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芜满心悲戚,借酒消愁,于雨中且行且泣,状若癫狂。小芷在侧,见此情形,忙将她引至一处避雨之地,而后匆匆离去,欲往别处借伞。纪芜蹲于屋檐之下,双臂紧拥自身,瑟瑟可怜。
少顷,纪芜似是泪尽,缓缓抬头,恰见前方有一白袍之人撑伞而来。她醉眼朦胧,踉跄奔去,一把抱住来人,泣道:“你终是念我,归来寻我了。”那人受惊,急退数步,心下暗怪此女莽撞无礼。纪芜本就醉意醺醺,脚下虚浮,被这一退之力带得站立不稳,竟“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林世贵欲斥“大胆”,却因这突发变故,一时惊惶。其主今日前来大觉寺与慧觉主持论佛,未携侍卫,若有差池,他恐性命难保。
皇上见纪芜落水,手脚慌乱挣扎,便迅即捞起。纪芜醉酒又受惊扰,已然晕死过去。皇上见状,轻语:“原是个酒鬼。”林世贵亦摇头叹道:“不知哪家痴儿,于大觉寺醉成这般,委实不成体统。皇上,不如……”皇上环顾四周,阒寂无人,无奈之下,只得抱起她往最近斋房而去。此女身形轻盈,抱之毫不费力。
皇上将她轻置于床榻之上,只见其容颜绝美,仿若天作。湿衣裹身,曲线毕露,胸口一抹莹白隐现,湿发垂落,双眉微蹙,竟有楚楚可怜之态,惹人怜爱。皇上不禁多视几眼,旋即轻咳一声,欲唤女姑子来为其更衣。刚欲转身,纪芜却拉住他衣袖,迷糊而言:“你回来看我,我心甚悦。”皇上思忖片刻,笑曰:“真是个痴儿。”皇上素阅美人无数,然似她这般绝美且痴心者,委实罕有。心叹此缘当真奇妙非常。皇上闭目片刻,方将她手指逐一缓缓掰开,而后深吸几口气。
此时,双眼哭红之小芷,被林世贵领入。小芷不及行礼,直朝自家小姐奔去。林世贵面有难色,望向皇上道:“此乃……”皇上摆手道:“无妨,未曾想爱哭之主竟有个爱哭之婢,可见主仆情深。”皇上又问:“可知是哪家小姐?是否需朕等相助?观其模样,似是极为伤情。”林世贵答曰:“奴才亦叹皇上与这纪国公府小姐之缘。”皇上微惊:“竟是纪国公家。你且去探听详情,安排送其回府,切不可暴露朕之身份。”
诸事皆毕,小芷方想起外出道谢,然那“公子”已踪迹不见。回宫途中,皇上于马车之内闭目养神,然纪芜之容姿却屡屡浮现于脑海。皇上不禁叹道:“果真是女色误人。幸其即将入朕之宫闱,不然今日之事,恐难脱干系。只是不知此女是否已安然回府?”
小芷随马车归至纪府,自始至终,皆不知究竟何人救了自家小姐并妥善安置,只当是与纪国公府有旧之官家公子,未趁人之危,定是良善之人。纪芜自幼体弱,生来便有弱症,然其课业繁重仍勤勉用心。此番落水,直至入宫之时方得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