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刚才沈意芜说要买花灯,他拉住卖花灯的女子一脸焦急地问着同样的话。
女子看着一旁的兔子花灯忽然想起道,“是不是辫子上有铃铛的?”
沈恙终于得到了沈意芜的一点消息,激动道,“是,她在哪?”
“刚刚她在这买花灯碰到个小偷,追小偷去了。”
她还在遗憾今天少卖一盏花灯呢,就见眼前的俊俏男子继续问道,“往哪个方向?”
“那边。”
说完就见男子风一样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沈恙问了一路的人才走到一个角落,一边是热闹的街市,一边却是昏暗的街角。沈恙查看了这边没有人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
他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停住脚步,低头看向地上是一对铃铛,两个小巧的铃铛绑在一起,本来应该在沈意芜的发尾上。
可是现在却静悄悄地躺在地上。
沈恙蹲下看着地上的铃铛,他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在铃铛的边缘上有着一丝血迹,在铃铛的周围也散落着零零散散的血迹,他捡起铃铛紧紧地握在了掌心。
他瞳孔猛缩,蓝色的眼睛在黑暗里泛着冷意。
沈意芜睁开眼睛时感觉一道光十分刺眼,她想抬手挡一下却发现双手根本动不了,然后又发现连脚也绑起来了。
她想大声呼救却发现嘴里被塞了东西,根本说不了。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脖子上的疼痛,她一边观察着房间内的布置,一边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此时正躺在一张床上,床帏是红色的,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宫中待了那么久她知道这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东西。
光是从旁边传来的,待适应了光线,余光撇到一旁的桌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套茶具,那品质一看就不低。
整个房间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总给沈意芜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刚刚她追着那个小偷跑到了角落,那个人瞬间就不见了,她意识到不对想后退离开。却感觉到背后有人,她慌忙侧过身去却不小心摔在地上把手给划破了。
虽然角落里比较暗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什么划伤了,但能感觉到那东西还挺锋利。
手上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起身就感觉后脖颈一疼,可惜她连那人的脸都没看清。
“客官,下次再来啊。”
“好啊美人。”
外面传来一阵嬉闹声,沈意芜顿时有些惊慌失措,这声音不对劲。
怎么这么像青楼呢!
“里面那丫头还没醒吧,花了老娘不少银子呢,要是跑了我拿你们是问。”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一句话拐十八道弯。她想这声音“宛转悠扬”应该是老鸨了。
“还没,放心吧我办事您放心。”
“我们两个办事您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另外一道声音符合着道。
脚步声渐远,老鸨应该是走远了。
沈意芜好不容易坐了起来,当务之急要先把绳子解开。环顾房内什么趁手的工具也没有。
最后她看向了床沿,她靠在上面背后的手在上面摩擦着,手上的绳子便也在手上一直摩擦,感觉到手腕上有疼痛传来,但她丝毫不敢放松。
她知道这也许并没有什么效果,可什么都不做让她更加慌乱。
她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然后便又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因为门口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好像还不止一个人。稳健的脚步声中掺杂着一个紊乱的声音,最后所有声音在门口停下。
“公子,这次保证让你满意。”老鸨嬉笑地声音让沈意芜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沈意芜顺势倒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然后脚步声朝着床榻的位置而来,就在沈意芜额头沁出冷汗的时候,脚步声在中途停下了。
杯盏碰撞的声音,“哗啦啦”倒水的声音。
然后是喝水的声音,随后没动静了???
