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殇被小贩突如其来的转变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心中泛起疑惑，这小贩怎么会知道自己来丰登城的目的？

是札伤留给自己的线索吗？还是疵疠？

一时之间，夭殇倒是有些摸不着头绪，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罢了，等见到人就知道了。

万万没想到就这一念之差，让夭殇基本上是前功尽弃。

城主府外，夭殇和小贩两个人面面相觑。

守门的小厮看着在门口站了大半天的两个人，“你们到底找谁？”

小贩戳了戳夭殇的胳膊，“你快说啊，你到底找谁？”

夭殇看向小贩，眼中的疑惑格外明显，不是说带自己来找人？难不成他不知道要找谁？

小贩在夭殇沉默疑惑的眼神下，竟然莫名其妙地读懂了夭殇的意思，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你，你要找的人，不是城主府的人？”

明明前几日他还听到城主府里自己认识的人说过，最近城主府出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找人，难道不是他？

夭殇摇头，但是，有一点，他记得之前林婉清似乎说起过，公子他们一行人似乎就是下榻城主府来着，此时此刻，夭殇想起当初自己的不告而别，眉宇间染上一抹忧虑。

沉默片刻，转身就要离开。

一直站着没动的小贩却是一把拉住了夭殇，“哎，等等，等等，你干什么去？”

夭殇低声道：“我不是要来找城主府的人，你认错人了。”

眼见夭殇说完就又要走，小贩连忙道：“你等等，等等，你说说，你着什么急啊，先等等看再走也不晚啊。城主府前几日从既寤城来了不少人，说不定里面就有你要找的人呢。”

守门小厮看着两人的模样无奈道：“您两位倒是说好要找谁，小的也好去给您两位通传不是？”

小贩赶紧道：“就，就找前几日入城的人，我身边这少年应当是和他们走散的，还劳烦小哥帮忙去通传一声了。”

守门小厮见小贩这样说，也没多问，麻利应声道：“好嘞，您二位在这里等着就是。”

守门小厮一离开，夭殇迅速扒拉开小贩拽着自己的手，如果说她刚刚还有些犹豫是否要通过城主府去查自己的身世。

那现在她已经完全放弃这个想法了，无他，只因刚刚从门口经过的身影，以及那人看过来的视线，让夭殇心中一震，那人显然是看到自己了。

城主府虽然势大，但毕竟公子在这里，他现在还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公子，就算要见，也让他先想想要怎么和公子解释再说吧。

奈何天不遂人愿，夭殇脚下还没有动作就被远处的视线牢牢地钉在地上，动不了半步。

虽然不知道公子为什么没有出声，但下意识的，夭殇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小贩见夭殇停下动作，心中疑惑。

没等小贩想明白夭殇怪异的举动，大门口响起的一声冷笑打断了小贩的思绪，夭殇也被这笑声惊地心中一颤，眼底划过心虚之色。

想了想，夭殇抬脚就要走，没等抬起脚尖就听到后面昭九渊的声音，“阿殇，怎么？现在已经到了见到我就要跑的地步了吗？”

夭殇抿唇，默默转身，走到昭九渊身边，闷声道：“公子。”

昭九渊低头看向垂头不语的少年，眸底异色涌动，不知在想什么，久久没有言语。

夭殇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昭九渊的声音，眨了眨眼睛，抬头疑惑地看向昭九渊，“公子？”

昭九渊笑了一声，说不清是讽刺还是什么，“难为阿殇走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记得我，该说是我的荣幸吗？”

夭殇一愣，虽然对昭九渊的态度早就有所预料，但随着昭九渊的话音落下，头也垂的更低了。

想了半天，只闷声道：“会有危险。”

一句话虽然没头没尾，但昭九渊听懂了夭殇话中的意思，眼神微动，淡淡道：“原来阿殇心里竟然是这么想我的……”

夭殇听着昭九渊的语气，面上有些急切，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公子消气，一抬眼看到旁边走过来的林婉清，连忙投去求救的眼神。

林婉清收到夭殇的目光，笑了笑，看向昭九渊，“你这又是何苦，盼到现在，人好不容易出现在眼前，明明知道他的性子，怎么还这般吓唬他？当心给你吓跑了。”

昭九渊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向夭殇，再开口，语气中分明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委屈，“当初分明是阿殇一声不吭地离开，半点消息也无，不是打着日后再也不见的主意吗？

现在又说怕我有危险，原来在阿殇心中我竟然是这般遇到危险就会怯懦畏缩的人吗？”

夭殇眨了眨眼睛，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反驳，默默低头盯着脚尖，头顶炸开的碎发落在昭九渊的眼中，带着同主人一般底气不足的模样。

昭九渊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叹气，虽然不知道阿殇为什么会被小贩带着出现在这里，但总归人是回来了。

毕竟，如今这个时节，不比以往，天地偌大，若非今日机缘巧合，他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他。

想到这里，昭九渊叹了口气，语气也不再冷淡，“阿殇，我虽然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离开，所说的危险又是什么，但你今天既然出现在这里，我们能够再次遇见，想必你也清楚，接下来，我们必然是要同行一段路程的，阿殇留下来，继续保护我，好不好？”

