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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大家主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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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起,如虎袭,高热红疹爬满脊。

咳声碎,药难觅,朱门闭户里。

乌鸦啄腐尸,纸钱卷三里。

夜夜闻哭啼,生死不由己。

……

街巷空寂,四处弥漫着沉寂与不安。疫病此时盛行,如恶魔般肆虐,打的人措手不及。

残风来袭,带着几分凄厉,竟无情的将那绿叶也折了卷起。

短短一夜,福康街患疫病者就已百余人。他们全部被隔在各处的空院中,蜷缩再阴暗的角落,满脸潮红,身上布满了红疹。

高烧令他们神志不清,嘴里不断喃喃自语,不知是祈祷还是咒骂。

紧闭的大门,偶尔打开,进来几位浑身防护的蒙面老医者,他们是最先发现疫病的一批人。

他们端来汤药,个个分发,但始终是不见任何一点效果。

“他死了,他死了!”

一位年轻的男子抬手指着角落里的女子怀中的小孩,万分惊恐。

“咳咳……你们没有看见吗?一个死人和我们这群活人在一起!”

“我们都要被他害死了!”他面部十分狰狞,持续的高热让他的嗓子变得嘶哑,但此刻却精神十足,倒像是回光返照。

然而,没有人出来回应他,甚至没瞧他一眼。年轻男子僵硬的朝其他人看去,渐渐垂下了手臂,整个人恍惚的站着,眼神渐渐失焦。

随即歪倒在一边,空空的盯着天上看。

……

林家。

‘吱呀’,林眠推开药房大门,陈旧的檀木混着艾草味扑面而来。他和先生一同进入药房。

这是间家用小型的药房,三面墙的乌木药柜从地面直抵房梁,每只抽屉都贴着泛黄的桑皮纸标签,蝇头小楷写着药材名。

药房里的许多药材并未经常抓取蒸煮,越是高层越是不容打理,积灰也越多。

人指甲灰,腐骨草,金银藤,鬼箭羽……

林眠踮脚勾住第十二层铜环,微微掩鼻,抽屉滑出时带着细尘,露出里面的小纸团。

打开一看,是人完整的指甲盖,准确来说是童男童女的指甲,上面的半月痕还清晰可见。

先生转身走向另一边,去药房北墙湿阴处取下金银藤。

东窗下还晾晒着半干的茯苓片。林眠将指甲放置台上,又越过东窗,从墙角陶翁中折下腐骨草。

等备齐所需药方药材后,两人立即进行下一步。

“金银藤三钱,鬼箭羽二钱半,腐骨草七叶,人指甲七枚烧制成灰,雄黄五分,无根水一盏。”

“同时煎煮,待药液转为墨绿色即成。”

一时辰后,林眠端着一碗汤药走向了一间偏房。那里门窗紧闭,门外还上了把锁。

不远处的转角,有颗脑袋耷拉在门框上。时不时的传来几声撞墙的声音。

平时不会有人来到此处,房子也就稍差了些,门板上起了好些倒刺,一不留神就会划破手指。

只听‘嘶’的一声,林眠迅速收回手指,无奈的望向指尖,又看向一旁端着的碗。

鲜血汇聚成珠,已经滴落几滴。林眠怕血腥味被人闻到,就用丝帕卷了几圈包了起来。

不知道血有没有落进汤药之中,那汤药浓稠的很,根本瞧不清到底是进了还是没进。

算了,林眠悄然叹了口气,整理了脸上的面罩,推门进了去。

“三婶儿,今天好点了吗?”

“三婶儿?”

“咳咳咳,侄儿,你将汤药放下,快些离开这。”

“婶等一会儿自己喝,咳咳……快走!”

“别靠这么近!”床上的人撑着身子起来,把坐过来的林眠往外推,却没推动林眠丝毫。

她面上潮红,嘴唇却泛白,没有一点血色。面颊至脖颈皆布满红疹,没有之前的半分精气神。

“喝药,婶儿。”林眠一动不动的举着手里的碗,稳稳的递在三婶面前。那碗药还冒着点点热气,只是看着就不好喝。

三婶喘了口粗气,停了推人手,低头接过那碗汤药 ,抬头干脆的喝了尽。

“你呀,倒是年轻仗着身体好,咳,将药放门口也是行的,万一……”

林眠笑着用手比划着自己的嘴,那是要三婶不要担心,没有万一。

三婶喝完药躺下,林眠还在旁边坐了一会儿。探着三婶额上,复摸了摸自己额头,虽然还是很热,但大概是降了些温。

刚锁上门转身没走几步,那颗靠在门框上的脑袋就凑了上来。林眠赶忙后退了些,差点踩到石子扭到脚。

“三叔,三婶会没事的。”林眠出声安慰。

三叔整个看起来很不好,额角边红红的,像是撞到磕到的。眼底藏不住的疲惫,仿佛随时会倒。

……

天色渐昏,许久不见人影的弈心亭今日一齐出现了四位。

亭子中间摆着一张圆桌,桌上只放着三盏茶以及一块令牌。

江裴拿起面前的茶盏,松弛的拿起抿了口。指腹摩挲着釉色温润的茶盏沿,忽然轻笑出声。

他生得一双丹凤眼,眼尾斜挑入鬓,玄色织金袖口随抬手斟茶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细腻的腕骨,青筋隐匿在皮肤下。

“这是如何?”

