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害怕』

“……有些成绩在意料之中，有些简直是惨不忍睹，说得是谁，自己心里都有数，”说到这梦毅华的目光直接扫视一圈，夏鹿鸣用书挡住自己，“行了，不说那么多了，先把座位调了。”

“这次调换座位是根据你们的成绩排名，调到后面的同学不要气馁，努努力，加把劲，争取期中考试取得好成绩，成绩优异的同学也不能骄傲。”

“还有最后一件事，这个月21号和22号学校要举办运动会，大家积极报名，踊跃参加。荣迦，统计好报名人数和参加的项目，明天下午交给我。”孟毅华收拾收拾讲台，准备回办公室，“没了，就这么多，该回家的回家，上自习的接着上。”

“啊！”原本明亮的教室陷入一片漆黑，一阵尖叫声响起。

“先安静，安静。”孟毅华只能先稳定学生的情绪，“都别紧张，可能是停电了，荣迦，上来替我看着，我去看看。”

“……救我。”梁槐序在吵闹声中依稀听见旁边传来了很微弱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发出的。

光线太暗，勉强能看见模糊的影子，梁槐序慢慢摸索，指尖碰上沈惟明的时候，才察觉他整个人蜷缩在墙边，身体有些发抖。

“是我。”手掌顺着肩膀，触及到他的手，沈惟明紧紧地握住。

没有安抚的话语，没有过多的动作。

黑暗中，源源不断的热度温暖了他。

沈惟明极力平复自己的心绪，思绪也渐渐回笼。

他们谁也没有松手。

“行了，都别害怕了，就是电压不稳导致的停电。”孟毅华带着手电筒回来了，“既然停电了，就都回去吧。”

学生们欢呼雀跃，蜂拥而出。

“梁槐序，你俩干嘛呢，走了。”夏鹿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夏露微旁边。

“你们先走。”梁槐序回头应了一声。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梁槐序才拉着他往外走。

路灯下，暧昧不清的光线，两道影子。

就这样握着手，陪着他到站台等车，梁槐序抬起两人的手，晃了晃，眼神示意可以松开了。

“对不起。”对方的掌心触感和温度，让他感到安心，以及……些许贪恋。

“谢谢。”

沈惟明太用力了，以至于手掌发麻发痛，把手伸到他面前，“喏，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帮我捏捏吧。”梁槐序只是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氛围，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

细细揉过手腕，掌心，指尖。

就像昨天那样，沈惟明很认真。

梁槐序感觉一股电流从指尖传递到全身。

“我……好了。”抽回了手，放在背后，“车来了。”

“注意安全。”梁槐序目送他上车。

沈惟明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车窗，对面的人在挥手道别，隐约听见他说“明天见”。

直到车子转弯不见，梁槐序才往回走。

最平常的三个字，却在话音刚落下的那刻，他开始期待第二天的到来。

春子烧烤，店内满座，沈惟明脱下校服外套，同书包一起放在里间，腰间系上围裙。

“不是说了今晚不用来了。”老板手上动作不停。

“老板，来箱啤酒。”

沈惟明用开瓶器打开，放在顾客面前，“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梁槐序完成作业后，洗漱完躺在床上已经23:50了，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沈惟明在向他求救。

整夜半梦半醒，索性早早地出门，在路口等着。

沈惟明远远地看见马路对面的梁槐序，加快脚步向他走近，他低着头，站在银杏树下，光影透过缝隙洒落在头顶。

“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睡眼惺忪，一副没睡好的神情，语气不自觉地带着柔软。

“你在……等我？”

沈惟明发出疑问，但是言语间含着笑意，和昨晚梦里的他截然不同。

“想等就等咯。”梁槐序来到早点摊前，“我还没吃早饭呢，你要吃什么？”

梁槐序买了四个包子和两杯豆浆，分给沈惟明一半。

沈惟明轻轻地皱眉，还是接过来勉强吃了一点，“谢谢。”

“小序。”夏鹿鸣从背后冒出来，搂住梁槐序的肩膀，“你要报名参加运动会吗？”

“不怎么想。”

“你呢？”越过梁槐序问向一旁的沈惟明。

自打夏鹿鸣出现，沈惟明的眼神就会无意识地落在梁槐序肩膀上的那只手， “没兴趣。”语气自然也不是很好。

“他怎么了？”夏鹿鸣靠近梁槐序，小声问道：“我惹到他了？”

“嗯？”嘴里刚塞进最后一口包子，梁槐序扭头看一眼沈惟明，“没有啊，不是挺好嘛。”

夏鹿鸣望过去，沈惟明的脸色比刚刚还糟糕，缩头，紧贴着梁槐序。

“看看，有很多项目。”荣迦刚从孟毅华办公室回来，手里拿着报名表，“你们考虑考虑？”

“听说学校今年有篮球比赛。”夏鹿鸣在一旁推波助澜，“还是文理科之间的比赛，我们文科男生本来就少，一开始人数上就被人压下去了。”

“都有谁报名了？”

“何洵，还有我旁边这位。”荣迦说得是夏鹿鸣，“其他班也有参加的，可以抽时间打几场，找找默契。”

“那你呢？”据他所知，荣迦不喜欢这些运动。

“我可以给你们做后勤，陪你们训练。”

“别犹豫了，快拿表。”夏鹿鸣看出梁槐序心动了，直接递给他一张表格，“给，填吧。”

“搞定！”填完后，他们二人高兴地击掌。

夏鹿鸣随口问了一句，“沈惟明，你要参加吗？”

沈惟明想了一下，说：“我申请加入啦啦队。”

“啊？啦啦队是夏露微在组织，都是女生。”荣迦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要不然你当替补吧。”

“嗯。”随意回了一句。

荣迦利用大课间的休息时间，完成了各项报名，身边还有一位帮腔的。

沈惟明靠在墙上，脑袋抵着窗户，双臂交叉横在胸前。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梁槐序见他脸色不好。

“没事，歇会就好了。”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忍忍就过去了。

“那你睡会，上课了我喊你。”

上午报名篮球比赛，下午就凑在一起集训。

训练前，队友们集体把衣服，物件放在参赛区的座椅上，沈惟明却接过梁槐序的校服搭在膝盖上，自己的校服丢在一旁。

沈惟明闻到一丝淡淡的清香，拿起校服凑到鼻尖，是他身上的味道，整张脸埋进衣服里，深深地沉浸其中。

“你在做什么？”夏露微过来时就见他这副沉醉享受的模样，问他，“你怎么不上场？”

沈惟明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不想动。”

“他不舒服，今天就不上场了。”梁槐序跑过来，接过拧开瓶盖的水，喝了一口，又回到场上。

远处的何洵瞄向这边。

面对夏露微猜疑地眼神，沈惟明把梁槐序的校服笼罩在脑袋上，看似假寐，实则是在遮盖自己。

少年穿梭在喧闹的操场，肆意洒脱，活得热烈而又莽撞。

十月的风撩动了他的心。

训练结束后，梁槐序拿走了沈惟明递过来的校服，然而沈惟明却把脑袋上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夏露微走在最后，看着沈惟明和梁槐序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果有一天他不想等我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