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凛倾很少去参加他高中的同学聚会,这次和他不常联系但是关系挺好的发小蒂弗从国外留学回来了,他要去欢迎一下蒂弗。
宁怀早早的就知道这件事了,周一晚上邢凛倾去参加party,宁怀就留在公司加班,处理秋季展其他一些琐碎的事情。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有一片非常绚烂梦幻的晚霞,大厦视野极好,宁怀望着天空短暂的发了下呆,又低头看了看川流不息的人群,忽然一愣。
楼层太高,距离太远,宁怀看不真切。他赶快去拿手机,刚解开密码,电话就打了进来。
宁怀赶快接起来,声音雀跃:“文邺!我看见你了!你终于有空了,等的我好苦……”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柔和,文邺并不相信宁怀对自己的思念,揭穿道:“我不在不是正好给了你和凛倾独处的时间?都闹到网上去了,还说什么想我。”
宁怀嘿嘿干笑了两声,赶快收拾了东西,下楼去找文邺。
和文邺吃过饭后,宁怀开车送文邺回家。
文邺摇下了车窗,秋天的风吹起来很舒服,凉凉的,一改夏天的燥热。他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咬在嘴里点燃了。
宁怀见了,好奇道,“你不是不会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顺手了。”
“不会也得会啊,毕业季太折腾人了。我每天给那群大学生看论文,看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等红绿灯的时候宁怀伸手,说我也要。
文邺起初不给他,“凛倾不让你抽。”
“那你还当着我的面抽!反正我身上都是你的烟味,与其让他误会我抽了,还不如我真抽了呢。”
文邺不理会他的歪理,就是不给他。
眼看就要绿灯,宁怀也不跟他掰扯,等文邺放松警惕他上手就抢。
“你……被凛倾发现你就等死吧。”
宁怀胸有成竹的说:“他去参加同学聚会了,我回家把衣服换下来叫阿姨送去洗行了,他不会发现的。”
对于抽烟这件事,宁怀好像是无师自通的。和文邺怎么学也学不会不同,宁怀抽起烟来熟练得像是隍城老大,得心应手。
哦,虽然现在文邺也会抽了,但他这是形势所逼不得不会,和宁怀这种天生就会的还是有些区别。
把文邺送到家,又和文邺的老婆小柔聊了会天,宁怀就也回家了。家里很暗,宁怀开了客厅和二楼走廊的灯,换好鞋栽到沙发上看了会儿手机。
卫禾发了好几条朋友圈,去的是隍城有名的酒店,菜品也非常传统,一看就是关照了好久没吃家乡菜的海归蒂弗。晚上大概去卫禾的常驻酒吧玩了,到了卫禾的场里,今天肯定要玩疯了。
朋友圈还没刷完,宁怀就接到了祁巍连的电话。
祁巍连说邢凛倾喝醉了,让他过去把邢凛倾接走。大家都喝了酒,谁也顾不上谁了。
宁怀洗了个澡才去找的邢凛倾,到的时候才知道卫禾把整个酒吧都给包了,邢凛倾坐在卡座角落,好朋友蒂弗抱着他说悄悄话。
宁怀走过去摸了摸邢凛倾的脸,热乎乎的,“凛哥,回去了。”
祁巍连帮着拉开蒂弗,宁怀领着邢凛倾刚离开卡座就被蒂弗叫住了。
酒吧安静区的灯光很亮,前面有一池装饰做的流水,暖黄色的灯光从池地穿透上来,让环境更显静谧。
蒂弗晕晕乎乎的凑上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宁怀:“这是谁……啊!”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宁怀上下打量:“OMG邢凛倾,这是小槐吗!”
身边也陆陆续续有人凑上来,大概也是邢凛倾的同学。其中一个拍了拍蒂弗的肩,说:“你懂什么啊,他是凛哥新找的对象。”
“不是。”邢凛倾很严肃的说道,“他是宁怀。”
蒂弗又盯着宁怀打量了好一会儿,瞬间扯过邢凛倾的衣领,语气凶恶:“小槐那么好,你怎么可以找别人。而且他还和小槐长得那么像,你太过分了。”
“就是啊邢凛倾。”旁边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都喝多了酒,更加口无遮拦,“你找一个那么像秋槐翊的小情儿,什么意思啊。”
有人吹了声口哨,“还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给我们小槐当替身咯!”
