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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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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灿金色的光华亮起,仿佛律令咒印般的文字将他们笼罩,威压从天而降,披白金色长袍的人于半空之中居高临下的俯瞰一切。

兄长将包裹着葫芦酥的油纸包塞进她怀里,摸了摸她的头。

“听话。”

“阿骁,你带小鹤走。”

她自然是不愿意走的。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像是一场巨大变故,猝不及防反应与理解。

但窦沉骁对于兄长这一条命令却执行得无比坚定。

少年反手在她的后颈砍下,将她打晕,然后带着她从院墙后方离开。

一路昏昏沉沉,等到再恢复意识的时候,童霜玉发现自己已经深处一个陌生的环境。

周遭是高大的树木,密林遮挡天日,景色随着少年的奔跑而变幻,藏在衣襟之中被挤碎的葫芦酥散发出甜丝丝的油腥香气。

“窦……沉晓。”

童霜玉艰难的抬起头,感觉后颈仍是沉痛,手指抓住他的衣领。

“兄长……兄长呢?”

少年的嘴巴一向轻快滑舌,平日里总是狡辩哄骗个不停,此刻却罕见的沉默,一个字也不说,只是背着她向前奔跑。

风刮过脸面,童霜玉感受到顺着眼眶流落下来的泪水,浑身发冷。

她抓紧了那一角攥在手心的衣领。

“放我下来,窦沉骁。”

窦沉骁不答。

少年仿佛没听到般,仍旧一路向前。

童霜玉反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剧痛袭击脸颊,即便有所防备,窦沉骁还是嘶了口冷气,没忍住泄出声来。

黑色的灵息瞬间迸发,缠绕住童霜玉的手,试图让她安定下来。

而童霜玉则屈膝一脚踹在他的腰侧,两人重心不稳,俱向地面摔倒下去。

黑色的灵息将童霜玉的双手束缚在身后,窦沉骁翻了个滚爬起身来,右手手指拭去唇角溢出的一抹血丝。

他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仍旧没说话,迈步向童霜玉的方向走过去。

却被踢中小腿。

“放开我!”童霜玉疯了一样喊,“窦沉骁,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找兄长!”

窦沉骁仿佛没听见,只绕开倾身去抱她,心口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两人再度各自倒地,分散开来。

“小鹤。”这一次窦沉骁没有再试图向前。

他坐在地上,保持着摔落下来的位置,声音沉沉道,“兄长让我带你离开。”

“什么离开!”童霜玉嘶哑着哭喊道,“那是我哥,我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我要回去!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但是兄长让我带你走。”窦沉骁说。

“我不走!我要回去!”童霜玉道,“我要回去!”

窦沉骁听着她的哭喊,半晌后站立起身,“抱歉,小鹤,只要我活着,便不会让你回去。”

他走向她,打算再度以手刀将她打晕。

但童霜玉在方才哭喊的过程中,已经借周遭的力量将身后束缚着自己的灵息破开。

她从地上暴起,拳缝之间夹杂入身体内所能够调动的全部灵力,向窦沉骁凶狠攻去。

便犹如过往交锋的数次,两人扭打在一起。

没有花哨的咒诀术法,没有绚烂的招式武技,仍旧是最普通,最原始的拳脚动作。

却夹杂了能够自体内凝聚而出的所有凶狠力量。

窦沉骁生生挨了童霜玉一拳,咽下喉间漫上的腥甜,终于动手,以同样凶狠的拳脚归还回去。

那一战,童霜玉败了。

她躺在地上,身上的骨骼碎裂数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更遑论再爬起来,再挥动拳头。

而窦沉骁也伤得不轻。

他如狼一般,在旁侧盯着她看了许久,确定她再没有力量爬起来之后,才摇摇晃晃将她背起来,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走入深林之中。

那是童霜玉过得最为痛苦的一段时间。

两个人几乎不说话,相对之时只有无言的沉默。窦沉骁背着她走了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将她安置在一个有些潮湿的山洞里,然后去找吃的。

他找回来的食物很驳杂,有兔子,山鸡这样的禽肉,也有青果,草叶这样的植物,不管是什么,童霜玉都会平静的吃下去。

她也不在乎吃下去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越往前走,周遭的地域便越荒凉,满地碎石,连草木都没有几株。

他们走了七天,第七天的时候,窦沉骁把她放下来,从她衣襟里取出那个已经近乎被挤压成碎渣的油纸包,当着她的面打开。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糕点早已松散,失去原本的味道。

窦沉骁盯着那碎渣看了片刻,递到童霜玉面前。

童霜玉别过头去。

她几乎不想看到那包葫芦酥,因为看到的瞬间便会让她想起兄长。

若是她不要这一包葫芦酥,或许也便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们也不会处在这样的境地,落到这样的地方。

但窦沉骁一定要让她吃。

他先是如兄长那般轻声的哄她:“小鹤,听话。”

