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泽安宫回来后,沈意芜洗漱好感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看到一旁放置的千里眼,能很清晰地看到很远的地方,这是皇上许诺她的新鲜玩意。
她对这玩意没什么感觉,随手便放在了一边。
她和皇上相处多了她也知道该怎么让他对自己减少怀疑了,怎么大胆怎么来,反正她的人设就是嚣张跋扈,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
倒是今天碰到的那几人,说话口气感觉她之前和她们的关系还可以一样,要不然不会主动来招惹她。
“公主,这是银耳莲子羹,喝点吧。”秋因突然进来道。
“放桌上吧,我等会喝。”自从她“失忆”后秋因总是会给她加餐,好像什么东西都要往她嘴里塞,她都习惯了,晚膳后还得吃点什么。
秋因正准备离开却被沈意芜叫住了。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沈意芜觉得还是得找个人问问,“今天我碰到了四哥,六哥,还有七姐,还有一个柳时朝,我之前和她们关系怎么样?”
没想到秋因一听就连忙开口,“公主,你离琼华公主远一点,还有那个柳时朝,都不是什么好人。”
沈意芜以为她会说沈宇和沈徽,但没想到说的是这两个人。
“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秋因点了点头,“在公主失忆之前,您和琼华公主之间的关系还可以,但是…她…她”
沈意芜见她神情凝重,说了几次都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就问道,“她怎么了?”
“奴婢说不上来,但好像每次您和她在一起好像都会闯祸,就好像斗兽场那次。四皇子经常提起宫外好玩的事情,七公主就说好奇,您当时也是想出去瞧瞧,可是最后她说身体不舒服最后她没去。”
“所以那次只有我和四哥六哥一起去了,然后我摔下了楼梯,两个人关了禁闭。”这样说来,其实损失最重的是她,那两个人禁闭还没一个月。
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这个沈初容。
“那你之前就看出来了为什么没有劝住我啊。”
秋因面露难色,沈意芜看她不说话也猜出了七八分,她只是个宫女,沈意芜当真要去谁又拦得住。
她又问道,“那柳时朝呢?”
“他是柳大将军的庶子,他的母亲是花魁。他几乎日日流连花丛,柳大将军也不怎么管他,他就变得越来越无法无天,在花月楼日日笙歌。”
难怪她今天看他眉眼之间有一丝阴郁之气。
“那你知道他今日怎么会进宫吗?”他这种身份柳家怎么会让他进宫。
“我听宫里的太监提起的,今日是柳妃娘娘的生辰,听说他寻到一株极品珊瑚,柳妃娘娘平日里就喜欢这些东西,就特意让他进宫送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对了,明天早点叫我。”
"公主是要去办什么事吗?"秋因不解,因为沈意芜从来就没为什么事早起过,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我要出宫。”
“啊,那我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不用。”
一大早还没等秋因叫她起床,她就已经醒过来了。她一晚上激动得有点睡不着,刚睡着一会又醒了,几乎是数着时间过来的。
沈恙揉了揉眉心抬头间撇到窗外竟然已经天亮了,他看着手中那本沈意芜说的天书看了一夜。
那天幸好沈意芜没有起疑。
他把书收起来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冷水在脸上肆意流淌,让他的大脑都清明了几分。
拿起旁边的帕子擦干脸上的水,闭上眼睛帕子盖在了脸上随意擦拭着,帕子从眼睛上向下移动,他睁开眼睛,睫毛微颤,眼前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庞,一双眼睛大大的好像能装下整个世界。
沈意芜微微仰着头,嘴角边还有两个很浅的酒窝。
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长长地睫毛下墨色瞳孔里愣住的自己,感觉到胸腔下在疯狂跳动,那按压不住的心跳,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砰,砰,砰……”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又感觉莫名的奇妙,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随手将帕子放在一旁,装作不经意间做出的动作,但只要仔细看他的耳朵有些微红。
沈意芜直起身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么早能看到本公主。”平日里她都不会这么早来。
今日她没穿宫装,只一身嫩黄色衣裙,一头青丝编成麻花辫放在一侧,头上戴着一朵芍药花,她好像很开心,连眉梢都带着喜色。
