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舟有多厉害,小金铃之前并不具体知晓。
她只觉得自己在那伞境里跟着他,常常觉得周遭事物翻天覆地的在变化,她所处之地却静谧无比,他总是莫名给她带来一种心安。
直到今日,她初现人形,落在缉妖司,才知道赵远舟是多么令人感到恐惧的大妖。
他本可以踏平缉妖司,却什么也不做,反倒是写信亲临,主动投诚,让小金铃好奇万分,可他却又把她收回伞里了。
小金铃正坐岸石上凝力,睁开眼伸手一指。
“破!”
境内毫无波澜。
她没泄气,觉得这也正常,毕竟自己刚修成人形,灵力无法凝聚是正常的。
她重新凝力,两掌心间开始又青色的雾气弥漫,一点点的融入她的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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缉妖司恢复以往安静,门再次被推开。
一位穿着云秀水袍,长相温雅的女子走来,门口新上岗没多久的护卫声音发着颤,“文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脸色这样苍白?出什么事了?”
“……”那人吞吞吐吐,脑海里全是红色身影,“妖……”
“有妖?”她莞尔一笑,“缉妖司有妖,那这妖胆子也太大了吧。”
“他不光胆子大……他整个人都很大!是只大妖!”
大妖?
“哦?什么大妖啊?”
“不知道!但、但是我听卓大人叫他……叫他朱厌!”
“……”
文潇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没有了刚刚温婉的模样,朱厌……可是那只上古凶兽朱厌?
那小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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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翼宸是冰夷族后裔。
冰夷族血脉自古以来都是大荒妖族们的克星,无论多么强大的妖魔,只要见到云光剑都必死无疑,云光剑的威力更是以弑神斩魔名扬天下。
按理说,今日卓翼宸是应当会用云光剑刺穿赵远舟的心脏,了结仇恨,不过却不知道云光剑为何对赵远舟没什么用。
赵远舟告诉他,是因为他的用法不对,他可以告诉他如何用剑。
一心只想着为父兄报仇的卓翼宸天真单纯,大妖三言两语就差点让他打开牢笼里的锁链,幸而范瑛大人及时提醒。
“妖怪狡诈,莫要上当。”
卓翼宸:“……”
“赵远舟,你在信中说你能助缉妖司堪破近日天都城内发生的水鬼抢亲杀人案,此话当真?”
卓翼宸质问:“无缘无故,你为何要帮缉妖司?你一定另有所图!”
“我无欲无求,是真心实意地想帮缉妖司一把。崇武营多年以来肆意虐杀妖兽,我是大妖,自然帮小妖们报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人类的兵法里好像是这么写的。对吧?”
可卓翼宸始终都记得,八年前,缉妖司覆灭,崇武营得势,也都是拜朱厌所赐。
杀害父兄的血海深仇,他此生一定要报。
如今大妖就在眼前,可他却杀不了他……
卓翼宸眼底满是仇恨:“谁都能帮缉妖司,唯你不行!”
“你们凡人是不是有句话叫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范瑛迟疑了一下,“……你真的愿意帮助缉妖司?”
“倾尽全力,鞠躬尽瘁。要不然你们以为这里能够困住我?我会乖乖的戴着锁铐?”
说着,赵远舟双瞳红光一闪。
范瑛顿时双腿止不住的抖,卓翼宸的心脉被狠狠震了一下,感受到大妖无形中的冲击力。
“……”
忽然,赵远舟不知道怎么了,耳畔嗡的一声,身体里的妖力好似在乱窜,窜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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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小金铃在伞境内同样也感受到一股力量,猛然睁眼大口喘着气,她还以为是刚初现人形不适应。
赵远舟只晕了几秒,一边笑着一边睁开眼,这小家伙竟然能吸走他的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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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潇听闻卓翼宸和父亲范瑛在牢狱里审问朱厌,本要有意前去看望,却被守卫拦了下来,守卫说是卓大人和范大人的命令,不能放她进去。
她低下眼眸,也罢,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她转身就回到了藏书阁,寻找有关于讹兽的记载。
刚才她正是为了抓讹兽回来而被崇武营的所伤,现已上完了药,可还是觉得疼痛无比,崇武营的人一向心狠手辣,对待妖如此,对待敌人更是如此。
只是可惜那只讹兽,她本想着能护她安全回来,可还是让她死在崇武营的箭下了。
讹兽,其状若兔,人面能言。
生为讹兽,注定言不由衷,心口相悖,讹兽一生中唯于死前片刻,可遵循真心,言明真意。
“姐姐,谢谢你……”
那只小讹兽死在文潇的怀里时,说的这句话原来不是相反的意思,是真心谢谢她,文潇红了眼眶,她还以为她是在怪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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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武营中,一面具男子在用红色墨水作画。
旁边是他的学生,甄枚。
“金刚怒目,火焰加身,老师这幅祝融图画的栩栩如生。”
三面面具男子轻声笑了,“听说他们缉妖司捉到朱厌了?”
“朱厌乃大荒大妖,如果他真的要与我们为敌……”
“无需担心。”面具男站起身来,“缉妖司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我要的只是赵远舟,既然他亲自送上门来,我布局多年的宏图大景,终于可以落笔了——”