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挖雕像地底的泥土,到这里时刚好停下,没想到再往旁边多挖一厘米就挖到了。
这下可以确定它要保护什么了。
“你别轻举妄动。”他声音极轻,慢慢朝楠木棺椁移动,告诉兰斯瞿:“这里有座诡异雕像,有思考能力,你现在身下所有的藤蔓都处于它的监视之下。”
“是吗?”兰斯瞿此时已经走到了花园门前,手里摆弄锤子,搁门口的站姿跟个无所事事的混混一样。
他说:“我在后面,看到你了,哥。”
李绪扭头往棚子外望去。
是个高个子男孩,确实变外向了许多,他心想,连打扮都时髦了,顶着一脑袋鲜艳的金色卷发,银黑皮夹克的拉链都不拉上。
冷感冒了怎么办?
就在李绪提醒他注意脚下的东西时,兰斯瞿已经攥着锤子柄,一举将温室玻璃砸开了个大洞。
拱形棚顶猛的震动,雕像身上的藤蔓全部解开,里面被缠绕的雕像受到惊吓,睁开湖蓝色眼眸。
它伸出手指,指向兰斯瞿。
藤蔓从地里疯长,翻卷着一层层泥土,径直冲向兰斯瞿。
他后退半步,仰视比自己大百倍的诡异生物,立即头也不回的往外跑,不忘提醒李绪:“等回见,哥哥,我有办法解决它,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赶紧去二楼锁上门别出来!”
李绪双指捻住最后的爆破符,让符纸在空中随风绕了半圈,替兰斯瞿挡下藤蔓的致命一击。
接着,趁雕像分神的时间,他掏出背包里的折叠铲,用力铲开埋了半个棺材的泥土。
这棺材表面摸起来湿润平滑,外层木头的味道浓重,像是刚埋下去不久似的,没有岁月侵蚀的痕迹。
如果……真的找到尸骨。
就可以回到以前宁静的生活,回到不再有白沪行的日子,那也就意味着……永远的离去。
他低着头,拇指抵住棺材口。
看不清神情。从苍白死气的嘴唇里呼出一口浊气,任凭冰凉的露水顺着前额碎发滴落在棺材板上,水渍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漾盯着电脑屏幕,原以为李绪还会再犹豫一阵。
然而,他还是小看了李绪的决心。
李绪毫不犹豫地,将板子推开,豁然见到里面完整的一颗头颅,黑斑和细碎的裂痕遍布,身体已经四分五裂,所有回忆如流水般涌上心头。
这一幕,是他的痛苦,也是希望。
他刚才怎么说来着,白沪行是个性格奇葩的倔脾气 ,不会希望有人顶替他生活的。
正当李绪指尖触上冰凉的头骨时,脑后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
“你还真是执着。”白沪行不知何时出现在雕像旁,手揣在黑绒大衣里,飘逸的发丝遮挡了眼睛。
比平时气势凌人。
微风扬起,他依然牵动笑容,不见被捉住弱点的慌张,说:“陈漾有没有告诉你,在我的主场,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你。”
“你没机会了,白沪行。”李绪站起来,擦干净双手,护住白沪行的头颅,“不,不应该叫你白沪行,应该叫你伪人才对。如你所说,这个诡异空间本不应该存在,如果现在死的是你,谁也不会知道。”
“李绪,咱们可以商量,和平共处。”白沪行一步步走下台阶,脸色如常:“你想象中的白沪行,我可以演。”
趁着空闲时间,他将原来那身带血的衣服换下。他很适合穿黑色,庄重肃穆,整张冷峻的脸上,与气质最符合的就是极致的黑。
整个人沐浴在明媚的晨间阳光里,黑绒将他的肤色衬得不似活人,透着淡淡的诡异。
“演?是谁准许你这么侮辱他的?”李绪戴着厚指套,悄然绕上细而坚硬的线,率先攻击,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我讨厌假货,特别是你,怪物。”
许久没有动作的雕像身上出现小指宽度的裂痕,它似乎听懂了,慢慢转身,凝眸。
“是吗?讨厌我,那就试着杀了我。”白沪行勾勾手指,流萤在指尖梭动,微光洒在光洁的脸上恰到好处,“如果你有这个本事。”
庄园里的一切似乎都是因白沪行而生,蔷薇花瓣纷飞,随着动作,在他的脚下瞬间化为尘埃。
李绪虽感到不可思议,但来不及思考,藤蔓挥打到脸上的痛感就来了。常年爬墙打篮球摔下来的威力也不过如此。
爬起来后,这里的一切变幻成了墓地模样……
每一级的阶梯对应八十块墓碑,一共六十级阶梯,各种祭祀的花样,环绕了一个大圈。青石板砖上苔痕与裂痕遍布。
白沪行站的笔直,将地底收集的灵魂灌进收纳瓶,刺耳的尖叫声从里面传来,他托住瓶底,倒立摇晃。
泡沫浮上,绽放奇异的色彩,扭曲的灵魂拍打杯壁试图逃离。
在瓶里彻底呈现浑浊的白色时,才撬开牛皮盖。
面皮一样苍白浮肿的饼上长出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