夭殇没抬头，抿了抿唇，不说阿爹，便是札伤和疵疠她就不一定打得过，如果，如果阿爹真的有问题的话，她真的能保护好他吗？

“怎么？阿殇可是不愿意？”眼见夭殇久久不说话，昭九渊的语气明显低沉下来。

夭殇听着这声音，不知怎的，心中一酸，连忙道：“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

良久，夭殇才开口，“我打不过人家。”说到这里，夭殇自己也不禁有些挫败，从前在障山的时候，除了阿爹要见她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札伤疵疠在一起的。

对两人的实力性格也算是有所了解，现在两人一反常态的种种行为，即便她现在还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但想到自己当初在大牢里的那个诡异的梦。

心中隐约有种感觉，恐怕，自从她离开障山之后发生的种种，无论是遇到的札伤还是在丰登城外见到疵疠，都一一看在阿爹的眼中。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夭殇叹了口气，又想到了那个在皇宫中遇到的让自己寻找身世的女子，她应当还会再出现吧。

昭九渊垂眸，轻轻叹了口气，“阿殇，无论前面有什么危险，什么困难，只要我们一起，定然能够勘破迷雾，破局重生，相信我，相信我们，好吗？”

夭殇点头，没有拒绝，站到了昭九渊的身边。

昭九渊看着乖巧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斜靠在地面上的两道影子，伴着斜阳余晖，相互纠缠。

在阿殇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他想过很多，如果再次遇到阿殇，他要怎么做才能让阿殇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无论是光明正大的情感绑架，还是卑鄙无耻的武力逼迫，在那些个难眠的梦里，他不知道反复策划演绎过多少遍。

但，在这一刻，看着那两道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的影子，他忽然就不想那么做了，他既爱他，便不会让这份爱给他带来痛苦。

夭殇不知道昭九渊为什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也没出声，顺着昭九渊的目光看过去，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夭殇想了想，伸手拉住昭九渊的手，“你怎么了？”

昭九渊摇头，感受到掌心的柔软，凌厉的眸子微微弯曲，“没事。”话落，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小贩，“你做的很好，自去领赏便是。”

小贩连忙点头道谢，“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林婉清还抱着孩子，远远地看着门口牵手并肩而立的两个人，眉眼之间，带着些许羡慕，纵然断袖之恋于礼不和，但心意相通，也算圆满，不像她，终究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夭殇转头看到站在后面抱着孩子的林婉清，走到林婉清的面前，开口道：“没找到这孩子的父母亲人吗？”

林婉清还没说话，昭九渊接上夭殇的话，“说来阿殇救下的这个孩子，倒是有些来历。”

“什么来历？”

见夭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昭九渊嘴边露出满意的微笑，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阿殇同我来，我一一说与你听。”

说着，昭九渊向后看了林婉清一眼，林婉清识趣离开。

只是走到半路，忍不住转头看向极为亲密的两人，这两个人的事，还不知道阿月知道了要怎么闹腾呢，哎，想到阿月的性子，愁人啊。

走到昭九渊居住的地方，夭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张放大的俊脸挡住了视线，想要开口说话，却不想给了人可乘之机，接下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夭殇脑子开始发蒙，才听到昭九渊低沉喑哑的声音。

“阿殇救下的那孩子应当是与这城主府有些干系，至于具体的，我们不急，且先等等，接下来，我带阿殇看一场大戏，如何？”

阿殇还没太缓过来，原本清亮的眸子还带着迷茫，晶亮红润的唇瓣微动，“什，什么大戏？”

夭殇没注意到的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昭九渊原本幽暗的眸子更加深邃，炽热的视线几乎凝成了一条线，直直地落在夭殇的唇瓣，似乎是想到什么，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

“听说，阿殇在城外救了林婉清，我记得，阿殇之前说过喜欢的姑娘便是她，现在看来，当真是很喜欢啊！”

夭殇虽然不解昭九渊为什么突然说起林婉清，想到之前在皇宫的宫道上那个将一手软鞭甩的虎虎生威的人，点了点头，“嗯，她很厉害。”

“是吗？”说着，昭九渊指尖轻轻点在夭殇的唇瓣，“那，阿殇可想同她做这样的事？”

“什么……唔……”

“这样的事，阿殇喜欢和我一起，还是喜欢和林婉清？”

或许是力道重了，夭殇闷哼一声，敏锐地察觉到昭九渊这一次亲近下的态度不同以往，察觉到腰际攀研摩擦的手掌，顿觉头皮发麻，忍不住攥紧昭九渊腰间的衣服稳住自己的身形。

一阵凉意袭上皮肤，夭殇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喘息的机会，连忙抓向腰间，隔着层层布料握住并不安分的手掌，声音带着颤抖，“公，公子？”

昭九渊看着被欺负地眼角带泪，肌肤泛粉的人，闷笑一声，道：“阿殇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夭殇察觉到腰间蠢蠢欲动的手，急声道：“公子，更喜欢公子。”

岂料，得到答案的昭九渊周身的气息陡然一降，原本停在腰间的手掌缓缓向下，眼见就要越过腰间系带，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堪堪停在将落未落之地。

“那这么说来，阿殇之前也同林婉清这般行事过了？”

夭殇被扫在身上的凉意激的小腹抽动，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这一次，夭殇似乎察觉到了昭九渊诡异态度的原因，倒是学聪明了，连忙道：“只和公子这般，以后也只和公子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