她正在心里打鼓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看的时候,“砰”的一声将沈意芜即将睁开的眼皮吓回去了。
是茶盏碎裂的声音。
“凭什么?凭什么他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让所有人都向着他,而我做什么都是错,都是错。”
接着又是一个茶盏碎裂的声音。
男子暴怒的声音再次袭来,“就因为我母亲地位低下就活该被人百般羞辱吗?!”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对我摇尾乞怜。”
“公子您怎么了,什么吩咐吗?”门口的人应该听到了动静赶来询问。
却听男子怒吼道,“滚,都给我滚。”
沈意芜终于忍不住悄悄睁开了眼睛,她看向桌旁侧对着她的人,下一秒就见男子提起桌上的茶壶淋在脸上。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烈,男子睁开眼睛后看了过来。
她连忙闭上了眼睛,可她还是看到了男子的正脸,她的心激动地猛跳,这个人她见过。
可就不知是福是祸了。
在这种地方碰到一个见过的人她还是太激动了,早死早超生,她睁开眼睛弄出了动静。
男子看向榻边,就见躺着一个人,正在扭动着身子。他知道是老鸨准备的,可现在他可没什么兴趣。
沈意芜说不了话,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可男子见过太多这种场面了,一点过来的意思都没有,就仍由她动来动去弄出各种动静。
沈意芜没办法抬起双脚朝着榻边踢了过去,她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发出了巨大的一声响。
男子皱了皱眉,握紧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桌上,碰撞出刺耳的声音,昭示出他此时的心情非常不好。
待男子一走近就看到沈意芜正拼命地想起来,睁着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住他。
四目相对间男子突然明白刚才她为什么要闹出那么大动静吸引他过来了。
沈意芜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知道她此时一定滑稽极了,因为男子本来冷若冰霜的表情突然裂开,眼底闪过惊讶。
嘴角露出笑意,“哟,这不是我们雾华公主吗,怎么这幅模样呢,怎么公主当久了来这花月楼玩玩了。”
“呜呜呜呜,”沈意芜昂起头示意他把嘴里的东西拿掉,她说不了话。
看着沈意芜一副想说话又说不了的模样,他的心情突然变好了很多。她就算不说话看她的表情他都知道她一定在心里骂他呢。
不过这种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感觉还是很不好的,他将沈意芜嘴里的东西拿掉。
就见她咳嗽了两声,猛吸了两口气,“柳时朝,你还知道我是公主啊,你就这么对我。”
柳时朝眼里闪过戏谑还有一丝疑惑,“你说你一个公主怎么能被人弄到这种地方来?”
“别说了,快帮我解开绳子吧。”沈意芜看着他有些醉意朦胧的人道,他的身前被刚刚的茶水湿了大半,脸上还有着一点水滴从脸颊滑落下来。
柳时朝却是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直接无视她。“你说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呢?”
沈意芜心里有些打鼓,他不会因为自己听到的那些对自己痛下杀手吧。
她一脸严肃道,“我可以保证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一个字。”柳时朝在外是一个流连花丛的公子哥,谁会知道他心里竟然有着这么伟大的宏远志向,对自己的亲人有着这么大的恨意。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
“哦,真得吗?”
“真得,比金子还真。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互相保守秘密,你觉得怎么样?”
柳时朝的醉意在看到沈意芜的时候就醒了大半,至此他也醒的差不多了。
思考了会觉得这样很好,一个公主身在花月楼,要是传扬出去她就会身败名裂。一个女子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她觉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沈意芜看他解开了自己的绳子,她心中窃喜终于她还是得救了,也知道这代表柳时朝同意了她的意见。
双手被松开她无视手腕上的红肿甩了甩手,被绑的她感觉手腕要废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茶盏,她很顺手就接了过来喝了下去,她是真的快渴死了。不过她没自恋到柳时朝是特意给她倒的水,这只不过是一种示好,代表她们化干波为玉帛。
一杯喝完她舒服多了。
她抬起手,掌心朝着他,柳时朝伸手过去,三击掌。
“啪”
“啪”
“啪”
三声结束,这就代表她们必须为对方保守秘密,这在大雍代表最高的承诺。
放松下来后沈意芜才感觉到手疼,左手掌心被划出一道口,不算长但也不短。
柳时朝也看见了,见沈意芜蹙着眉头,他好心道,“我这没有药,忍着吧,等回宫有大把的好药。”
“没事,血已经止住了。”沈意芜还真得感谢自己这凝血功能不错。
话落柳时朝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他可是记得她那个便宜表妹琼华公主手上划了个小口时哭成了什么样,不知道还以为她马上要死了呢。
恨不得让所有太医都来给她看看,省得给她这具千金贵体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怎么这么看着我?”沈意芜疑惑道。
“就是发现你不太像公主。”柳时朝勾了勾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