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灼驾驶汽车驶入一个高级小区，看着小区内部的造景，苏落觉得这非常符合她印象中有钱人住的地方。

奢华、与普通人世界的距离感。

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付清灼和苏落进到电梯。

“我以为你会喜欢僻静的地方。”苏落有些意外地说。

付清灼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问：“我有点好奇，我在你眼中是一个怎样的形象。”

苏落想了想说：“神秘，冷静，优雅，温柔。”

完全意外的评价，并不难理解，但是听起来并不是很亲密，付清灼说：“听起来是很有距离感的一些词语。”

苏落点点头：“嗯，因为我感觉我还是不太了解你。”

苏落想说，她已经对他敞开了很多的自己，可是他好像还是维持着原本的样子，淡淡的，对一切都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付清灼没想到苏落会这么说，他不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苏落的眼底很纯净，她对感情的感知很细腻，甚至比他还敏锐。

他承认，他确实没有打开所有的自己，因为这并不是他习惯的状态，他甚至觉得，他心里的屏障是自己都突破不了的存在，而要接受一个人进到深处，只能慢慢来。

付清灼对此感到抱歉，于是握了握她的手说：“你会了解的，我是一个慢热的人，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我知道。”苏落歪头一笑，“因为这也是我喜欢你的一个点。”

有人的情话是堆砌的经验，有人的情话是天赋异禀，付清灼觉得，苏落是后者。她其实并没有在说情话，她只是随手按下了一个点，而那个点是他心脏跳跃的地方。

她纯粹，自然，不做作。

她说：“我好奇关于你的一切。”

心里有一个地方好像被戳动了，付清灼张了张口，最后哑然一笑。

在这一点上，他可能要甘拜下风。

电梯到达，开门是高级石材铺就的地面和墙面，大门是黑色的密码门，付清灼按了一串数字，苏落看着有点眼熟。

“这是我的生日吗？”苏落惊讶地问。

付清灼推开门，理所当然地说：“嗯，前两天设的，想着如果你来的话，可以自己开门。”

这种事先考虑和信任感让苏落觉得心里软下一块。

进门，玄关的地毯上摆着一大一小两双拖鞋，一双新的浅灰色的，一双黑色的。

拖鞋也提前准备好了？

她回头意外地看向付清灼，付清灼边关门边说：“今天有点匆忙，只能临时让小开先买了一些你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今天临时准备的？难道是在车上她说了之后？

苏落想象了一下杨小开匆忙去购物，然后再回家摆放的场景，莫名觉得很有喜感。

“助理要做的事这么多啊。”苏落道。

话虽如此，却仍旧悄悄看了一下周围的陈设，看起来没有其他异性生活的痕迹。

苏落换上拖鞋，付清灼也换了居家拖鞋，苏落低头看着两人的拖鞋，忍不住笑出声。

“付先生，你是哆啦A梦吗？”如果提前准备也算一种超能力的话。

付清灼说：“如果我是哆啦A梦，那小开就是我的口袋。”

两人不禁一起笑了。

——谢谢小开。

玄关很宽敞，连接的客厅也大且宽敞，苏落觉得骑自行车的话都可以绕着沙发和桌椅自由转圈。

从阳台看出去，陆家嘴就在不远处，苏落默默算了算在这种地段买这么大的房子得多少钱。

大概要一个小目标？

知道一个人很有钱和实际感受的时候还是有点区别的，设身处地地体会到差异，会勾出心底的匮乏。

拥抱会解决两人之间的差距吗？

付清灼也走过来，站到旁边，问：“在想什么？”

在想这简直是现实版霸道总裁爱上我。

苏落揶揄说：“我在想，如果按照门当户对的原则，这个时候你的家人就快要知道我们的恋情了，然后你的爸爸或者妈妈就会带着一张巨额支票来找我，要求我离开他们的儿子，而这个时候我就要作出人生最重要的选择，是选择爱情还是选择支票。”

这确实是一个有些现实的问题，付清灼笑问：“你准备怎么选？”

“我在想，收下支票然后继续跟你在一起，你肯定会保护我，哈哈。”

“不错的主意。”

苏落靠着栏杆，认真看着付清灼，说：“我会选你。”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坚定地选择你，除非你已经不爱我。”

苏落不敢说，如果你不爱了，我就会立刻离开，离得远远的。

风把苏落的发丝吹乱，这让她看起来像一个精灵，好像扇扇翅膀就能随风飞走，付清灼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

“不会的。”

苏落顿了顿，又说：“可是我又觉得，能养出这样优秀的男人的父母，至少有一个是很爱很爱你的，所以不会让你面临这样的选择。”

