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韶回了趟家，是骑共享单车回的家。

她现在随机传送练得还可以，但是确定地点的传送还不太熟练。

而且他们来的这户人家距离程韶的住处不远，她回家比回精神卫生中心方便。

“回家了群里报个平安。”分开前，罗榭叮嘱道，“要是你出点什么事，殷潼得弄死我。”

程韶扫了码骑上车：“好，知道的。”

但是在她走前，罗榭又问道：“程韶，你真的不……”

不过话到一半，他停住了，摆摆手：“算了，快滚回家吧你，晚安。”

程韶：“罗榭，你还有没有点礼貌，把话说完整。”

罗榭：“我之前听白倾珠说，说对女孩子来说，龙可能压迫感太强，难道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欢……”

程韶：“我当然喜欢他啊。”

罗榭：“靠！你们两情相悦拉上我干什么，难道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程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罗榭描述，就是含糊地说道：“就是有点问题嘛。”

罗榭：“他哪方面不行，我去嘲笑他。”

程韶：“你猜哪方面。”

罗榭抬脚推了一下程韶的车后胎：“走你的吧，再聊天亮了。”

-

一个名为“十局六杰”的微信群聊里。

[沉昭：我到家啦。]

[倾珠姑娘：？？？你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到家]

[沉昭：对啊，你怎么还没睡。]

[倾珠姑娘：[可爱]在跟我母上聊视频。]

[倾珠姑娘：[可爱]我母上夸我又变美了。]

程韶打开了自家的房门，但是进门前，程韶回头看了看对门。

从一扇门当然看不出来里面的住客在不在家。

程韶说服自己回家，但进门前，还是召出了金契来。

很快地扫了一眼，果然另一端通向远方。

这一次倒是没有逆着金契传来奇怪的感觉，应该说明殷潼没有什么异常吧，任务也进展顺利。

这么短短一瞬间，殷潼应该发现不了吧。

但是开门进去，程韶刚准备去洗漱，就发现殷潼给她发消息过来了：

[奉泽：有事？]

[沉昭：没有，就是看看你在不在家。]

[奉泽：任务中。]

[沉昭：还有想跟你说，我今天睡得晚，明天不要来叫我起床了，我会有起床气。]

[奉泽：好。]

[奉泽：[语音消息]你现在吐纳已经步入正轨，注意保持呼吸节律，日常呼吸就是修炼了。]

[奉泽：[语音消息]不早起只是进度慢点，你既不喜欢早起，以后就免掉。]

听着消息，程韶在椅子上又坐下了。

背景音里有些风声，他好像还在外面。

[沉昭：你这次任务的搭档是谁。]

[奉泽：[照片]萧鸿，你不认识。]

殷潼居然直接拍了个照发过来，果然副驾驶座上是个在脸边比耶的男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沉昭：你开车还回信息。]

[奉泽：等红灯。]

[奉泽：时间快结束了，你要不要跟我讲声晚安。]

程韶按住语音键发了句“晚安殷潼，早点休息”过去。

发完才意识到，她干嘛那么听话，怎么他说要她做什么，不过脑子就直接做了。

于是慌忙又撤回，义正言辞地发了个拒绝的表情包。

好在殷潼可能是真的在开车，没有再回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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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洗漱完睡下，可能是真的情绪亏空太严重。

程韶睡着后不久就开始发噩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个杂乱无章的昏暗房间里，所有东西都被扔得很乱。

玩具、画册、积木、学步车、衣物，仿佛是被一个调皮的小孩翻乱，却没有整理好的房间。

有女人的哭声。

程韶回头。

在房间的角落，杂乱的物品中间，有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在哭。

程韶壮壮胆走过去，那女人抬起脸来，却是一片空白。

而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同样脸上空白，没有五官的小孩。

-

事实上，虽然程韶跟殷潼说了要睡懒觉，早上也没人来喊她。

但是她早上还是醒了。

大概是因为那个噩梦，也不困了，既然起床了就去了精神卫生中心。

罗榭还在监控室里，头也不回地跟程韶说道：“你昨天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不是所有被偷走的美梦里都有孩子这个元素。”

他拉了一个表：“不过孩子这个元素出现的比例确实很高，大概67%的梦里都有孩子，还有出现频率高的关键元素有暴富、美食、美景、宠物等，元素还挺丰富的。”

还在拿着包子啃的程韶：“你叫我回去休息，你自己怎么一晚上知道了这么多。”

罗榭的黑眼圈回答了她的问题。

虽然在这昏暗的监控室里并看不出来什么。

程韶：“你们十局加班这么严重，都不休息的嘛。”

