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在审视沈恙的少卿转眼看向了她，好似听到了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话，带着一丝疑问。
沈意芜忽视一旁沈恙的目光，抬头看向少卿，“受害者。”
“六哥不能行走我也很难过，但是他们竟然想要用哥哥的腿去换六哥，那这是什么行为，因为一个人去伤害一个人，这叫什么。”
“少卿，你告诉我这叫什么？”
少卿脸色微变，他来办理此案先了解过案情，他也觉得这点不对，可是这是皇室，他也不能说什么。
可当有人质问他时，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他也不认同。
“父皇，你能告诉我这算什么吗？”她抬头跪的笔直看向始终未发一言的皇上。
说出口后，不止在场的人愣住了，就连沈意芜都愣住了。
皇上大怒，“放肆，我是你父皇，你敢如此质问我。”
沈意芜见状便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也知道。本来她还想这会不会只是柳妃自己的想法。
“换腿有几成把握。”
她看向一旁正在给柳妃诊脉的太医，这件事情太医院肯定知道，太医被问的愣住了，他没想到还会扯上他。
“白神医说是南疆秘术，有六成把握，但太医院都认为没有一丝可能。”
“六成？”
“换腿这种事你们也相信吗？把一个人的腿换给另外一个人，成功了六哥能站起来，哥哥就废了。如果没成功，哥哥也会废了。”
“你们只顾自己，从来不顾别人。”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
“所以五皇子才杀了琼华公主是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沈意芜回头看向说话的人。
“少卿，我不知道啊。”沈意芜看向他，说出的话把人气死。
少卿也没想到这个公主说话竟然滴水不漏，套个话都没套到。
几人都没发现沈恙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似有似无，看向沈意芜的眼神里都带着笑意。
只有一人发现了，在不远处一直死死盯着他的柳妃。
眼中的恨意好像马上就要迸发出来一样。
“少卿，虽然我没看到那天成风殿内的情形，但我不太理解你为何要把矛头指向我。”
“六皇子亲口所说，是你杀了琼华公主，并且还想杀了他。”
“是雾华公主在最后关头将你带走，你才活了下来。”少卿打量起跪着的两人，总感觉两人不对劲，好像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没有，刚才所说就是我知道的所有。”沈恙直视顾为，也就是少卿。
“而且据我所知，六弟因为不能行走，心中郁郁难平，精神上早有不小的伤害。平日里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这次他如果看到了琼华遇害，心理上肯定很难接受，怎么能证实一个这样的人说出的话是真的呢。”
顾为不多见的噎了噎，从沈恙进来为止，他一直都胸有成竹，没有一丝一毫因为被定为凶手的恼怒。
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他不是凶手，所以他不害怕。二是他是凶手，只是心理素质太高。
他觉得是后者，可是没有证据。
还有刚才他可看的清清楚楚，雾华公主在说话的时候，这位五皇子看向她的眼神不太对，就好像眼中只有那一人。
“难道你认为是我杀了琼华然后杀了那么多的禁卫军吗？”
顾为查看过现场，他只能判断出那人武功极高，竟然能在瞬息之间取人性命。
一开始他并没有把五皇子作为凶手，因为他在宫中的处境几乎人人皆知，但是六皇子说他是凶手的时候他也在，所以他必须有此一问。
在问话的过程中他又感觉可能这个凶手真的是面前这个五皇子。
“不好了，白神医死了……”
一个太监突然闯了进来，沈意芜发现这太监她没见过，但又感觉到一种熟悉感。
“什么？”顾为震惊。
在沈恙之前，被定为凶手的是白神医，因为不少人都看到他握剑刺向了琼华公主。
可当他审问白神医的时候却发现问他什么，他只重复着一句话，“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顾为感觉到不对，把目光放到了沈恙身上。
他明明派了人保护白神医，没想到还是会出事，他看向沈恙，而沈恙也看向了他。
见顾为生气的模样，沈恙突然觉得很有意思，这些自诩为民作主的人，这次到底要怎么判。
“啊——”
沈意芜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她就见刚才的太监突然从腰上抽出一把剑就朝着柳妃而去，一旁的太医吓得立马缩在了一旁。
柳妃正死死的盯着沈恙，一剑突然刺向她，吓得大叫出声。
守在殿中的禁卫军立马一剑挡了过去。
太监被人包围住，但她还是想冲出包围去杀柳妃，她虽未发一言，但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柳妃。
让人当看不见都不行。
顾为看向沈恙和沈意芜，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沈恙就把沈意芜挡在了身后。
沈恙回头看向身后的人，“没事吧。”
顾为挪开眼，她一直在身后躲着能有什么事，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都很想翻个白眼。
