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桉晔给祁安苑打电话:“去哪儿了?”
“在外公之前卖掉的果园。”祁安苑说,“我还不想回去。”
刘桉晔叹气:“回来吧,那块已经是别人地了,别被误会成偷果子的。”
“嗯。”祁安苑应声。
祁安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外公家去,祁安苑昨晚没怎么睡好,刘桉晔让他回房间睡觉,等他外公辞灵时在叫他,祁安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祁安苑坐起来,看着手机拨通号码页面发呆,万姚给他发微信。
“小祁,魏哥说你请假了,你在家吗?”
“晚上放学我去找你。”
祁安苑回:“没,我回外公家了,过几天回去。”
安顿好外公后事已经三天后了,祁展鹏开车一家三口准备往回返,刘桉晔和姐姐们互相拥抱了下,刘桉晔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祁安苑不忍看刘桉晔伤心,转身上车。
他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往返时听刘桉晔和祁展鹏说:“今天我们要回去时,大姐抱着我在屋里就哭过一次了。”
“她说家里双亲都不在了,但这里永远也都有我的家,过年时回去和她们聚一聚。”
“我听着真的很不好受。”刘桉晔哽咽,“我只有我大姐和二姐守在这片乡下了。”
祁展鹏叹气,递给她纸巾,祁安苑蹙了下眉头,继续装睡。
刘桉晔说:“忙完爸爸的事时,大姐还问我了说感觉小苑话少了很多,是不是被吓到了。”
“我说不能,他都17了,之前他外婆没的时候就经历过离别了。”
“不,”祁展鹏说,“这次和他外婆不一样,他亲眼目睹了他外公咽气的过程,肯定会留下些阴影。”
“可这是他必然要学会接受的,我们也会有这一天。”刘桉晔道,“我只是很担心,现在的小苑一点都不让我们省心,要是钻了牛角尖,把自己内心封闭起来,怎么办。”
刘桉晔说完向后看,祁安苑在睡觉,叹气:“我觉得茹心这件事处理的不好。”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只是孩子,她太强势了带着小洲转学强迫分开他们,对于他们来说未必是好事。”
“儿子短短几天,经历了两场离别,他肯定很受打击。”
“他本就是心思很脆弱敏感的小孩。”
祁展鹏皱眉:“你是不是被他们这种错误思想同化了?”
“搞同性恋,你知道在我们时代那都是要被父母打死的。”
“这本就是不光荣的事,茹心自愿做的决定我万分支持,这件事即使在不愿意也由不得他们的性子。”
刘桉晔不说话了,叹气,祁安苑鼻子一酸,将头偏向一旁。
到家后,刘桉晔轻轻叫醒祁安苑,祁安苑睁眼,“小苑,你下车后帮妈妈把后备箱东西拿一下。”
祁安苑应声,刘桉晔从外公家拿回来的东西不少,有外公生前为她们种的菜存放在地窖里。
祁安苑将外公给的玉如意抱在怀里,辞令时他并没有留下太多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外公的离去,没有让他像外婆离开时那般难受。
可能在之前接到祁展鹏电话时,他就已然有了心理准备。
回到家,祁安苑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着学习桌上的玉如意发呆。
在车上刘桉晔和祁展鹏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逼着梁洲走,刚开始祁安苑还以为是祁展鹏和李茹心说的解决方法,没想到竟会是他李姨自愿的。
祁安苑抱着抱枕翻身,没一会便睡着了,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睡个好觉,现在的他身心俱疲。
梁洲放学后,回家李茹心做好了饭,说:“去洗手。”
梁洲放下书包,换好衣服,一句话也没和李茹心说。
李茹心做了一桌都是梁洲爱吃的菜,梁洲却没什么胃口,他这几天连老师讲的内容他都没听进去。
李茹心说:“最近在学校顺利吗,老师讲的课和二中进度相比一样吗?”
梁洲:“嗯。”
“你做了笔记吧,一会拿出来我看看。”李茹心说完给他夹菜。
“妈,我自己来。”梁洲说。
李茹心动作一怔,道:“那你倒是夹菜啊,我不和你夹你就只吃白米饭配咸菜。”
“梁洲,你是在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反抗我?”
梁洲:“……”
梁洲不想影响彼此的心情,乖乖的夹菜,吃完饭后,他说:“您去休息,我来洗碗一会给您拿笔记。”
梁洲收拾好餐厅,想着之前朱炀上午和他说的,他给朱炀播了电话。
朱炀没接过了会给他回过来:“抱歉啊,刚才洗澡。”
“没事,他回来了吗?”
“不知道,估计要忙个一周吧,我没找小祁问。”朱炀说,“你想知道?”
