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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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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笑着听完身旁老人家的一席话。不禁感叹这位老人家真的很不一般,也很是有趣。先是夸赞自己,之后又是用和煦的态度来打消自己可能因为害怕而不敢说出实话的顾虑,最后又是一句威胁。这话里话外,都是在劝自己主动放弃。

他神情一肃,道:“什么是‘妖’,在下心中十分清楚。‘妖’与‘人’的差别,在下也十分明白。当花满楼两鬓霜白之时,云姑娘依旧青春正盛。花满楼的一生,于云姑娘而言也不过就是一个不长不短的闭关时间。今后需要面对什么,花满楼也十分清楚。花满楼真心倾慕云姑娘,云姑娘也是发乎于心。所以花满楼宁愿去面对这世间种种困难去求这一段缘,也不愿轻贱彼此的真心真意、轻贱自己、轻贱云姑娘,而就此放弃,去选一条轻松的路。”接着又道,“花满楼心意已定,再无更改。还请老夫人成全。”说着,对着面前的老妇人拱手深深一揖。

院中寂静无声。老妇人凌厉地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尖锐如鹰、凶狠似狼。年轻人也定定地由着面前的老妇人审视,不躲、不避。花满楼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狠狠地搜剐了一遍,针刺般的生疼。可是他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退,不让。

半晌,或是只是瞬息。老夫人看着在阳光下站地挺拔的年轻人,和煦道:“花公子,我不会再阻你了。”接着又道“今日日落时分,我们将会启程。”说完,就离开了后院。

椿嬷嬷一离开,云皎就从小楼中跑了过来。直接扑到了花满楼的怀里,抱住了他。花满楼也笑着一把抱住了向他跑来的人。

“花满楼——,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云皎。”花满楼笑着,用云皎理解的语言去向她倾诉着自己的情意。

落日的余晖中,花满楼站在郊外。直到再也听不见车马的声响,才向回走。他回到小楼时,天色已经擦黑。他点亮了烛台,昏黄的烛光里,他的影子在地板上轻微地晃动。只有他一个人的。花满楼突然觉得小楼有些孤寂。

他在书架上取了一本书。翻开书页,指腹触摸着墨字,一个字也没读下去。想到昨天他们刚好看完这一页,今夜他们本该一起看下一页了。他又想到,云皎在还是一只狐狸的时候,会叼着她想看的书,递到自己手里。自己若是不给她念,她就会嘤嘤地叫。自己若是给她念,她就会高兴地蹭自己,漂亮蓬松的狐尾也会摇的很欢快。有时候在自己看书的时候,她会窝在自己怀里,会把爪子按在书页上阻止自己翻页。当时的自己一直以为这只是她的一种游戏或是一种捣蛋的恶作剧。想着想着,他不禁笑出了声。

这么多的破绽,她竟然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很是得意。不过当时的自己的确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这样一想,云皎的确掩饰的很好。毕竟自己真的没有认为她是妖,他越想越觉得可乐。

之后云皎以人形回到小楼时,他们再在一起看书,她就会直接娇声抱怨自己没看懂,指出不懂的地方,让自己给她讲解。她听懂了就会欢呼雀跃地扑过来捧着自己的脸亲自己。刚开始自己面红耳赤、身子僵硬,手脚都不知道放到那里。如今虽依旧面红耳赤,倒是能熟练地顺势把人接住。要是她依旧没懂,就会直接拉过自己的手,轻咬自己的手腕,撒娇地让自己再给她讲一遍。

花满楼回忆着过往种种,唇边的微笑越发加深。整个人像是又被重新点燃了一般,明亮、温柔,似乎能醉死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直至深夜。花满楼放回了手中一直没有读下去的书。活动了一下坐的有些僵硬的身体,然后向房间走去。

他梳洗了一番,躺到床上,难得的有些睡不着。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小楼实在是太安静了。他在这儿住了很久,现在却觉得有些不习惯了。他再一次翻身,闻到一缕轻微的暗香,从他枕下传来。他移开方枕,摸到一方手帕。帕上有隐隐的幽香。这帕子是云皎的,是她向来贴身放着的那一条。想到这儿,花满楼就面颊微烫、耳根通红。还有一张对折的信纸。他展开信纸,用手指读。好像听到那把悦耳的声音在耳边打趣“现在是不是能睡好了?”

