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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入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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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的闲日仿佛是偷来的。

主要还是方竞闲这个角色偷偷攒了大量金钱。

李拥熊把他的钱财散尽以后,辛黎兰、白倾珠、张辟易的生计就都有了。

辛黎兰不用去那柜台后守着了,店铺租金交完了,正好躲债,就专心给李拥熊调药方。

白倾珠被包了一个礼拜,所以暂时也不用去那歌舞厅里了,每天在家里给需要出去的人易容,还有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现在的容颜。

“本姑娘真是无论如何都美呢。”她一照镜子就陶醉。

而张辟易又有了新的摆摊主意。

他现在每天支个摊子在外面,脸上粘上两把胡子,不卖东西了,改卖情绪价值了。

他假装算命先生,给过路人算命,只需要装神弄鬼地安慰他们人生终有出路,就能得到大笔进帐。

而李拥熊则另有任务。

要如何让这戏本里出现鬼神,程韶想起当时那群猫摆的聚魂阵,虽然偷人精气,但也是不用灵力驱动的。

只需要……

李拥熊咳嗽了两声:“图案倒是简单,可是哪里来的猫血呢?”

程韶:“你不是大猫吗?”

李拥熊又咳出血来,用帕子捂住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程韶,好像在说“我拿你当手足,你把我当血包”。

程韶能记得那个聚魂阵画在石头上的图案,那图案的画法很诡异,程韶不太能理解,但是也只能希望能行了。

要复刻,自然要细节尽量一致。

说好的猫血,就要用猫血。

辛黎兰拍拍李拥熊的后背:“没关系,我会吊住你的命的,再给你方子里加点补血的。”

李拥熊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她们两个,最后还是妥协了。

所以李拥熊就每天一边吐血一边在石头上画聚魂阵。

-

阿秋的父母去了巡捕房要人。

程韶才知道,原来阿秋姓文,名叫文晏秋。

当时还有很多被巡捕房抓走的女学生,但是只有文晏秋的父母在巡捕房外哭天抢地。

其余的只是偷偷要回了人,就选择了息事宁人。

所以阿秋的父母势单力薄,被里面的巡捕赶来赶去,最终也没个解释。

不仅如此,他们还被告知,他们的女儿“犯了事”,尸体已经处理了,要不回来了。

这个时代能上得起学读得起书的,都是家里能够温饱且疼爱女儿的。

程韶看得不忍心,想把文晏秋的尸体还给她的父母,但理智还是阻止了她这样做。

怎么解释阿秋的尸体在他们这里呢?

更何况……文晏秋死了好几天了,尸体还是温热的。

这根本不是一个没有怪力乱神的世界该出现的事吧!

所以程韶的第一次招魂,用的是阿秋的尸体。

很可惜,没有一点动静。

第二次招魂,程韶选了一处附近的墓地。

这天夜里,程韶带着殷潼挑着两筐李拥熊画完,还让张辟易带去大街上的石头出去。

但是顶着夏夜吸血的蚊子摆完那些石头,除了收获了满手臂的包,其余什么都没有收获。

或许世界观已经写定了,这个世界就是不可能有鬼魂。

忙完一夜,程韶等到了天快亮,但是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

从后门进去,程韶却看到白倾珠正骑在墙头上。

程韶被这跟屋脊兽似的白倾珠吓了一跳:“你做什么呢?”

白倾珠在墙头上怡然自得:“翻墙啊”

程韶:“要出门你走门啊,干嘛总翻墙。”

白倾珠:“走门多惹眼,这个宅子本来没人住,现在总是进进出出地有人,我前两天还看见有鬼鬼祟祟的人在看。”

程韶站到墙下:“怕人看你怎么还骑在上面,不下来吗?”

白倾珠:“等人呢。”

从墙外又探进来一个脑袋。

是辛黎兰。

这戏本里她还尚且年幼,爬墙有点费力。

这狐狸果然容易带坏人。

程韶:……

她还是快去洗漱吧。

白倾珠在墙上叫住了程韶:“喂,你都几天没有睡觉了?”

“其实不用那么着急,”白倾珠晃晃脚,“其实我没有那么着急出去。”

“我以前总担心我老了如何如何,现在真的老了白发苍苍了,反倒觉得也就那样了。”

“最怕的东西好像都是在未来临的时候最恐怖,其实真正到了眼前,好像也就那样。”

辛黎兰艰难地爬在墙头上,跟程韶说道:“月卿,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也有跟她一样的感觉。觉得在这里生活也不错,进了十局以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安宁的生活了。”

原来是这样吗。

把势单力薄的几根命运线交织在一起,意外地在这乱世中挣得了一段平静生活。

-

他们好像就在这个时代住下来了,一群社会底层的人互相依存在一起。

如果不是明确记得自己在外面的生活,程韶甚至有一种他们原本就生在这个时代的感觉。

李拥熊的肺痨病经过辛黎兰几乎掏空药房的几天医治,居然奇迹般地好了,已经好几天没有咳嗽过了。

而张辟易的算命生意居然大受欢迎,家里挣得最多的就是他了。

可能是归功于他当了很多年老板,笼络人心的“画饼”功夫一流。

白倾珠的包周合同过了一个礼拜又续了一个礼拜,好多她的同事来讨教怎么讨好金主。

白倾珠也不吝赐教,跟她们分享自己最近的心得,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到最后,都是同事被激得开启冷嘲热讽模式。