罗榭：“为人民服务的事，能说累吗？”

程韶对他致以崇高的敬意，并表示愿意把早饭给他匀点。

但是罗榭并没有接受，他表示嫌弃，并说道：“已经能化人的妖灵是不需要吃这些俗物的。妖灵吃东西，要么是嘴馋，要么是补充灵力，要么就是单纯陪人做戏。”

昨天晚上那只小蜘蛛还在那户偷了程韶的梦的人家家里。

因为昨天是半夜去的，这家人都睡着，只有妈妈晚上起了一次夜，所以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而今天孩子醒了，程韶还真的看出来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那孩子看着已经四五岁了，但是目光呆呆的。

就算那名妈妈对着画册一遍遍地教认字，那孩子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呆呆地看看画册，又看看妈妈，手上抓着的小火车在地上机械地敲。

而家里的宠物狗就趴在孩子的身边，时不时用尾巴扫扫孩子的后背。

程韶：“这个孩子是不是不太对。”

罗榭：“你是不是也觉得，好像特别呆。”

“而且这个小孩好眼熟啊。”程韶皱眉，“你觉不觉得在哪里见过。”

小蜘蛛监控的像素不太好，罗榭也没法叫小蜘蛛爬得更近了，怕被勤快的保姆收拾掉。

而贸然上门去打扰，还需要申请权限，所以也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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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间。

程韶：“要不我再去试试做个美梦？这次我试试在食梦的时候用阵法抓住它？”

莫萌萌这个昼伏夜出的动物刚上班：“你昨天的情绪亏空这就恢复好了？”

程韶自我感觉良好：“嗯，没问题的。”

莫萌萌打量了她一会儿：“好像确实还行，恢复得挺快。”

所以程韶再去做一个跟昨天类似的梦，争取再吸引到那个食梦者来。

临出发前，罗榭提醒道：“你记得一入梦就把阵布好。”

程韶：“可是这样严阵以待不会就把食梦者吓跑了吗？”

播放着那个孩子监控的画面上，孩子突然哭闹起来。

罗榭：“好的，现在那个食梦者今天晚上应该需要很多美梦了。”

程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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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昨天的那个房间里，程韶再一次进入美梦。

程韶又梦到了小时候在外婆家里的日常。

英国虽然号称美食荒漠，但是妈妈的厨艺很好，带得连家里的厨师都能把口味调和得更适合亚洲人。

她坐在儿童椅上，晃着脚用勺子挖着鳕鱼蘸着汤汁塞进嘴里，鱼肉入口即化，汤汁香味浓郁。

这次梦里的场景正是在圣诞节附近，房间里的壁炉燃烧着，里面的木柴在哔哔啵啵地燃烧着。

姐姐和爸爸都在吃自己碗里的那一份，而外婆坐在她身边，其实她自己可以吃饭的。

窗口是一棵巨大的圣诞树，那时候他们每年都会花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这棵圣诞树。

郁葱的松树被彩灯和彩球装饰着，树下放着圣诞礼物，而窗户外面飘着羽毛一般的雪。

一条黄色的小奶狗在她的儿童椅边钻来钻去，摇着尾巴。

有了昨天的经验，这次程韶没有贪恋美好旧时光，而是在思索着跟昨天的美梦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既然罗榭怀疑是单妖灵，那要食梦，会有什么特殊的征兆吧。

程韶的视线把室内的装饰一点点扫过去，都是很普通很常规的装饰。

若要说……那只小狗在急切地往她的儿童椅上扑，张着嘴仿佛灿烂地笑着，在等着她的投喂。

程韶低头看向小狗。

外婆家，没有过养这个颜色的小狗。

程韶想起昨天的梦，那座喷泉，在水池中央，喷水的那座雕塑，不是狮子、不是美人鱼。

那一坨石块，像不像一只小狗。

程韶结阵困它。

端着盘子上桌的唐椿锦看着程韶，缓缓睁大了眼：“宝宝，你在做什么？”

而程韶已经落了一个束缚阵到那只乞食的小狗身上。

场景破碎，程韶从儿童椅摔下。

束缚阵变成一口网，而那只可爱的金色小狗却也骤然变大，在网中不断挣扎着。

那只金毛有些毛发都是白的，唇角是黑黑的，看起来已经不年轻了。

但是，程韶的阵法没有困住它，那只金毛还是挣脱束缚，嘴里叼着一颗水晶球似的东西逃走了。

有人敲她的门，程韶惊醒了过来，很快坐了起来：“进来吧。”

这次是莫萌萌和罗榭一起进来的。

罗榭：“那不是普通的宠物狗，那是只抚慰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