听到这句话的人都笑了起来,宁怀看向邢凛倾。
邢凛倾抬手把蒂弗的脸撇到一边去,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漫不经心道:“我需要有我自己的人生,别那么偏心小翊。”
蒂弗瘪了瘪嘴,祁巍连见状赶快把他们送了出去。
宁怀把邢凛倾塞进后座,向祁巍连问道,“秋槐翊是谁?”
祁巍连不打算隐瞒,也不兜圈子,“是邢凛倾的前男友,他们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现在在哪里?”
祁巍连难得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他在十年前就因为心脏病去世了。”
卫禾不知道为什么从酒吧里走了出来,脚步虚浮,一路走到宁怀这边,看着就要摔倒了。
宁怀问道:“我和他长得很像?”
“何止是像。”卫禾凑过来,大着嘴巴说道,“简直是一模一样!”
“小槐和凛哥可是青梅竹马,高一就在一起了。要不怎么说天意弄人呢,小槐十八岁就去世了。凛哥也因为这件事生了场大病,差点没参加高考。”
宁怀自言自语道:“他从来没提过……”
祁巍连知道现在说再多都没用。刚见到宁怀的时候,他怀疑过邢凛倾对宁怀并不是纯粹的爱情,也问过邢凛倾。但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喝了酒,酒吧里的灯光又暧昧迷离,让邢凛倾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他一手晃着酒杯,垂着眼,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不是很有情绪的道:“我只想和他好好过。”
并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告知另一半自己有过几段恋爱,但宁怀自以为的美满爱情确实出现了裂缝。
他在看谁?
宁怀不禁要问,可这未免对邢凛倾,对他们这么久的感情太不信任。
宁怀想道别,带着邢凛倾回家。可卫禾像被点穴了一样,还在说着话。
“哦——对,你还记得上次凛哥戴的袖扣吗,红色的那个。那也是我们小槐送的,好看吧,那可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怎么离开祁巍连和卫禾的,宁怀记不清了,等回神来的时候已经启动汽车的发动机了。
放下车窗,风的感觉更加明显,呼啸着从他耳边掠过。蝉鸣和蛙叫即使在晚上也依然络绎不绝,暖黄色路灯一盏接一盏地倒退。
他不知道在发现自己与结婚三年的老公的前任长相相似后,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大吵大闹和忍气吞声都不是他的作风。他觉得首先要和邢凛倾问清楚这件事情。
可问清楚了又能怎样?无非是两种答案,真爱或者替身,不管哪种回答,他都无法继续心无芥蒂的和邢凛倾相处。
隍城的夏天既聒噪又烦热,宁怀在这无边的炎夏里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自私。
宁怀不自觉的咬起自己下唇上的软肉,这是他心里有事没处说时的表现,总是要把嘴唇咬破了才会停止。不过也很少有停止的时候,因为在感受到疼的那一刻他就把牙给松开了。
回到酒吧卫禾就趴下了,倒在沙发不省人事。也不用人叫,过了会儿自己就醒了。祁巍连就坐在他旁边小酌,卫禾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问他刚刚是不是宁怀来了。
祁巍连:“嗯,把邢凛倾带走了。”
“卧槽完蛋了,果然不是在做梦。我都说了什么啊,凛哥会把我大卸八块的。”
“你不是一个人。”祁巍连见他这样着实好笑,“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他搞一顿。”
“我真无语,怎么就是管不住我这张嘴呢。你都不知道拦一下我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卫禾挠了挠自己的鸡窝头,坐在角落里自闭了一会儿,抹了把脸又颠颠儿回来,问,“席苼来了吗?”
“没有,你不是说他家里有事,不会来了吗。而且他和蒂弗不熟,来了也不自在。”
“哦……你想很多嘛。”卫禾心情转变的很快,手揽着他的肩问,“说实话,你和他是不是吵架了?”
祁巍连没说话,就是默认吵架了。卫禾乐了,这可好玩了,“他惹你了吧,我一猜就是。”
“很明显吗?”
卫禾摇了摇头,同时还用“嗯”的各种声调表示“不”,然后说道:“不明显,一点儿都不明显。就是以前打电话给席苼,叫席苼过来聚餐的都是你,这次你让我邀请他,我就知道不对了。”
“不过能让你生气的事情,席苼干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也不问你们为什么吵架了,和事佬可不好当。我跟他说你也来了,估计等我们结束了他就来了。”
祁巍连问他:“你怎么知道他还会来?”
卫禾松开他的肩膀,后仰躺到沙发靠背上,发出一声喟叹,“猜的。”
卫禾说话一向很准的,祁巍连朝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