殷远崔托衬着脸,瞧着那块送出去的殷家殷家令牌,眼神里全是疑惑不解。

旁边同样坐着一位殷家人,只是他未曾说话,垂着头喝着面前的摆放的茶。指缝中的金环闪闪发亮。

戴单忽然后仰大笑,露出瞳仁里的两簇精火。一副书生样倒叫人失了戒心,眉头舒展,明明未到而立,执盏的手稳如老匠人持凿。

他没有像前两位,那般细品。

扬手之际,茶汤入喉一线到底,再放下时杯中便只剩几片茶梗搁在壁。

“这蝶雪芽最忌滚水。”戴单屈指弹了手边的茶盏,发出一道清脆响声。“沸水滚三遍,芯子可就坏了。”

“就要换掉,远崔,是与不是啊?”他倾身靠向殷远崔,扫了眼旁边,嘴角扬起狐笑。

殷远崔侧身移开,抬眸瞬间撞向了殷鹤戾投来的目光。

他在笑,殷鹤戾同剩余二人都在笑。

还没等殷远崔回答,桌上的令牌就被旁边的人移到自己手边。“哥!”殷鹤戾悄然拽上殷远崔的衣袖,那双含情眼仿佛一天到晚都挂着水雾。

湿哒哒的,挤挤就能掉下泪来。

殷远崔咬紧牙根,咽下一肚子火。半晌不情不愿的将那块令牌又收了回来,暴力的塞进衣服前襟。

都说送出的不轻易退回,更何况是三家独大中的殷家也被如此对待。

脸面被揭了踩在脚底,还要打碎牙含血咽回肚里。殷远崔此刻脸巨臭无比。

一盏剩了半杯的茶被推了过来。“哥,喝点,降降火。”说着还有模有样的拍着殷远崔的胸。

“行了,戴家近日事物繁多,戴某先行告退。”戴单起身,抬脚走下亭。

江裴也慢悠悠的动身离去。亭中只剩殷家二人。殷鹤戾压下嘴角,抽回手也走了。

微风吹起江裴两鬓垂落的发丝,束起来的长发随着走动一左一右的晃着。

同江裴一道的还有一人,竟是先行离开的戴单。

他们走的极慢,似乎这次见面就只是为了品茶而已。两人神态甚至比先前还松弛,偶尔闲聊两句。

“人手可够?”

“尚且。那药方可能应对?”

“短时可,长了就不行。”

“有机会我倒也想见识一番!”戴单发自内心一笑,却被江裴甩了一记眼刀。

“别打他主意,如今发生这事当真以为没人清楚吗?”

“戴家主,好毒的手断。”

江裴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转身进了武阳大街,戴单挑了挑眉去了与之相反的福康街。

武阳街离郊外相距甚远,反倒是福康、海佑两大主街靠着郊外。这样一来,疫病一旦传开,遭殃的何止数百人数千人。

其源头就是郊外乱葬岗地带,那里周遭环境恶劣,且人流聚集,不染病还好,染了就是一整个全面爆发。

没人想去郊外,现如今整个蝶梦各处都或多或少出现了疫病感染者。

没被隔离开的,就被关在了家里。家中人很担心,全副武装后尽心照顾一个传染率极高且有死亡风险的亲人,到头来还可能会被那人心里埋怨。

被人防着的滋味不好受,他们往往一面恳求家人不要放弃自己,一面又暗暗对家人防着什么举世毒物来防着自己而感到生气。

当然,这样一部分人很少出现在郊外。

以往林边总是人挤人挖着野菜,现在人却少得可怜。他们都在家呆着,守着。

“妈妈,你离我远点,妈妈。”一小女孩捂着口鼻,细细的腔调从指缝里逃出来。

她也被传染了,身形还没妈妈的一半高。此刻一张瘦瘪的脸上长着几颗疹子,皮肤黑得看不出来红潮。

小女孩很想靠近妈妈,帮妈妈擦掉脸上的泪水,但是没有,她又后退几步,将自己关在了一间小茅草屋中。

因为她知道自己病了,还是传染病。

屋外的妈妈无声的哭着,缓缓弯下了身子跪坐在门边。

……

自发现疫病起,已过了三日。

这三日,因疫病死的就已四五百人。普通汤药几乎一点作用也没有,只有熬,熬过时间。

戴家的药房都要煮冒烟了,戴单虚脱般的倒在椅子上。

“早知道不冒险了,这下好了,失手玩脱了。”

“阿弥佛陀,罪过罪过。”

原来只是想引起点恐慌,好巩固戴家世代从医地位,却没想到的栽在乱葬岗那些腐尸手中。

偏偏不是别的病症,还是二年难有折磨人的疫病。戴单连连叹气,突然觉得自己该去庙里拜一拜。

说干就干,戴单叫来人接着煮,自己溜去了武阳街。

那里庙宇最是多,连靠海为生的海佑街都没几座。戴单抬眼,这里最大的庙就立在面前。

外观十分气派,九丈朱漆山门,鸱吻吞日的鎏金塑像在檐角压着流云,暴雨冲刷百年,檐角那对铜铃仍然能撞出梵音,混着一旁的祈愿树挂满的祈愿牌碎响。

远处依稀几人,他们手中拿着红牌和红线,认真的穿过牌上的小孔,仰头挂在了树上。

每位前来祈愿的人拿出了此生最诚挚的心,许下愿望。

心诚则愿成,如若不成,那就是天道,就是命。

戴单进去拿牌,一眼就注意到了刚刚擦肩而过的男子。戴单轻擦鼻子,空气中好像多了一股香气。

戴单写完立马追了出去,那人还在祈愿树旁。素白的衣玦随风飘动,墨黑的发端扎着一支簪,发尾捆着一节发带,也同样的在空中摆动。

“适才与小公子擦肩,闻得一股清香,久久不能忘却。想知其中,不知是否有幸。”戴单立在旁边,收起了原本的粗野。

那人听之,侧身而视,一双能辨其情的蓝眸就这样透进了戴单眼中。

“小公子怎长得如此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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