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上司的首肯,许忘晚提前半个小时溜掉。
回家先给两只祖宗倒好猫粮,各奖赏了一个罐头,狠狠“蹂躏”宠爱了几分钟,才动身洗漱。
他换了一身衣服。为以防万一,顺便在后颈贴上抑制贴,将腺体遮盖得严严实实,再用隔离喷雾上上下下都喷了个遍。
今晚是逃不开要喝酒的命运。
随着医疗技术飞速发展,市场上抑制贴,抑制剂,隔离喷雾和抑制药物等各类产品层出不穷,且效果很好。既能在日常生活中很好地隔离信息素,减少对他人或他人对自己的干扰与影响,同时也能让Alpha安全度过暴躁难耐的易感期,陪Omega度过频繁的发情期。
而酒精会影响信息素的释放与控制,容易造成信息素泄露,许忘晚担心有意外发生,所以还是提前多多做好准备比较保险。
到达约定地点,却找不到车。直到司机按了一下喇叭,许忘晚才注意到,并疾步走过去。
他想拉开副驾的车门,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正纳闷着是坏了还是锁着。刚想敲车窗说明情况,就见后座车窗缓缓下降,传来低沉的嗓音,“坐后面。”
助理也坐后排?许忘晚疑惑不解,但还是听话地拉开后排车门,上车坐好,关门。
说来这还是向柘清调任以来,许忘晚第一次和他出门办事。如今一同坐在空间对比起宽敞的办公室,显得那么狭窄闭塞的车内。即使这辆全球限量的车后座空间比一般的车大得多,二人之间也存在着一定的礼貌社交距离,但许忘晚依旧心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难以平静。
车辆朝目的地行驶。
向柘清沉默地递给许忘晚一个平板,见人接过就收回手,他微微垂首,指尖时不时翻动搁置在膝盖上文件材料,确认妥当无误后就用他那支低调奢侈的专用钢笔洋洋洒洒签下名字。
他也换了一身参加酒宴的西装,手腕佩戴一块百达翡丽,深蓝的表盘随着人的动作和角度变化,时不时反射出窗外掠过的匆匆夜色与灯光。
气氛静谧,许忘晚匆匆收回观察的视线,手里刚接过的平板是工作。而工作却如一场细腻温和的及时雨,将他内心的浮躁缓缓平息,送来一片平静安宁。
他很快收拾好心绪,打开平板,认真看里面的内容,是一份今晚同出席晚宴的人员名单。
有熟人,也有生面孔,许忘晚快速浏览,将最重要的信息找出多看几遍,确保全部容纳进脑海。
向柘清又看完一份文件,拿起笔来熟练签字,结果刚写完“向”字就已经没有墨水支撑来写后面二字了。
向柘清:·····
工作忙了一天,也没有想到钢笔墨水会用尽这件小事。加上一向细心的许忘晚助理今天碰巧先一步回家,就更不会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小问题。
只有一个孤单的黑色“向”字落在纸上,象征着还差最后一步还没有完成。莫名扎眼,令人不太习惯。
向柘清有些烦躁的合上笔盖,刚想叫司机拿过储物柜里的中性笔替换凑合一下,起码能先把签名写完,一支银白色的钢笔忽然映入眼底。
向柘清扭头看向递钢笔的人,许忘晚还保持着递送的动作,平板被放在他的膝盖上,他人微微侧身,四目相对,许忘晚抿了抿唇,询问:“用这支先替代一下?”
一支万宝龙钢笔,是许忘晚前不久花了一笔小巨款买的。
每天重复帮向柘清的钢笔吸墨水这项工作,觉得钢笔的质感还蛮好的,写字时手感应该也还不错。于是蠢蠢欲动也想拥有一支好看实用钢笔,有点不好意思承认的小心思,是因为向柘清所以他才想买。
他不太懂具体怎么选钢笔,还专门询问了对此颇有研究的大学同学推荐,参考了解查询了好多不同品牌不同型号进行对比,才终于下定决心买下它。
做工优良,出墨书写流畅,银白的笔身反射隐约光线,熠熠生辉,不枉费那昂贵的价格,物有所值。
向柘清眼底目光深沉,好一会而才抬手接过钢笔,唰唰两下写完剩下的两个字。
见人接过,许忘晚轻轻松了一口气。
因为人才跟着买的钢笔,如今竟也能如他所幻想的真正派上大用场,这钱花得很值!