“我要不把小祁手机号给你,你给他打一遍亲自问不好吗。”
“不太方便。”梁洲说。
朱炀一想:“得嘞,我帮你去问问。”
“多谢。”梁洲说,“我们微信联系。”
梁洲说完挂断电话,掏出笔记本敲李茹心房门,推门见李茹心揉着太阳穴。
“您头疼?”梁洲说:“我给您揉揉。”
“不用,”李茹心说:“神经痛老毛病了。”
梁洲将笔记本放在她床头柜上,转身帮她带好门,到客厅找出药倒了杯温水给李茹心送进去。
李茹心正看他的笔记,梁洲说:“您先把药吃了,一会再看。”
“有事喊我,我写作业去了。”
梁洲退出房间,回到自己卧室,他脑呆很混乱,完全写不进去,在草稿纸上画遭乱的线条。
李茹心推门吓梁洲抖一寒颤,将验算纸压在本子下面,李茹心说:“你给我看的笔记是这几天全部的?”
“啊。”梁洲说,“一部分。”
“你在逗我呢?”李茹心拿起本子往梁洲头上拍了下,“梁洲,你心思都不在学习上面了是吧?”
“我跟你讲的你都左耳进右耳出了是吧。”
梁洲叹气:“是我的错。”
“你再给我用这种状态呢?一说你就只会认错而后不改,”李茹心瞪他,“要不你他妈就别念了。”
梁洲:“……”
“念还是不念?一句话告诉我。”李茹心气的把本子摔在桌子上。
梁洲说:“妈,您消消气,我这几天不舒服……”
梁洲话还没说完,李茹心不耐烦的打断:“你就会给自己找借口。”
“生病后点滴打了药也吃了,还说不舒服,我看你就是过的太舒坦。”
梁洲起身朝着李茹心鞠一躬,李茹心剩下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梁洲说:“妈,我理解您良苦用心,全都是我的问题。”
李茹心叹气:“算了,以后我不管你。”
李茹心说完把门关上,梁洲叹气,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无论自己怎么说李茹心都不信。
朱炀给祁安苑打电话,祁安苑已经睡着了,烦躁的翻身,接起:“说。”
“小祁,”朱炀说:“还在外公家吗?”
“回来了。”祁安苑说,“这几天学校有发生什么事吗?”
“你明天上学吗?”朱炀问。
“不然呢?”祁安苑无语。
“学校是发生了点事,”朱炀道:“我觉得你下周再回来也行,反正周五了,而且你请的是事假。”
“说重要点。”祁安苑道。
“学校传开梁洲喜欢男生的事了。”朱炀说,“是高一部传来的。”
祁安苑怔住,想不出任何的语言表达此时心情。
“唉,”朱炀叹气,“我去打探了下消息,高一部学生家长问李茹心,李茹心说的。”
“她说辞职是儿子逼的,因为她儿子在学校搞同性恋。”
祁安苑:“我知道了。”
“对了小祁,我还有件事。”朱炀说,“我有梁同学手机,我发给你了。”
“是打还是不打,你自定。”朱炀说完挂断电话。
祁安苑看着朱炀发过来的号码,下楼到父母房间:“妈,您把手机借我下可以吗。”
刘桉晔说:“干嘛呀?”
“我邮箱登不上去了,”祁安苑扯谎,“需要验证码,有些资料在邮箱里。”
刘桉晔递给他,祁安苑拿着手机上楼,他有些紧张,他知道梁洲没有接陌生来电的习惯。
祁安苑深呼吸,心跳声快的他自己都听得见,思考良久后决定拨通。
梁洲接起:“您好?”
祁安苑此刻听着梁洲的声音已经想哭了,他极力克制:“梁洲,我外公不在了。”
梁洲脑袋空白一瞬,也有些哽咽:“你在家吗?”
“今天回的,”祁安苑应声,“我对不起你。”
“那里的话?”梁洲说。
祁安苑很想梁洲,想与他见面,但他不能说。
“我没其他的事了。”祁安苑说,“先不说了。”
“等等。”梁洲说,“我还有话说。”
“嗯。”祁安苑应声。
“对不起,小祁。”梁洲说。
祁安苑笑了:“你说咱们也是有趣,自从删掉联系方式后,第一次电话竟是在互相道歉吗。”
“是我不对。”梁洲说,“不论你怎么想我,我都接受。”
“梁洲,”祁安苑有些恼火,说,“你就说这个?”
“祝你学业高升,”梁洲平复下心情,说:“往后遇到的一切都可贵。”
祁安苑恍然,语气冷些问:“还有吗?
梁洲心如刀绞,在车站时都未曾想要说的话,竟要在电话里说但他没办法,目前这种情况他不能离开杭州,当初和祁安苑说的话,全部都作废了……
梁洲用力掐着自己胳膊,说:“我们这段错误的关系,我主动放弃了对不起。”
“好好照顾自己,少熬夜。”梁洲说完后,迅速挂断电话。
祁安苑呆呆的看着通话页面,随后点了点头,喃喃道:“早就猜到了。”
可是早就猜到的事,在听到梁洲说出来时,难免还是心头一颤,祁安苑整个人控制不住的抖,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刘桉晔上来取手机,见祁安苑把自己裹紧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刘桉晔说:“小苑,我来取手机。”
祁安苑没理她,刘桉晔坐在他床边,将祁安苑翻过来,祁安苑喉咙发堵仿佛要窒息一般,他指了指自己喉结,拉住刘桉晔的手,刘桉晔见状不好,立马将祁展鹏喊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