沈恙将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压下,眉头微蹙,“有什么事吗,这么开心。”
沈意芜没发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说着,“我们今日出宫。”
“卖包子嘞,好吃又香的包子。”
刚蒸好的包子拿出来,热气铺面而来,店家闭了闭眼才躲过这波热浪。
“糖葫芦,卖糖葫芦了。”有人扛着糖葫芦从四人面前走过,身后跟着一些眼馋的孩童。
然后被一旁两个带着帷帽的人吸引而去,仰着头看着被风微微吹起的一角,看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沈恙感觉有人在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眼睛的人都会想离他远点,他感觉到一阵厌恶,本能地想让他们走开。
可是却没想到那两个孩童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的惊艳和好奇,这让他有些突然。
“哇,蓝色的眼睛。”
旁边的人悄悄凑近,“我就说好看吧。”
沈意芜撩开一角,对着两个孩童笑道,“真是慧眼识珠。”说话间她们好像是什么好友。
小孩还想再瞧沈恙却被身后赶来的父母带走了,对两个到处乱跑的孩子好一顿教训。
沈恙看着渐行渐远的人想起了刚才在马车里,沈意芜递过来一个帷帽,他心中冷笑,果然还是在嫌弃他的眼睛。
平日里表现对他和旁人无异,可在宫外她还是不得不暴露本性,让人看到她和一个怪物走在一起肯定会避而远之,她也会成为一个“怪物。”
不过也是,他自己都嫌弃这双眼睛,也怪不了别人。
“哥哥,给你。”沈恙接过帷帽。
下了马车,沈恙戴着帷帽,侧目却发现沈意芜也戴上了一个,京城的街道上人流涌动,他的心弦好像被什么拨弄了一下,是他误解了她吗。
“你戴着干什么?”
“你不觉得这样我两就像话本中那种除魔卫道的侠士吗。”沈意芜没有发觉他的异样。
一起出宫的秋因和阿醉看着大街上两个奇怪的人齐齐叹了口气,太引人注目了。人来人往都瞧了过来,两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与前方的两人保持着距离。
“你们两个去逛逛吧,宫门口集合。”沈意芜突然回头道。
阿醉激动坏了,她好久都没出宫了。可秋因却看向了沈恙,沈意芜知道她什么意思,她还是对沈恙有敌意。
“好了,我没事的,好不容易出来一天快走吧。”
沈意芜朝着阿醉使了个眼色,她立马拉着秋因离开,尽管秋因一步一回头。
突然沈意芜朝着沈恙伸手,一把将帷帽摘了下来。
眼前忽然变清楚的沈恙愣在了当场,他想从沈意芜手中的帷帽抢过来,朝她伸出了手。
沈意芜看着他现在的模样想起了之前死的那两次,当时他也是这么看着自己,朝她伸出手然后要了她的命,这是要她命的前兆啊。
明明看着很平静,可是又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冷意,她本能的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都处在防备的状态,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恙没再动,伸出的手也收了回来,他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好像那无法跨过的鸿沟。
周围人异样的眼光让他握紧了拳头,站在了原地,难道她带他出来就是为了羞辱他的吗?
今日问她为何要带他出宫,她一直都缄口不言。
原来就是为了这样吗?他闭了闭眼睛,这样的目光见过太多回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早就习惯了。
但是她不该这么戏耍他,就好像她告诉他我和你一样,别人不会觉得你一个人奇怪,然后又告诉別人你看他是不是很奇怪,很搞笑。
沈意芜看着沈恙讶异的眼神,那蓝色的眼睛让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准备帷帽本来是为了防止有人认出他们,她答应了父皇低调行事,可能她话本看多了……
可现在看来戴着帷帽好像更高调了,所以她拿下来了,但是沈恙好像理解错了。
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下,她拿下帷帽,一身黄色衣裙在人群中并不耀眼,可那上乘的容貌却是让不少人都停下。
沈意芜无视其他人的目光,上前走到沈恙身旁,见他紧握的双手和紧闭的双目。沈恙感觉有人在拽着他的衣袖,他知道是谁,睁开眼看着她。
沈意芜小心翼翼地轻声解释着,生怕让沈恙觉得她现在是在狡辩。
“哥哥,我带帷帽是因为父皇说让我别抛头露面,不要惹是生非,别让大臣们又去找他,他面子上下不来。但是现在感觉戴着比不戴还要引人注意。”
沈恙闻言才发觉可能他从开始就想错了,看沈意芜的模样不像是撒谎。握紧的双手松了开来,心中那抹难受的感觉也渐渐消散,身体一下就松了下来。
但下一秒他就感觉略有些尴尬,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胡乱猜测,那他刚才还那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