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方前多时辗转,直至此刻才问出心底怀疑,足以见得其心思深沉,喜怒难测。
裴元俭从棋盘夹层中取出一本书递给姜回,等她伸手,却又收回。
慢条斯理道:“微臣冒犯,竟忘了公主不识字。”
“薛殷。”裴元俭:“翻到第五卷。”
见薛殷口中喃喃一点一点磨蹭着找,裴元俭这才想起,薛殷平生最烦的便是念书,虽被薛揆逼得认识许多字,仍是一坐下读书就要装病逃遁。
“三十七。”
“哎!正是!”薛揆眼睛发亮,真心诚意的夸赞,“大人果然不愧是连中两元的第一人,连兵书也能做到过目不忘。”
先前他还迟疑,这情人之间那有那样相处的,针锋相对,恨不得把对方杀死,眼下却咂摸出不同来,大人临行还要“特意”来见姜回一面,还下棋,眼下这都要发展到男女浓情笑吟了。
不是情深意重,又是什么?
想罢,声情并茂的念起来,硬是把兵书也念成情意绵绵的小曲。
“……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姜回不耐,“裴大人究竟何意?”
“争一时之长短,看似占尽上风,却将自己过早的暴露,实为下策。”
“输赢,从不在方寸之矩。”裴元俭眸光沉敛,却有一股锋锐的利气。
“你什么意思?”姜回蹙眉道。
“普化禅寺。”裴元俭只说了这个字,便起身站起,薛揆随之收起棋盘。
姜回却没动,而是陷入了沉思,直到马蹄声响起,才恍然回神,旋即站起身,露出一个比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瞳眸水盈清澈,不远处一瓣枳花飘落水面。
“裴大人,为作饯别。”
她指着山下一处烧了半山的庄子,空中黑烟弥漫,似卷哭嚎停在耳边。
“我送你,一场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