悄悄按下心底不由自主产生隐秘的开心与雀跃,他不动声色转过身子,继续低头认真看平板里的资料。
向柘清看完剩下的两份合同,签完字就将钢笔还给许忘晚了。
许忘晚接过,总感觉笔身还残存对方手心的温度,久久不曾离去。他将笔放好,转头一看,就见身旁的人闭眼假寐,卧靠背垫,微微仰头。他的双手交叉环于胸前,长腿恣意敞开,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闲散,微蹙眉间,带着不易让人察觉的疲惫。
与办公室那个一丝不苟,工作认真面色冷淡的向总很不一样。
许忘晚悄悄瞄了好几眼他那优越挺拔的侧脸线条,为其出众的长相默默感慨惊叹良久,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看资料。
重复记忆资料的重点,确保没有遗漏后,他按灭平板,依旧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可能是受到身旁之人的影响,也可能单纯是一天的工作带来疲累,渐渐地,眼皮开始沉重,他也开始闭目养神。
汽车继续向前行驶,不知过来多久,被突兀的声音吵醒。
“向总许助,三分钟后到达。”司机尽职地提醒后座的那如复制粘贴闭眼睡觉的两人。
许忘晚应声睁开眼,他并未睡着,低头整理了一下着装,抬头,猝不及防在后视镜对上了向柘清看向他的深黑深眸。
四目相对,视线交织。
许忘晚呆愣一瞬,率先移开视线。
车厢里依旧没有人说话,许忘晚却觉得气氛莫名有些许尴尬与不自在。
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商业宴会,收到邀请函的都是本市有名有规模的企业。其中还有许多都是创海集团商业合作过或打过交道的公司,许忘晚在车上将人记清,并复习了相关的项目资料。
许忘晚几乎一整晚都跟在向柘清的身旁。
向柘清只需要微微颔首偏头,视线好像不经意与他对上。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默契,意会神领,将公司、人员、背景以及合作过的项目简洁明了地低声告诉向柘清。
向柘清在这样的社交场合游刃有余,交谈间隙间时不时会侧身低头,将右耳靠近许忘晚,就能听见人简洁的提醒话语,他也能立马回忆起这段时间手里经过的相关文件。
许忘晚很少与向柘清距离那么近,偶尔看着近在咫尺的右耳和优越锋利的下颌线,以及同样被抑制贴遮掩严实的腺体,他脑子忽然就想到了公司里很多的同事都好奇的问题。
向柘清的信息素是什么气味?
一抹薄红悄然染上他的白皙耳朵,隐入发丝,无人发现。
身边的人突然就沉默不语,向柘清保持微微低头的姿势,瞥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许忘晚立刻就回过神来,赶紧摒弃脑子里奇奇怪怪的,令人羞耻的胡思乱想,回归正事,“没事,这位是······”
说完,向柘清微微点头表示了解了,顺便认真端详了几眼跟在身边一整晚,这会儿已经脸红耳朵红脖颈红的Omega,瞥向他杯里的香醇红酒,难得声音带着温和,提醒他:“别喝太多。”
可能是喝酒后声线带着些许沙哑低沉,借助空气介质,钻进许忘晚的耳朵,仿佛带着电流,让他全身忽然一阵酥麻。
“没事,我还没醉。”许忘晚抬头与俊美alpha对视。在酒会昏黄的灯光下,向柘清本就精致的面庞笼罩些许模糊光晕,有莫名的神秘的吸引力。
许忘晚看得有点呆了,再一次觉得,向柘清真的真的长得很好看。女娲有时候真的是不太公平,偏爱的痕迹如此明显,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呢?