花满楼重新就寝,这一次睡得分外安稳。第二日一早,他就往家行去。

花满楼回家后,与家人相聚,闲叙家常。又与家人说到下个月初五,荆山的红梅开的很不错。众人立刻会意,这是找个由头,让两家先会个面,互相通个气,日后往来也不突兀滞涩。

到了初五这日,花夫人领着众儿媳和花家老五、老六及花满楼浩浩荡荡地向荆山出发。对外只说是一家子难得得空去荆山赏梅。

这时节本是赏梅的好时候,又恰得昨夜一场夜雪的助益,荆山的梅花、梅景更添精神和神韵。花家众人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来赏梅的游人和车马。

他们到了山脚就下了马车,也随着游人慢慢地往上走,一面走一面赏景,也一面不着痕迹地寻人。待众人走到一片观梅最佳的开阔平地时,一位刚刚留头,十岁左右的女童,向众人跑了过来,到了近前后,先是向众人行了一礼,然后脆生生地道:“各位贵人可是江南花家的人?”

众人瞧着面前的女童一身红绫白毛袄裙,眉间一点红梅印,眼睛大而亮,玉雪可爱,灵气喜人。花家五嫂快言快语道:“我们是江南花家的。”又笑着问道:“你是哪一家的?”

女童道:“回这位夫人的话,婢子主家姓云。我家主人路过江南时遇了难,幸得花七少爷相救才得以脱险。今日主人来赏梅,随行的单月姐姐远远瞧见似有花七公子的身影,特命婢子前来问询。”说完向众人一笑,又行了一礼,向来处跑了回去。

女童一说完主家姓‘云’众人立刻会意。不过片刻,众人就瞧见刚才的女童和一位年轻的女子从梅林中走出来。这女子衣饰鲜艳,脚步轻盈,行动间飘飘欲仙。

走到众人面前,行礼道;“众位贵客安。我家主人感念花公子相救之恩,特遣小女来请众位贵客往林中一叙。”说完后退,做出相请的手势,众人也就随她指引前行。

众人在梅林中行走了片刻,人烟渐息。转眼间,一处亭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亭子在高处,亭外有一众男丁排列,亭内有一群年轻女子围着一个身披雪青白毛领斗篷的女子。花家众人见到这雪青的身影,当即就明晓,这就是那云姑娘了。

见到亭子里的人,之前还在规规矩矩引路的女童,立刻弃了众人,奔向亭内的雪青身影,活泼道:“姑娘,姑娘,贵客到了!”

见到花家一行人,亭中雪青的身影,走出了亭子,前来相迎。

云皎看着跑过来的女童。这女童是她洞中的雀鸟所化,前几日才得人形,看什么都稀奇。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证一定不会出错,哀求着让自己带她出来,没想到就这几步都耐不住性子了,她好笑地捏了捏她白嫩圆滚的脸颊。又对走过来的以花夫人为首的一众花家人道:“小童失礼,让诸位见笑了。”

看着由远及近款款走来的女子。高髻堆青鸦,眼蘸横秋水。娇娇倾国色,缓缓步移莲。花家一行人都怔住了。

花满楼见母亲没有出声,忙站出来对着云皎道:“小童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云姑娘客气。”经花满楼一出声,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花家的几个儿媳赶上前把云皎围住,花夫人也直接一把握住云皎的手,几人都直到“云姑娘客气。”

花满楼被嫂子们挤到了一边,他六哥和五哥扶住了他。对他道;“你别担心,娘不会让她们胡来的。”说的人底气不足,听的人也不是很相信。

云皎人被几个嫂子簇拥着,手被花夫人握着,整个人还有些懵。她做狐狸的时候,她们围着她,如今她是人形了,她们怎么还围着她?就在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她们这群人已经热热闹闹地进了亭子。侍女们也是各司其职,在众人落坐后,捧上了温好的清酒。

花满楼坐在外围,听着中间女眷们说话。花六和花五也坐在他旁边,小声安慰道;“没事啊,七童,你嫂子们不是不懂事的人,等会儿一定会让你和云姑娘说上几句的。”他们两个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云姑娘出现后,自家七弟克制下的激动。花满楼对着两位哥哥微笑着点了点头。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花五和花六看着女眷们,话又多又密,气氛融融,一点都没有要创造七弟与那姑娘独处一会儿的迹象。他们越坐越心焦,他们刚刚可是信誓旦旦的向七弟保证过的!最后花六童实在忍不住了,借着地势之便,悄悄扯了扯他媳妇的衣裳,示意她还有正事要做,别光顾着逗未来的七弟妹开心了。没想到他媳妇反手打掉了他的手,直接坐到了七弟妹身边。两人坐一张圆凳,也不知道她怎么坐下的,还握着人家的手问冷不冷。花六没眼看,直接别过了脸。反正他努力过了,剩下的看他五哥吧。花五直接苦笑,他更没办法,他媳妇已经拎起一把长剑,在亭外给七弟妹演示她们家家传的剑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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