童霜玉别过头去,抿唇抗拒。

窦沉骁便不再说话。

他们两人之间,在那个境地,那个状况,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

一个执意回去,一个不会退让。

交锋和抗衡出了结果,便注定再无转圜的余地。

窦沉骁掐开童霜玉的下颌,强行给她喂进去。

而童霜玉悉数吐了出来,就连胆汁苦水都仿佛要一齐呕吐。

窦沉骁没有办法,只能放弃。

他自己吃掉了剩余的所有葫芦酥碎渣,然后将童霜玉留在石块旁边,独自一人离开。

那一瞬间,童霜玉想,他或许终于是走了。

反正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血脉亲缘的关系相连,就算是曾经在阴水泽的边缘救了他,那也是兄长救了他。

如今兄长已然不在,他将她带出来,保她性命到这样地步,也足够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任性而已。

她任性的怨恨着,任性的胡闹着,将所有的不快与愤怒,都发泄到他的身上。

童霜玉倚靠在石块上,昏昏沉沉,意识陷入迷蒙。

直到浓重的血腥气味将她唤醒。

童霜玉睁开眼睛,看见无垠的荒原上,月色映照土壤沟壑,少年黑色的长发披散,裸着半身,拖着一条不知是什么兽的后腿,一步一步向她方向走来。

他满身是血,伤口血淋淋的翻着,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浴血的争夺。

那一瞬间,让童霜玉回想起,在阴水泽的迷雾与沼泽中,那少年也是这般,一步一步,看起来艰难,却始终不曾驻停的行走到她面前。

只这一次,他的眼瞳中没有那种幽黑和明亮。

而是无法掩藏的疲惫与虚弱。

他将那只已经死去的兽拖到童霜玉面前,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却没能发出声音,整个人向前栽倒下去。

他又一次栽倒在童霜玉的身上。

很痛。

瘦削而坚硬的骨骼,砸得她整个身体都痛。

童霜玉在那一刻怕得发抖。

瞬间从心底滋生出来的恐惧,将宣泄般的怨恨与痛苦掩埋,在这凄冷的月色下将她包裹。

她抬起手,无意间触碰到窦沉骁的额头。

烫。

好烫。

感觉皮肉接触的瞬间,都要被烫熟了一般。

令人心惊胆战的温度。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她也没有办法做什么。

她不像兄长那样,有着磅礴的灵力与娴熟的使用技巧,她的灵脉生有缺损,不能够承受太多的灵力,所以修为境界向来不高。

仅仅是凭着对于那一点灵力的纯熟运用,在技巧上更高人一筹罢了。

至于行动,则更是困难。

更不要说周边荒原一望无际,去找寻清凉干净的水源。

童霜玉闭上眼睛,用冰凉的掌心贴覆在窦沉骁的额头上,试图以这样降低他额头上的温度。

但兽类死去的身体持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味,吸引着荒原上的猛兽。

这里毗邻魔域,最先围聚过来的,便是生活在太岁渊周边的魔物。

它们身上缠绕着森黑的魔息,浓厚的腥臭与死气在一瞬间将两人包裹环绕,围聚起来。

魔生而嗜血,这种一种近乎刻在骨血里的本能。

高阶的魔族尚且有着能够掌控自己的能力,而那些低阶的,归属于混沌的魔物,仅有着略大于兽犬的神志,更多以生存杀戮的本能作为意识主导。

它们扑了上来。

尖牙利爪,没有丝毫犹疑。

童霜玉怕极了。

她在那一瞬间,萌生出极为可怕的想法。

活下去。

变强。

无论怎么样都好。

她要站起来,她需要力量。

如果,如果她能够有更多的力量,或许那日便也不会被兄长勒令被窦沉骁带走。

就算带走,也有打败他再重新回去的能力。

太弱了。

她太弱了。

她已经为自己的弱小付出过代价,如今又要为这弱小付出新的代价。

或许死在这里便好了。

但是。

但是。

但是万一呢?

那一瞬间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童霜玉搀扶着身后的石块站立起来,她向前抬手,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浑浊力量,感受到身体毛孔上下无处不在的排斥。

但是没关系。

修者也会入魔,只要活着,是人是魔又有什么干系?

她还要回去,要回去找兄长。

找阿爹和阿娘。

她从无一刻相信过他们的死亡。

森黑色的魔气涌灌入身体,童霜玉第一次违背兄长的叮嘱,不再顾及灵脉的承受能力,从这些魔物的身上抽取力量,以为己用。

扑上来一只,她便杀一只。

两只,三只,四只。

八只,九只,十只。

围聚过来的魔物越来越多,身体的力量早已近乎耗空,她便喝那死兽的血,修补填充力量。

经脉的疼痛感近乎将她撕裂,魔气与灵息在她的体内抗争翻滚,仿佛江海颠倒,山川倾覆。

整个人仿佛要被撕碎了一般。

童霜玉已经不记得是怎样结束的了,只觉得意识一片恍惚,昏迷前听到男人粗犷的声音:“我道是哪个,杀成这般模样,原来是个刚入魔的小丫头。”

等到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她久违的躺在床上。

柔软的被褥和干净的衣衫,让她有种如坠虚幻的不真实感。

外面是嘈杂吵闹的声音,日光从木板钉成的窗扉缝隙中照落进来,只有床沿高的小女童哒哒哒推门跑进来,双手一撑,趴在床边,转着一朵素白色的云昙花看她。

“姐姐。”她脆声说,“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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