌而出的怒火和滔天的恨意。

沈玉棠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以防被喷一脸口水。

刚有动作，就被小花妖紧紧按住肩膀。

“沈玉棠，你想跑？”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的距离有点暧昧了……”

沈玉棠礼貌微笑，用手隔开小花妖越来越近的脸。

“沈玉棠。”

小花妖识相地后退几步，继续说，“我改主意了。”

“什么？”

“你留下，换那小子的命，怎么样？”

小花妖灼热的目光舔过沈玉棠的脸，最终停在了她那双璀璨的眼睛上。

纤细的手指隔空拂过那双美眸，小花妖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真漂亮啊，好像挖下来送给主人啊……

她一定会喜欢的……

对上小花妖神经质的眼神，沈玉棠直接拒绝。

“我和他都要离开这里，既然你不听劝，那就失礼了。”

长剑出鞘，利刃划破空气，温热的鲜血顺着雪白的肌肤流动，掉落一旁的头颅还在兴奋颤抖。

“不听好人言，头给你砍掉。”

沈玉棠随意擦着剑，不带感情地撇了一眼地上的残尸。

升级结束回来的001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啊啊啊！—— 」

「宿主！你干啥啊？！好多血啊—— ！」

沈玉棠动作一顿，「 001？」

「我刚杀了一只小花妖，没啥大事，不用担心我。」

「宿主，我那是担心你吗？我是担心你杀上瘾了然后杀穿整个世界啊！！」

001抓狂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吵得沈玉棠不得不举手投降，表示下次不会了。

001更生气了。

「你还想有下次？！……」

「你啰嗦了。」

语毕，001彻底安静了，拿着小手绢就扑到神魄树下无声哭泣。

哭着哭着，001突然感觉这场景怎么那么熟悉？

晃晃脑袋，想不明白，于是001继续无声哭泣。

终于清静了。

沈玉棠按着太阳穴，无奈叹了口气，一剑劈开笼子，把沉睡的巫朝朝抱出去。

“黒言，回家。”

“好嘞～大人站稳啦，我们出发咯～”黒言挥舞着魔法棒，脚下阵法显现，咻的一下，沈玉棠她们就回到巫朝朝的卧室了。

将巫朝朝放到床上后，沈玉棠伸手为他解毒。

淡淡的绿光萦绕在巫朝朝身旁，几息过后，巫朝朝的脸色好多了。

给人施了安睡魔法后，沈玉棠又叮嘱了黒言几句话就回房间了。

哭完了，001就自己出来了。

「宿主，我升级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了？」

沈玉棠简单陈述了事情经过，然后不经意问道，「你升级了，有什么新功能吗？」

001晃晃脑袋，「…好像内存变大了一点？」

「是吗？挺别致的升级。」

沈玉棠看着手里的文件，无奈笑笑，然后就让001休息去了。

支走了001，沈玉棠慢慢收了脸上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无名指。

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存在过。

沈玉棠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企图通过触碰回忆丢失的记忆。

或者是，情感。

净化巫朝朝的场景在脑海里闪过，画面里，看不清两人的神色，唇齿触碰间，巫朝朝的怨气就逐渐消散。

话疗吗？

沈玉棠不清楚，但她感觉这段记忆…大概率是有问题的。

“嘶—”

指尖莫名的刺痛打断了沈玉棠的回忆。

低头，原来是一朵花在咬沈玉棠的手指。

这花？是小花妖的？

沈玉棠捏起那朵花，花心有个长满尖牙的小口张张合合，看上去有些渗人。

“贪婪的小花妖，那两个畜牲还不够你吃的吗？竟然还敢来咬我，嫌自己的分身太多没人砍是吗？”

沈玉棠一把捏碎手里的花，掏出“瞬间移动1.0”技能卡，等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就瞬移到小花妖的食堂。

还是那个化工厂。

无数朵小花正在进食，嘎吱嘎吱把林耀父子俩啃得一干二净。

“不好意思，打扰到您吃饭了。”

估算有些许差错，沈玉棠背过身等待她们进餐。

“沈总这边请。”

