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一道黑影疾快无伦,朝北院袭去。
房内传来衣料的摩擦声,“细细簌簌”惹人眼红脑热,沐玉将亵裤丢至床尾,整个人跨坐在凌越之的身上,腔子里的那颗心竟忍不住怦怦直跳,难以自制。
她深吸一口气,正欲动作,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尖利的鹰啸,她全身一激灵,猛然下落,顿时痛呼出声!
沐玉全身紧绷,大喘着气,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犹如从水中捞出一般,全身汗津津。
“黑鹫,你怎么跑回来了?”
“快,快拦住它,别让它惊扰了大将军!”
“抓住它!”
......
外面的动静愈来愈来大,且逐渐逼进。
沐玉偏头望向门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外面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大的动静?
虽然箭已在弦上,但眼下这般情形,定是不能发的,今夜采阳怕是无果,得赶紧离开才是。
沐玉咬着唇瓣,双手撑在凌越之的腹间,一狠心,忍痛站起身来,匆忙为他穿好亵裤,指尖在其鼻尖一点,落下一抹细微的白末,随即仓皇而逃。
一出门,她双目骤然一缩,就差惊恐大叫,只见一抹偌大的黑影直冲而来,竟是那只再也熟悉不过的黑隼,它所到之处掀起一阵狂风,吹得人衣袍呼呼直响!
沐玉小口大张,想要躲已然来不及,一股劲力直冲而来,将她撞翻在地。
她脑袋嗡嗡直响,正在傻眼之际,黑隼一双鹰眼闪着光,像是瞧见什么好玩的东西,一爪子按在她的胸前,猛啄她的脑袋。
“哎呦!”沐玉痛呼出声,连忙伸手格挡,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飞速赶来。
“谁,谁在哪?”守卫出声唤道。
沐玉一听,赶紧道:“是我,是我,木城啊,哎呦喂,快把它轰走啊!”
“木城!”守卫皆是一惊,赶紧上前将黑隼抓起来。
沐玉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头发乱糟糟,满脸皆是泪痕。
一众守卫见状,心有不忍,关心道:“木城,你可还好?”
沐玉未答,一时之间还没回过神来。
卧房内,凌越之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刚要坐起身来,身下的异样却让他一愣。
他掀开亵裤一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夜半三更,又不是晨间,为何会......
这上面带血的黏稠之物……又是什么?
“你受伤了!”
门外嘈杂的人声,顿时转移脸凌越之的思绪,“谁在外面?”
门口的守卫一惊,立即回话,“请大将军恕罪,黑鹫突然跑回来,末将一时没能抓住,这才闹出了动静……”
凌越之顿时一惊,脑中浮现出一张脸,“可有伤着人?”
守卫如实道来,“我等倒是无碍,就是木城受了不少惊吓。”
凌越之的心中莫名一紧,皱了皱眉,问:“他人呢?”
守卫:“就在门外。”
房内传来凌越之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焦急,“唤他进来!”
烛火接连燃起,昏暗的卧房逐渐明亮,沐玉的惨状也被人尽收眼底。
凌越之靠坐在床上,见人这般模样,锐利的唇角不禁一抿,本想关心对方,可心中莫名闪过一丝疑虑,关心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问:“这么晚了,你为何不在房内歇息,反而出现在本将门前?”
沐玉暗暗一惊,腿间的痛意让她险些站不住脚跟,她垂下眼,默了一瞬,再次抬眼间,一滴眼泪猝不及防掉落下来,挂在脸上,欲落不落。
“末将脑子笨,做事毛毛躁躁,只能用些笨法子,末将不知道将军夜里几时会起来小解,几时口渴喝茶,便每隔一个时辰起来一次,悄悄来将军房门前听听动静,好侍奉将军……”说着,她的眼泪如河水决堤一般哗哗落下。
“末将不知将军的黑隼突然至此,惊醒大将军,还请将军恕罪……”沐玉哭诉着,一抹血痕从额前滑落而下。
凌越之见此一幕,顿时一惊,脑中的疑虑随之烟消云散,立即吩咐道:“快!去请军医来!”
沐玉见好就收,赶紧将人拦住,故作坚强道:“多谢将军厚爱,末将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天色已晚,就不必麻烦军医,末将回房擦些伤药就好了。”
凌越之不忍,正要再言,一阵鹰叫声打断他的话。
黑隼在铁笼里上蹿下跳,不满地扇着翅膀大叫,一双鹰眼死死盯着沐玉。
“黑鹫,闭嘴!”凌越之冷喝一声,黑隼当即收起翅膀,噤了声。
沐玉抬起眼,朝黑隼挑了挑眉。
黑隼见状,又扑腾起来。
“黑鹫!”凌越之冷声再喝,朝人吩咐道:“将它好好看管起来,没有本将的吩咐,不得出来!”