辛黎兰也慢慢还清债务,把“治序堂”保了下来。

而殷潼和程韶两个因为在被通缉,所以很少出门。

被关在家里,程韶就成天跟殷潼下棋,想到什么破阵的办法就去试。

院子里画满了阵法,连鹦鹉毛都拔了不少,可惜一个都没有成功。

始终没有任何鬼神出现。

戏仍旧没有结束。

一天天过去,那白玉瓷瓶里的药丸也被吃完了。

里面有药丸的时候程韶会把那个瓶子放好。

不过药吃完了,程韶就把那瓶子胡乱放了,结果被殷潼看到了,殷潼还拿起来摇了摇。

程韶也没避讳,只是跟他说:“你看,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我倒要看看你出去以后给我个什么解释。”

殷潼只是笑笑。

可是说到出去,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十局难道没有发现他们被困了这么久吗。

从殷潼他们进来那天开始算,整整一十三天。

他们现在似乎都已经习惯了那种不出戏的说话方式,叫着对方戏中的名字。

十局再不来,他们都快活成戏中人了。

对于这一点,起初程韶很担心,但是他们几个都好像挺习惯的。

甚至有点当带薪休假的意思。

白倾珠已经开始算:“连续工作的第十三天……哦吼吼吼,这一趟得挣多少积分啊。”

-

这天夜里特别吵闹,程韶半夜被吵醒了。

她出门一看,墙外是流动的火光,还有整齐的步伐。

“是什么。”程韶自言自语着,抓着殷潼的胳膊,殷潼去开门,只开了一条缝往外看。

她现在因为跟殷潼单独相处的时间长,殷潼又不会说话,太安静了,所以她经常自言自语。

外面是巡捕房的人,已经将这座宅子包围了。

一辆车到最前面停下,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不知道哪个军阀制服的男人,那男人将制服最上方的扣子解开一颗,抬颌看看这处宅院。

一看就是常居高位的人,也不用他说话,就有人点头哈腰地上去:“刘大公子,就是这里了。”

“躲藏了这么久,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代价了。”这位刘大公子话不多,但是带着狠劲。

刚才那个点头哈腰喊那个男人站到队伍最前方,还当是条狗,原来也是个巡捕。

他宅院里面喊道:“里面的凶手听着,十二日前关月卿、沈相,你们将刘家小公子杀害,躲藏至今,如今刘家大公子亲自来了,如果你们还不肯自首,我们就把这座宅院夷为平地。”

已经有几个巡捕朝天开了枪威吓。

听到关月卿的名字,程韶晃了晃,心脏位置放射状地疼。

殷潼用眼神问她。

程韶摇摇头:“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有点难受。”

但是不等她缓过气来,外面就是急促的敲门和撞门声。

程韶刚才在那门缝里,甚至看到他们从后面推出了一些打仗才会用的枪炮和手榴弹。

这位刘家的大哥,大概也是真的在意自己这位弟弟。

只是如果真的在意,怎么不早点教好一点。

“里面的人快开门,你们逃不掉了,杀人偿命,更何况是你们这些贱民招惹不起的人。”

屋里睡觉的人也起来了,街坊邻居也有灯亮起。

白倾珠皱着眉:“这还撑得住吗?”

李拥熊:“要不我们从前门走吧。”

白倾珠:“我刚翻墙进来的,巡捕房已经把前后门都堵死了。”

李拥熊:“都堵死了你还回来干什么?我们这次恐怕要葬在这里了,总得留个人在外面。”

“当然要回来,”白倾珠说着,忽然看地上:“你们有没有感觉有点地震了。”

李拥熊:“我吐了那么多天血每天头都晕晕的。”

辛黎兰从墙角过来:“这几天地上都有震颤,你们没有感觉到吗?”

白倾珠:“你这小不点,不是都叫你躲了吗?”

辛黎兰手里拿着几包药:“如果要暴力破阵,怎么少得了我。”

李拥熊睁大眼:“怎么就要暴力破阵了,这阵里的平民可多,破不得啊。”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是后门被炸了。

炸开的火光之中,已是普通人身躯的所有人都闭上眼睛护住了脑袋。

但是预料之中的灼伤没有出现,凉丝丝的水雾笼在皮肤上。

刺目的火光散去,只剩下那扇燃烧着的破门,众人才逆着光看到,在那水雾中看到门口火焰的前方,一站一坐着两个人。

门已经被炸毁了,但是那浓厚的水雾护住了他们。

李拥熊愤怒:“殷潼!不是答应好了不会暴力破阵的吗,之前十几天的努力就这样白费了吗?”

殷潼回过头来,大家才看到,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已经昏过去了,他小心地护着。

他站得靠前,血肉之躯受不了那样的爆炸冲击。

“我没有暴力破阵。”殷潼说道。

殷潼怀里抱着一个,那地上的人是谁。

地上的关月卿穿着女校的校服,像是刚从什么中挣脱。

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头发因为爆炸而变得蓬乱,她的声音很小,喘息着,虚弱地说道。

“这个世界,可以有鬼神。”

关月卿看向院中众人:“因为我,就是在这个时代中,枉死的鬼魂。”

那是关月卿,真正的关月卿,不是程韶所扮演的角色。

是真正被这个时代,被权势钱财压迫,一点点丧失生机的那个少女。

蝴蝶扇动翅膀,大洋彼岸掀起风暴潮。

有时候一点点的变化,就可以撬动了剧变。

这就是阵法的四两拨千斤。

地上的重重叠叠的阵法微微颤动,鹦鹉的羽毛飞到空中化为了橙色的重明鸟羽。

一名哑子车夫。

一名孤儿药童。

一名过气歌女。

一名肺痨病鬼。

其余四道鬼魂出现在重明鸟羽的光束中。

更多的魂魄从阵法中飞出,飞向四面八方,被这个时代长久压迫的冤魂,终于在成千上百个阵法的呼唤下,冲破束缚。

他们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若这世道视人如草芥,又如何不能有鬼神。”关月卿说道,“若人间如炼狱,地狱怎么不是人间。”

雾气弥漫,所有的枪炮都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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