一个蒙着眼睛的红裙女人飘到沈玉棠面前，为她指路。

沈玉棠颔首道谢，跟着大红裙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一家花店门口。

一间清新淡雅的花店。

红裙女人推开门，朝沈玉棠微微一笑，就消失了。

沈玉棠走进花店，一双温润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洁白的茉莉花迎风招展，粉红的蔷薇爬上栏杆，还有抱成团的满天星一摇一晃。和煦的阳光走过层层叠叠的花瓣，来到清新可人的茉莉花前，在清风的帮助下，拥抱那颗晶莹剔透的露珠。

“叮铃—”

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站在楼梯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玉棠。

“沈大人，请。”

沈玉棠面色一怔，随即嘴角上扬，笑得意味深长。

跟着她来到二楼，沈玉棠随手拉过椅子坐下，接过小花妖递来的水，“谢谢。”

“沈大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花妖慵懒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纤长的手指撩过长发，手腕的铃铛也跟着“叮叮”响。

沈玉棠身子斜坐，一手支着脑袋，修长的双腿交叠，薄唇轻启，“不想听，有冤情找警察，有心病找医生，我只是一个家财万贯的普通商人而已。”

已经酝酿好情绪准备开口的小花妖：“ …… ”

不是，谁允许你拒绝的？

小花妖眼神一凶，刚想动手，就对上沈玉棠玩味的眼神。

好生气，但是要忍着！

小花妖猛地一拍桌子，“这个季节蚊虫很是恼人啊。”

发红的手心里躺着一只死透了的蚊子。

“哦。”

对于小花妖的指桑骂槐，沈玉棠无聊地应了一声，无所事事地玩着衣服上的带子。

小花妖直接红温，噌地站起来就要骂人。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玉棠抢先打断。

“小花妖，还是那句话，有冤找警察，有病看医生，你都有能力控制那么多的人，为她讨回公道不是很简单吗？”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

“是的，”小花妖眼神哀怨地看着沈玉棠，“我是妖，杀几个凡人而已，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然后呢？仅仅杀了他们就了事了吗？我主人受过的苦，遭过的罪，根本不是他们的几条命可以抹消的！！”

“那个老男人他囚禁了我主人五年！整整五年！！”

“起先，主人每天都在想着怎么逃出去，也差点成功过。后来，老男人带主人去了一趟医院，回来后主人就不再嚷着逃跑了，像个木偶一样，不哭不闹。”

“再后来，主人怀孕了，是个男孩。老男人很高兴，承诺主人只要生下这个孩子就和她结婚。可惜，主人的身体早就垮了，孩子注定保不住。多年的药物折磨，让主人走的时候也不得安宁，她在一声声的‘好疼’中死了……”

“那个时候，她才30岁，多么风华正茂的年纪啊，她还有万千种可能，她还没有看到茉莉花开，她还没有摸到邻居姐姐的小猫崽，她还没有吃到楼下大妈做的烙饼……”

声音越发哽咽，小花妖握紧拳头，狰狞的面目；泪眼横流，扭曲着五官狠狠咬牙，汹涌澎湃的恨意如潮水般涌向沈玉棠，翻腾不息，令人窒息。

沈玉棠神色怜悯，伸手将小花妖温柔地搂入怀中，无声地安慰着她。

良久，情绪稳定下来的小花妖轻轻推开沈玉棠，“沈大人，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所以我想求求你，能不能以命换命，复活主人？”

“所需要的材料我都备好了，只差一点点法则之力，沈大人，我求求您了……求求您……”

说着她就要跪下，被沈玉棠一把拦住。

沈玉棠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在小花妖哀求的眼神里，缓缓摇头。

“小花妖，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复活之法……”

“法则之力，更是子虚乌有。”

小花妖神色一愣，旋即不可置信地甩开沈玉棠的手，“沈大人！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瞪着眼睛，眉梢上挑，“你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主人的遭遇，这难道不是法则之力告诉你的吗？”

沈玉棠摇摇头，“这些是我查到的，并不是因为什么法则之力的帮助。”

“还有，”沈玉棠拉起她的手，继续说，“斯人已逝，幽思长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而且，你已经想到了最好的报复方法不是吗？”

她的语调轻柔而缓慢，温软的眼眸里闪烁着宁静的星光。

纤长的手指拨开她的头发，温热的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沈玉棠温柔地揭开小花妖的面纱。

一张谦谦如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小花妖，哦不，应该是——巫宗宗，这样问。

“你猜。”

沈玉棠调皮地Wink一下，转身挥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