当太监被一剑穿心倒在血泊中时，沈意芜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谁。
青叶，那个被她救过的宫女。
她猛地睁大了瞳孔，怎么会是她。
沈恙感觉沈意芜在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他能感觉到她的不安，立马将她的头按了下来，让她看不到那些恶心的东西。
冯公公从殿外而至，对地上的尸体看都没看一眼，这种事他在宫中早已司空见惯。
现在更重要的是手头的这件事，想起刚刚禁卫军统领和他说的时候，他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皇上，在成风殿发现了这个。”
沈意芜就见皇上看了一眼冯公公手上的东西，脸色瞬间变了，“放肆，实在是放肆，好一个镇南侯啊……”
她没太懂，和镇南侯有什么关系。
直到交到顾为手中的时候，她才知道那是镇南侯府的令牌，不小心掉落在成风殿中。
顾为看到令牌的那刻，不知为何看向了沈恙，就见对方也在看着他，好像在说我都说了不是我。
“顾为，朕命你办理此案，所有相关人等不管是谁，都依律处置。”
柳妃在听到镇南侯有关的时候，她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后大喊道，“不可能，镇南侯根本就没有动机杀了容儿，肯定是你这个怪物，背地里使了什么妖法，把他给我杀了为我的容儿偿命啊……”
沈恙走了过去一把将差点跌倒在地的她扶了起来，“娘娘，我知道你恨我，但这件事的确和我无关，请节哀。”
柳妃再次疯狂地抓住他，沈恙稳稳地扶住她，让她除了能抓住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一脸悲痛的模样，却在靠近她耳边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是我做的啊，你能拿我怎么样。”少年说出的每个字都好像是一块烙铁落在柳妃的心上，痛不欲生。
柳妃微微愣住了，然后不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比她还高的少年，“你承认了。”
然后立马转头和其他人道，“你们都听见了吧，他承认了，他承认了是他杀的，把他给我抓起来，抓起来啊……”
却没见除了她以外的人都一头雾水，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疯子一样。
柳妃发现无一人准备动手，她才发现众人脸上那副不解的模样，这时她才反应过来沈恙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她一个人听清了。
她双眼充血，布满血丝，看着沈恙的模样就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她忽然有些绝望，事情到了这一步，还和镇南侯扯上关系。
沈意芜看着眼前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发生，刚刚突然出现的刺客，然后又是在成风殿找到镇南侯府的令牌，突然死了的白神医。
这些事情好像都在说和沈恙没有关系，在证据上来看的确是没有关系的。
众人都没发现柳妃的目光放到了沈意芜身上，她突然就朝着沈意芜而去，在她看来，沈意芜肯定知道沈恙的事。
只要她肯说实话，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沈恙眼疾手快地将人拦了下来，柳妃被拦住实在没办法只能朝着沈意芜大喊道，“你肯定知道对不对，他杀没杀人你肯定知道对不对，你告诉我啊……”
沈意芜也没想到会突然找到她，她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她抬头看向了沈恙，四目相对，眼中流转着各种情绪，却没办法捕捉到。
“刚才我所说的就是我知道的。”
柳妃还是不甘心，疯狂嘶吼着，最后被人带了出去。
“少卿，不知此事我可排除了嫌疑。”沈恙道。
顾为握紧手中的令牌，不甘心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他除了六皇子的证词，没有任何证据证据他是凶手。
反而是刚刚的刺客，直接朝着柳妃而去，一看就是仇家寻仇，那琼华公主的死也可以是仇家寻仇。
沈恙摆脱了嫌疑，和沈意芜一起离开。
但在离开的时候，沈恙感觉到背后有几道浓烈的视线，他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皇上看着离开的两道背影，定格在了少年的身上，这个儿子好像是他从前忽略了，如今他长大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快到宣和殿的时候，沈意芜道，“哥哥，我先进去了。”
沈恙看着和她告别的少女，她头也不回地只往前走，直直望着她，“刚才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沈意芜停了下来，这一路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越走越快，脑子乱的很。
可是没想到还是逃不掉，她知道他问的什么，她为什么不说出是他杀了沈初容，“因为你和沈初容，我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