他确信自己没有醉,意识还保持着清醒。
他只是喝酒有些上脸,经常被认为是醉的状态,其实刚好微醺。
他一般不主动说,也鲜少人知道,这样还可以逃掉很多不必要的酒,他本身也不喜欢在酒局喝多。
想当初,他两个哥哥摸清楚他酒量之前被他蒙骗过很多次。
醉的人从不承认自己醉了。
向柘清对许忘晚的言辞没有相信,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
正好有服务员经过,他拿过许忘晚手里的酒杯,放到服务员手里,让他不能再喝。
手里忽然变得空荡荡。
许忘晚心里暗暗发笑,嘿,又一个被蒙骗的人。
他也不想再喝了,于是及时微微垂下头,好好调整调整面部表情。
岂料向柘清视线捕捉到身前这人低头前要扬不扬的嘴角,心里愈发肯定,这人是真的醉了。
Omega的衣领露出小小一截白净莹润的脖颈,弧度很美,看上去单用一手便能将其把握控制。露出的抑制贴一角表明气脆弱的腺体被严实贴紧遮挡,锁住私密的信息素,不让他人有窥察的意图。不知为何,他在此刻觉得它的存在有些莫名的碍眼。
向柘清忽略内心深处莫名涌起少许浮躁的情绪,移开停留在人身上的视线,没有说话。
晚宴已经接近尾声,向柘清带许忘晚提前离开。
他今晚喝的有点多,但理智尚存。
他刚回国接手公司,掌握再多的资料和资源,在生意场上也不得不与众人言谈周旋,商业向来无法自成孤岛。
觥筹交错间没有留意,他的教养也不会让许忘晚一个Omega帮忙挡酒,即使对方是他的助理,导致现在脑袋昏昏沉沉。
所幸明天是周末,不然明天还得上班,但头痛是肯定难逃一劫了。
时间不早了,向柘清让司机先送许忘晚回家。
许忘晚本来想拒绝,毕竟上司下属一同在,哪有先送下属的道理。但当他看见向柘清眉目间难掩的疲劳,皱着眉头闭着眼休息,感觉再多推脱只会徒增打扰,还得费一番口舌,于是打算推拒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回程,他也是坐在后排座位。
路灯透过车窗照射进黑暗的车厢,两人淹没在黑暗与微弱光亮之间。
车内熏香与晚宴沾染在两人身上的酒气交织。
许忘晚盯着车窗外发呆,控制不住自己发散的思维。
还是没有知道向柘清的信息素气味,他喝了那么多酒也没有使用隔离抑制产品,却从未泄露半分,对自己的信息素的收放控制真的很厉害,不愧是顶级的alpha。
好奇心像只好动的章鱼,八只脚不懈余力,挠得许忘晚的心痒痒。
抓心挠肺的同时,又默默暗自唾弃自己整天好奇别人信息素气味的行为,简直像个变态。
突然,空气中弥漫一缕淡淡的橙子清香。
向柘清一下就捕捉到了萦绕鼻尖的气味,他扫过一眼前面专心开车的beta司机,再看后脑勺面对自己,这会儿正盯着窗外似乎在发呆的Omega。
借助昏暗的光线,能看见人的后颈衣领和与短发间,隐隐约约露出的抑制贴。
向柘清身为S级alpha,嗅觉也比一般人灵敏,他很确信自己没有闻错,即使橙子气味很淡,稍不留意就没不见踪影。
客观而言不难闻,清爽清新。但主观而言,他很厌恶在封闭区域闻到他人的信息素气味,不管好闻与否,也不管等级高低。
即使这段时间对许忘晚的工作还算认可,今晚在耳边低声说话的声音仿佛还没有彻底消散,每天早上的咖啡泡的还不错······
隐忍使得脑门的青筋绷紧,眼底的漆黑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死寂潭水。
“前面路口停车。”
车厢内猝不及防响起的声音打破寂静,许忘晚的心脏忽然猛地噗通一下,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转过头,没有敢看向柘晚。将视线平直放在副驾的座位。
前面司机好像通过后视镜觑了许忘晚一眼,很快就收回,也好像只是许忘晚的错觉。
“好的,向总。”司机回答。
许忘晚不明所以,也不好询问向柘清要干什么,以为他是有些不舒服,或者喝多了想吐?
司机靠边停车,向柘清就打开车门,迈开长腿独自下车,未发一言。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司机将车启动,往许忘晚的公寓行驶。
许忘晚有些错愕不解,怎么人还突然下车了?疑惑询问:“他······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