“是!”守卫领命,将黑隼带了下去。
沐玉不禁翘起嘴角,悄悄朝黑隼做了个鬼脸,还未等凌越之再说什么,她率先道:“天色已晚,末将就不打扰将军歇息,先行告退了。”
“等......”凌越之刚张口,就见人一溜烟钻出了房门,他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无奈叹了声气。
——
次日一早,西边一间军舍内传出一声尖叫。
“黑鹫不见了!”
诸葛青云捧着一个破了大洞的笼子,神情忧忧,焦急地在原地踱步。
谢云快步而来,拱手道:“军师勿忧,黑鹫昨夜已经回去大将军的院内,并无大碍。”
“什么?”诸葛青云吃惊转头,“这小东西真没良心,我天天喂它吃肉,竟连招呼也不打就跑了回去,害我白白担心。”
谢云看了眼日头,提醒道:“军师,时辰不早了,今日还得去练武场。”
诸葛青云猛然想起此事,连忙丢下笼子,快步而走,“快,快,莫要耽误了。”
风刮了一阵又一阵,吹散了暑意,吹干了汗渍,转眼间,只见日头下落,已至武训结束之时。
沐桃卷起袖子擦了擦鬓角的汗,出了练武场,一路往军舍行去,行至一处拐角,忽见不远处的墙角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行为举止颇为怪异。
她挑了挑眉,抬步跟上去。
足有三人高的石墙下,站着一个人,一袭白衣,身如玉树,正是诸葛青云。
他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赶紧从墙下的杂草里扒拉出一张梯子,梯子搭上墙檐,他顺势而上,动作麻利,想来此事没少干。
即将登顶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军师!”
诸葛青云登时一惊,一脚踏空往下栽了下去,他吓得立马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已经撞进一个柔软的怀抱之中。
沐桃垂眼看着怀里的人,关心道:“军师可有伤着?”
诸葛青云似孩子般蜷缩在沐桃的怀里,眼神呆懵,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沐桃不禁轻笑出声,将人捧在怀里掂了掂,“吓傻了?”
诸葛青云回过神来,立马从人身上跳下来,磕磕绊绊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沐桃不答反问:“军师才应该说说为何在此偷偷摸摸?难道是想偷跑出去喝酒?”
诸葛青云惊了一跳,立马捂住她的嘴,“小点声!”
两人贴得极近,对方的模样互相映在眼中,沐桃盯着他的双眼,看着那浓密的长睫紧张得一颤一颤,唇角忍不住往上勾。
“让我小点声也行,将我也带上......”她口中的热气喷洒在手心,惹得那长睫更加疯颤,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她的舌尖轻轻扫过诸葛青云的手心。
诸葛青云霍然收回手,正要说什么,却见对方直愣愣地看着他,眼神坦坦荡荡,到嘴边的责备又咽了回去。
“带...带你去,也不是不行,你可要千万保密,不许乱说......”
不等诸葛青云说完,沐桃一把圈住他的腰身,瞬间腾空而起,翻越高墙。
诸葛青云看着飞扬的衣袂和青丝,感受着她怀里熨帖的温度,腔子里的那颗心忽上忽下,久久不歇......
——
翎城,皇宫
晚霞散尽,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案上的香炉烟雾缭绕,龙涎香的味道遍布室内。
翎宣帝坐在桌案前翻着奏章,持笔的手忽然一顿,幽幽道:“兰堤谟还是太年轻了,无论是谋略,还是心狠,都比不上他老子,如此好的机会,竟让人给跑了,猛虎归了山,日后可不好抓了。”
话音刚落,他偏头看向身后,“已过月余,你可得抓紧些。”
明明无旁人的御书房内忽然传出一道人声,“属下遵命。”
“啪嗒啪嗒......”御书房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人未到声先到,声音婉转似那百灵鸟,“父皇,儿臣让御膳房做了些消暑的冰果,您快来尝尝!”
一抹湖蓝色的裙角掠过金砖,女子莲步轻移,一袭湖蓝色宫装,宽大的裙幅逶迤身后,逐月髻上缀着翠玉步摇,鬓边簪着海棠花,更显得温婉雅致,别样风情。
翎宣帝见着来人,深邃的眉眼弯起来,“清儿来了,快,来到朕的身边来。”
洛清提着食盒上前,屈身靠在翎宣帝的怀里,小声撒着娇,“父皇近日总是在御书房带着,也不来看看儿臣,让儿臣好生担心。”
翎宣帝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哄道:“清儿这么大了,还这般爱撒娇,日后有了驸马,可如何是好?”
洛清窝在翎宣帝的怀里,闷声道:“父皇不疼清儿了,这么快就要将清儿推给旁人!”
翎宣帝笑道:“这天下女子,除了尼姑,无论贫富贵贱,皆要嫁为人妇,难道清儿想要当个老姑娘,一辈子待在皇宫不成?”
洛清仰起头来,露出白皙的颈项,眉眼含春,“清儿想嫁的,是像父皇一样至高无上的人,若没有,儿臣便不嫁!”
翎宣帝浑浊的眸子闪了闪,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清儿真是深得朕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