有些时候，付清灼会觉得苏落有看透人性的能力，可有时候又单纯的可爱，这让她有种矛盾的吸引力。

付清灼没有回应关于父母的问题，而是笑问：“优秀的男人，是在夸我么？”

“这是客观事实呀，”苏落微微抬眉，“你不会觉得我在奉承你吧？”

“没有。”

“哼哼，我说得都是实话，不过呢，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太完美了，完美到有点不真实。”

“那看来要展示一些不完美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只需要真实就可以了。”苏落拉着付清灼回到室内，“我非常讨厌虚伪的东西，非常，非常讨厌。”

付清灼摸摸她的头发，说：“嗯，我知道。”

——因为我也是。

付清灼的家很大，有三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会客室，一个健身娱乐室，两个客厅，付清灼带苏落简单看了一下。

苏落问：“这是你什么时候买的？”

付清灼显然并常在上海住，这间房子看起来很新，没什么生活的气息。

付清灼眼神黯淡了一下，说：“不是我买的，是父亲送我的成年礼。”

“……”

苏落惊讶到有些说不出话，打量着房子，没注意到付清灼一闪而逝的晦暗情绪，她问：“叔叔也在上海吗？”

“他在莫斯科，也会回国待一段时间，他在其他地方有自己的房子。”付清灼淡淡地说。

“哦……”苏落察觉到付清灼谈起父亲时有些冷淡的情绪，但他看起来似乎不想多谈，于是没再追问。

付清灼给苏落介绍：“有三个卧室，这里是主卧，你想睡哪里都可以，阿姨每天都会打扫，床品也都是干净的。”

“你睡哪个？”

“主卧。”

“那我也睡主卧。”

苏落看了下主卧的卫生间，外间干区镜子前又宽又长的台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列队的洗护用品。

从卸妆洗漱到护肤化妆，连卸妆的产品都买了好几种，卸妆水卸妆油卸妆膏，几十个盒子堆叠着，都是全新未拆封，占据了将近四分之一的台面。

这么一大堆的东西，杨小开在这么短的晚餐时间买齐，果然他的助理才能还是太全面了。

付清灼看了一下桌面的一堆，问：“有过敏的材质吗？我挑一下。”

苏落想了想，说：“没有。”

“好。”付清灼拿了裁纸刀开始拆各种盒子，苏落继续参观。

主卧的卫生间很大，大概有二三十平，旁边连接着一个步入式衣帽间，付清灼衣服的颜色实在很单调，基本是黑白灰棕大地色系，还有一些冷色调的蓝灰银，最跳跃的颜色是运动服的荧光蓝装饰条，连彩色的运动鞋也基本都是灰调的。

最张扬的大概是饰品区的几十副墨镜，各种颜色，各种款式。

苏落注意到付清灼偶尔会戴墨镜，她记得在云南的时候，付清灼的墨镜白天几乎没有摘过，高原紫外线强烈，他的眼睛是蓝灰色的，更加不耐受阳光。

苏落挑了一副黛蓝半透明的墨镜戴上，镜子里的女孩多了一丝甜酷的味道。

她摘掉墨镜，又挑了一副透明的无边框眼镜，朝付清灼走过来。

“你近视吗？”苏落回想起少数几次看到付清灼戴眼镜的样子，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禁欲人夫感。

付清灼手指拆着细长的眼线笔盒子，微微低下头，配合苏落给他戴眼镜的高度：“200度，平时一般不戴。”

“我很喜欢你戴眼镜的样子。”苏落说。

付清灼平时不笑的时候看起有些冷漠，戴上眼镜后莫名中和了那股淡漠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攻击性少了很多，多了温和，少了锐利。

付清灼的气质本来就很好，戴上眼镜后看着更儒雅了，苏落逐渐压不住笑意，唇角悄悄勾起。

想象不出他穿得一本正经却情动吻她的样子，一想想就……好色气啊……

付清灼当然注意到了那道无法忽视的灼热目光，他把拆开的眼线笔放到旁边的收纳盒中，然后专心看着苏落：“笑什么？”

苏落花痴中，当然不会轻易交代，于是晃着脑袋说：“不告诉你。”

她随手拿过一个盒子，拆开包装，内里的东西是一个扁平的正方形袋子，暗金色的包装，摸上去是一个圈。

面膜？

有好多化妆品盒子都是日文，于是苏落“咦”了一声，仔细看了看盒子的外包装，红色的盒子，印着“日本產の”、“001”、“L”的字样，顿了两秒，苏落忽然想到这是什么，脑中轰得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